第十二章 踏住树梢洗碧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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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晚加紧操持各家搬迁基本就绪，这天早上曹步清过来笑眯眯说道：“五哥，咱们调动手续已经办妥，李正义叫去厂里签字交接工作，然后，然后没有事情了。”摆摆手颇感轻松自在，唐世科当然高兴，摆出庆贺动作点头一起出门。
丽日阳光，兴高采烈约齐董德者等至厂部办公室，已经夺权的造反派倒也热情，对他们说些热情洋溢的激励话，笑着将调令分发在每人手里，也就是说，从即刻起，拿着这张调令奔赴千里之外贵阳报到，开始新的工作。
最后签自出来，众人互相激动地打个欢呼，约好一会儿在宿舍里见面，个个精神抖擞向自己的单位而去，要和同志们做最后交接。
唐世科和曹步清、董德者走进车库，办公室刚把调动情况说明白大家闲说，门外突然来了五六个带着红袖套的人，吵吵嚷嚷亮出大红紧急调动命令，命令马上派出所有车辆，要送队伍到市中心大街游行，众人扭头看着曹步清，听他分派。
曹步清眼镜片闪光，起码今天自己还是总调度，车队第一书记，当然躲身不得，面对亢奋的红色命令，只得分派车辆和人员，看看高山山等几个驾驶员因事在外没有回来，驾驶员不够，车队内部紧急分派几个技术较好学院顶岗，其时驾驶员还是不够。
办公室众人看着唐世科，一定请唐世科开头车，再选几个刚刚能上路新学员也开车凑足人数，看着人群激动的场面，曹步清没有一点办法，唐世科也只能点头，这是当前特殊时期国人最重要的工作，有关政治路线问题，谁敢胆大不予支持。
很快，几十几台车集体出动，拉着大喊大叫的人群出厂上了大路，这是几个月以来唐世科再次开车在西安大街行进，过去开车为厂里生产工作四下奔忙，现在开车是去游行，听着车厢里锣鼓震天，他心里充满感慨。
身后齐刷刷跟上来的车，有汪洋，董德者、王冬梅、翟海霞等徒弟们，还有自己不太认识的徒孙们，甚至有临时硬性顶班的黄昏学员，想想不是个味道，出发的时候，上车的队伍把太多的红旗挂满已经有太多标语的车身外，几乎人人拿着铁棍，带着藤盔，为了大声喊叫口号表现激情，居然没人坐驾驶室。
车上锣鼓喧天，震动天地，口号声此起彼伏前后呼应，唐世科开着车从反光镜里向后看去，整个车队一辆挨一辆浩浩荡荡全然是一个红色的火龙一般，心里想，这些人去游行就行了，干什么要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铁棍，是要去打群架吗。
此时，大街远处越来越多地涌出各个单位游行队伍，到了南厂附近，对面大街黑压压无数的人打着红旗，组成人墙压了过来，车上有人拍着顶盖，伸下头来大声喊道：“就是对面那些保皇派们，师傅，你把车对正他们冲过去，我们要和他们血战到底！”
这时唐世科当然明白，这些人要武斗！
他心想自己如何脱身，眼看前方汹涌人群离着只有几百米，把车开过去，总不能开着车压人吧，一停车，人家一窝蜂冲上来，你再能打能打倒几个，还不是最后被人家打倒，你若死个性子不下车，人家点火烧车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本来马上要离开西安的，万一出什么差错，叫人家捶个半死不活，那可真正地亏大发了。
对面大街人群已经可以看清鼻子眼睛了，喊叫声震地涌来，唐世科开头车心里着急，手心里微微冒汗，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简直没有过的，正在他心里计划如何脱身之时，车上的人已经打着旗帜指挥后面车队扇型摆开行进，西安街道很是宽阔，后面车辆在旗帜指挥下分开，很快摆成七八辆车同时前进的箭头型编队进攻阵势。
看看就要与对面人群接阵，唐世科下意识挂低速档，油门一松，车子好像没汽油一样，在没有完全熄火的情况下，轻轻地一下一下轻踩油门，叫车子向前一下一下跳跃着前进，机器发出若有若无间断轰鸣，这辆车一下落在了后面，由于是在中间，便使刚才的箭头行进攻击队形变成了倒扇形队伍，车上大骂：“正是冲锋时候这破车怎么坏了！”
说话间两旁汪洋等几辆车轰鸣着滑过去，正面和对方人群接住硬生生撞击停下，车上车下人们狼群一般大喊大叫打起来，棍棒飞舞，汪洋等驾驶员手上没有武器，下车在人空空里到处乱躲，情景狼狈之极。
唐世科看看对面人群凶恶涌来，左面是董德者的车，右面是翟海霞的车，他们开着车迎头直进，想喊叫按喇叭呼唤都已不及，自己的车后只有一辆车跟着，正是女学徒王东梅。
他一脚刹车把车猛然定住，跟着一个倒档就像后面倒车，倒车速度能叫后面王东梅感觉压力，王东梅早在观察师傅的车子动态，女娃娃反应极其迅速，一脚刹车把车钉死，第一时间开始加油倒车，只倒了几步咬着牙一把方向搂死，车子在大街上向后猛转一个大转弯闪开道路，唐世科的车正好倒过来挤住，恰好让出车头。
两师徒在车子猛停的飞灰里，在车上的人员被猛烈地摇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开车门向一旁快速离去，迎面两个人拿着铁棍迎上来，唐世科大喊一声，在对方一愣的当间上前一膀子一下打翻一个，交裆踢到一个，夺过铁棍拿在手上，看看方向，拉着王东梅一直上了一幢很高的青砖楼房，楼房里是回型楼道，跑到头从上面向下面一看，我的妈呀，两师徒的嘴巴张开合不上。
只见两下里黑压压数千人众乱哄哄地打乱了，都是些强壮的大汉在乱哄哄的旗帜下，蜂拥着喊叫声惊天动地，大街上，马路边，汽车旁，大树下到处是疯狂的人，棍棒飞舞，鞋帽满地，有的地方几十个人棍棒相对喊叫着进攻，有的地方几个人围着落单的人乱打，打得那人满地乱爬哭爹叫娘，鲜血流了一地，一个花台边，一个人被几棍子看看打得没气了，还有的人肠子也被打出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所有车辆大门开着，开车来的驾驶员们，此时那里还能看见身影，都跑乱了。
就在两人看得惊慌，王东梅惶急叫道：“师傅，有人看见咱们了。”唐世科一听，来不及观察拉着王东梅向走廊跑去，楼房走廊是通头，两人从另一面很快下了楼房，身后走廊里已经听见追来的人声和脚步声，两人哪敢停留撒腿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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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晚加紧操持各家搬迁基本就绪，这天早上曹步清过来笑眯眯说道：“五哥，咱们调动手续已经办妥，李正义叫去厂里签字交接工作，然后，然后没有事情了。”摆摆手颇感轻松自在，唐世科当然高兴，摆出庆贺动作点头一起出门。
丽日阳光，兴高采烈约齐董德者等至厂部办公室，已经夺权的造反派倒也热情，对他们说些热情洋溢的激励话，笑着将调令分发在每人手里，也就是说，从即刻起，拿着这张调令奔赴千里之外贵阳报到，开始新的工作。
最后签自出来，众人互相激动地打个欢呼，约好一会儿在宿舍里见面，个个精神抖擞向自己的单位而去，要和同志们做最后交接。
唐世科和曹步清、董德者走进车库，办公室刚把调动情况说明白大家闲说，门外突然来了五六个带着红袖套的人，吵吵嚷嚷亮出大红紧急调动命令，命令马上派出所有车辆，要送队伍到市中心大街游行，众人扭头看着曹步清，听他分派。
曹步清眼镜片闪光，起码今天自己还是总调度，车队第一书记，当然躲身不得，面对亢奋的红色命令，只得分派车辆和人员，看看高山山等几个驾驶员因事在外没有回来，驾驶员不够，车队内部紧急分派几个技术较好学院顶岗，其时驾驶员还是不够。
办公室众人看着唐世科，一定请唐世科开头车，再选几个刚刚能上路新学员也开车凑足人数，看着人群激动的场面，曹步清没有一点办法，唐世科也只能点头，这是当前特殊时期国人最重要的工作，有关政治路线问题，谁敢胆大不予支持。
很快，几十几台车集体出动，拉着大喊大叫的人群出厂上了大路，这是几个月以来唐世科再次开车在西安大街行进，过去开车为厂里生产工作四下奔忙，现在开车是去游行，听着车厢里锣鼓震天，他心里充满感慨。
身后齐刷刷跟上来的车，有汪洋，董德者、王冬梅、翟海霞等徒弟们，还有自己不太认识的徒孙们，甚至有临时硬性顶班的黄昏学员，想想不是个味道，出发的时候，上车的队伍把太多的红旗挂满已经有太多标语的车身外，几乎人人拿着铁棍，带着藤盔，为了大声喊叫口号表现激情，居然没人坐驾驶室。
车上锣鼓喧天，震动天地，口号声此起彼伏前后呼应，唐世科开着车从反光镜里向后看去，整个车队一辆挨一辆浩浩荡荡全然是一个红色的火龙一般，心里想，这些人去游行就行了，干什么要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铁棍，是要去打群架吗。
此时，大街远处越来越多地涌出各个单位游行队伍，到了南厂附近，对面大街黑压压无数的人打着红旗，组成人墙压了过来，车上有人拍着顶盖，伸下头来大声喊道：“就是对面那些保皇派们，师傅，你把车对正他们冲过去，我们要和他们血战到底！”
这时唐世科当然明白，这些人要武斗！
他心想自己如何脱身，眼看前方汹涌人群离着只有几百米，把车开过去，总不能开着车压人吧，一停车，人家一窝蜂冲上来，你再能打能打倒几个，还不是最后被人家打倒，你若死个性子不下车，人家点火烧车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本来马上要离开西安的，万一出什么差错，叫人家捶个半死不活，那可真正地亏大发了。
对面大街人群已经可以看清鼻子眼睛了，喊叫声震地涌来，唐世科开头车心里着急，手心里微微冒汗，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简直没有过的，正在他心里计划如何脱身之时，车上的人已经打着旗帜指挥后面车队扇型摆开行进，西安街道很是宽阔，后面车辆在旗帜指挥下分开，很快摆成七八辆车同时前进的箭头型编队进攻阵势。
看看就要与对面人群接阵，唐世科下意识挂低速档，油门一松，车子好像没汽油一样，在没有完全熄火的情况下，轻轻地一下一下轻踩油门，叫车子向前一下一下跳跃着前进，机器发出若有若无间断轰鸣，这辆车一下落在了后面，由于是在中间，便使刚才的箭头行进攻击队形变成了倒扇形队伍，车上大骂：“正是冲锋时候这破车怎么坏了！”
说话间两旁汪洋等几辆车轰鸣着滑过去，正面和对方人群接住硬生生撞击停下，车上车下人们狼群一般大喊大叫打起来，棍棒飞舞，汪洋等驾驶员手上没有武器，下车在人空空里到处乱躲，情景狼狈之极。
唐世科看看对面人群凶恶涌来，左面是董德者的车，右面是翟海霞的车，他们开着车迎头直进，想喊叫按喇叭呼唤都已不及，自己的车后只有一辆车跟着，正是女学徒王东梅。
他一脚刹车把车猛然定住，跟着一个倒档就像后面倒车，倒车速度能叫后面王东梅感觉压力，王东梅早在观察师傅的车子动态，女娃娃反应极其迅速，一脚刹车把车钉死，第一时间开始加油倒车，只倒了几步咬着牙一把方向搂死，车子在大街上向后猛转一个大转弯闪开道路，唐世科的车正好倒过来挤住，恰好让出车头。
两师徒在车子猛停的飞灰里，在车上的人员被猛烈地摇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开车门向一旁快速离去，迎面两个人拿着铁棍迎上来，唐世科大喊一声，在对方一愣的当间上前一膀子一下打翻一个，交裆踢到一个，夺过铁棍拿在手上，看看方向，拉着王东梅一直上了一幢很高的青砖楼房，楼房里是回型楼道，跑到头从上面向下面一看，我的妈呀，两师徒的嘴巴张开合不上。
只见两下里黑压压数千人众乱哄哄地打乱了，都是些强壮的大汉在乱哄哄的旗帜下，蜂拥着喊叫声惊天动地，大街上，马路边，汽车旁，大树下到处是疯狂的人，棍棒飞舞，鞋帽满地，有的地方几十个人棍棒相对喊叫着进攻，有的地方几个人围着落单的人乱打，打得那人满地乱爬哭爹叫娘，鲜血流了一地，一个花台边，一个人被几棍子看看打得没气了，还有的人肠子也被打出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所有车辆大门开着，开车来的驾驶员们，此时那里还能看见身影，都跑乱了。
就在两人看得惊慌，王东梅惶急叫道：“师傅，有人看见咱们了。”唐世科一听，来不及观察拉着王东梅向走廊跑去，楼房走廊是通头，两人从另一面很快下了楼房，身后走廊里已经听见追来的人声和脚步声，两人哪敢停留撒腿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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