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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麢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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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人也是血肉之躯,没有了下半身的野人每动一下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手臂落地时如丧尸般机械呆滞,重重砸在地上,尘土溅起半尺多高。它拖着半个身子行进时,腰间流出来的鲜血和泥土混出一道腥红色的烂泥,空气里飘浮的也是浓浓的血腥与恶臭。

    两米不到的距离,它爬了半分多钟,到狌旋脚下的时候,已经虚脱至极,却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嘴恭恭敬敬的亲吻着狌旋的脚,然后一头扎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野人撕裂自己身子从洞壁裂缝钻出来,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狌旋一眼,或许它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它根本没有狌旋的资格!能在临死前亲吻狌旋的脚,已经是它莫大的荣耀!

    暗红阴沉的洞壁前,如雾如幻的狌旋傲然屹立,似乎习以为常!

    这种远古宗教式的崇拜,在我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是什么促使野人舍弃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鲜血表达对狌旋的崇拜、爱慕?我心里升起一丝恐惧:狌旋到底是谁?拥有怎样的本事,让野人敬畏如神?

    终于,狌旋动了,在野人倒下半天后,才慢慢躬下身子,轻轻扶摸着野人的额头,用低沉的声音叫道:“孩子!你们的血不会白流,你的怒火将永久燃烧!敌人将以生命为代价来跪拜你,让你得到永远的尊崇!它们将是你千年的奴隶,永远的的仆人,供你驱使,为你效劳!”

    老牛听着很不爽,瞥着嘴道:“铁炎,他这思想太危险哪,完全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夫,没受过马列主义、**思想的熏陶,不能体会英特纳雄耐尔的真谛,一派唯我独尊的帝王作风,咱们是不是该给它上堂思想政治课,好好教育它一番?”

    血腥而邪异的一幕,鬼气森森的洞穴,死亡就在眼前,危机一触即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含糊应付道:“嗯!这个很有必要,你先给他讲点儿简单的吧,从最基础的开始,五讲四美三热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的……”

    老牛也不客气,大大咧咧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当年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学习标兵,少先队员,思想进步的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教育收服它,让它认错写检讨还不容易?”老牛说着,向狌旋大声叫道:“同志……”

    我苦笑一下:“老牛你真是脑袋进水了,同志虽然不属于外来词,古时却没这么叫的,人家听的懂吗?”

    老牛略一思索:“也是,那该叫什么?先生?大哥?”

    对阶级敌人当然不能用这么文雅的词了,亏他还说自己是革命接班人,真是太对不起人民的栽培了,略微提下嗓门:“我教你吧,你就管它叫孽障!”

    “呜!”狌旋像是听懂了我的话,猛的低声咆哮着我和老牛,吓的我们不约而同后退一步。

    狌旋的身上充满着诡异,我根本就不懂,它一出来就将洞口封死,并且召出满地的骷髅。刚才被骷髅抓到的时候,如果不是支吉梯玛撒出一把朱砂,我和老牛说不定也变成骷髅了。着狌旋暗红如血的身体,两人早吓的不行,再不敢动,别说让我们教育它,它不教育我们,我都很适足了。

    而狌旋的眼睛却只在我们身上略作停留,便转到支吉梯玛身上,身体轻轻一抖,低声道:“青麢之刺?”

    不知道什么时候,支吉梯玛的手里已经握了根一尺多长的刺,乍眼时觉得它仅仅是一根普通的树枝,又像一条蜿蜒的怪蛇,的仔细才发现是动物的角,应该是传说的青麢。麢就是现在所说的麢羊,医学文献里明确记载它的角能辟恶驱邪,蛊毒恶鬼,五尸遁尸等鬼邪挟侵之症,将它的角磨粉吞咽,还可解虫蛇之毒。关于麢羊角,又有千年红,万年青的说法,十数年的麢羊角很多人都见过,不足以道。但是,上千岁的麢羊角才算的是宝,味略腥,色殷红;万年以上的麢羊角是宝中至宝,无味,色碧如玉,却如金坚,才叫青麢。

    青麢广纳天地灵气,才有万年之寿,至灵至圣,鬼邪不侵,如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很多巫师为了增强道行,或是济世救人而进山寻找,却连见到它的缘分都没有,只能抱憾而终。

    狌旋身带鬼气,如尸似魔,或许只有青麢之刺能对付它,可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狌旋真的是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僵尸、骷髅复活还是阴魂索命?

    本想再一眼传说中的青麢之刺,竟然发现支吉梯玛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不像冷静稳重的长者在临战前应有的状态,更不是一副必胜姿态。我心头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青麢之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还是狌旋的道行已经超过青麢之刺?

    我不出狌旋是什么表情,但我隐隐觉得它也紧张,只不过它不是在警惕支吉梯玛,而是旁边的魒犬。魒犬终究是只狗,还是只未被训的服服帖帖的狗,它似乎受不住血腥味的引诱,虽然还爬在狌旋身边,却不安分的摇晃着脑袋,用长长的舌头舔食着野人流出来的鲜血!

    “哈哈,哈哈!”几声大笑在身边响起,在空寂的洞里听起来特别响亮,吓了我一大跳,笑的人竟然是支吉梯玛。

    包括洛雨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满脸迷惑,却没人问梯玛为什么笑。沉默寡言的洛雨不会问;熙柔应该跟支吉梯玛第一次见面,不好问;至于我和老牛嘛,得罪他太多次了,问也是自讨没趣。

    却在这时,支吉梯玛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向狌旋朗声道:“没有面具的束缚,魒犬还能乖乖听你的话吗?”

    “哈哈,哈哈!”狌旋也笑了起来,笑声中透出的是无尽凄凉,仿佛地狱里的声音,稍顿一下,突然悲愤喝道:“巫甲犯下的错他自己承担,为什么要用白虎血咒诅咒他的后代?几千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受罪你又能得到什么?”

    巫甲?白虎血咒?我立即想到之前在土家寨子里到白虎浮雕上那个远古的故事:在一次神奇的九星连珠之后,天空中的太阳、月亮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终日的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一百多昼夜的暴雨过后,山林全部塌陷,树木全部被摧折,水里到处都是动物和人类的尸体,部落里唯一的火种也在风雨里几欲熄灭。火种是太阳神交给族人使用的,如果熄灭了,太阳神就会降下灾难给人们,整个部落也因此而陷入一片恐慌当中。而这时,部落的敌人山鬼族人则蠢蠢欲动,它们不断的向守卫火种的神鸟与部落勇士们发起攻击,意欲夺取火种。部落首领斯图利为了不让整个部落遭受灭顶之灾,就对太阳神发下毒誓,愿用生命来守卫火种,并且准备带领部落勇士偷袭山鬼族。

    然而,部落的副首领巫甲平时对斯图利有所不满,便偷偷的将偷袭计划通知了山鬼族,希望借山鬼族人杀死斯利图。山鬼族人得到巫甲的消息后,果然预先在部落勇士们的必经之路上布下毒虫血兽,斯图利和他带领的勇士们刚走到那里,就遭到了埋伏,勇士们死伤殆尽,斯图利首领被部落的保护神白虎救得一命。

    斯图利逃回后,发现守卫着火种的四只神鸟全部被射杀,部落副首领巫甲正与抢夺了火种的山鬼族人在一起庆祝。清这一切后,斯图利愤恨难当,他用利刃刺破自己的四肢,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发动了远古首领留下来的“白虎血咒”。斯图利把自己的身体化为一座大山,将圣火与与罪恶的山鬼族人全部压在山下,并派白虎守住出口,让山鬼族人永远只能生活的漆黑的地底。背叛了部落的巫甲,遭到了斯利图首领最恶毒的诅咒,它的后人将跟长的比山鬼们还要丑陋,浑身生出白毛,只能爬行,不得活过三十年,直到圣火重现天日。

    巫甲并不甘心,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破解斯利图对他们的诅咒,他无数次想进入山下将圣火带出,但都被忠实的白虎给赶了出来。巫甲无奈之下,就把自己所有的财富送给部落新首领与长老们,希望新首领能念在他曾经为部落贡献过力量的份上,取消对他后代的诅咒。新首领与长老们经过商讨,都认为巫甲虽然对部落有功,但是害死部落里众多的勇士与族人斯图利的罪过却不能饶恕,仅仅将诅咒改为让他的后代少受二十年苦,二十年后,他的后代将依然被诅咒,变成浑身白毛的怪物,在痛苦中再活十年,然后死去!

    我一直都怀疑白虎浮雕上这段记载的真实性,可现在狌旋的咆哮似乎告诉我,这个故事不但是真的,并且还没有结束!

    支吉梯玛冷冷道:“巫甲带人射杀神太阳神派来守卫火种的神鸟,惩罚是太阳神给的!等到下一个九星连珠,圣火重现天日,你们受的惩罚自然会结束!”

    狌旋怒道:“你这是借口,圣火就在神农洞!”

    支吉梯玛阴着脸,没有说话,洛雨接道:“神农洞里没有圣火,我们阻止你,是不想你打扰白虎,白虎一旦出来,就会酿造一场灾难!”

    狌旋屡屡被否定,再也受不了,把全部的气都撒到洛雨身上:“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洛雨生性高傲,哪儿受的了这种气,立即还驳道:“如果不想永远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就乖乖的呆在这里,等下一次九星连珠!”

    这句话刺痛了狌旋的痛处,他低哼一声,轻轻挥舞手臂,洞里顿时阴风四起,血色弥漫,地上白色的骷髅都不停跳动着,似乎只要狌旋一声令下,它们就向我们冲过来,我仿佛到了鬼的世界。据说被骷髅咬到是会变僵尸的,想想就恶心。

    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狌旋也是一个巫师,在巫师面前,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送死。便战战兢兢的把眼睛转向同样是巫师的支吉梯玛身上,希望他能尽快想出办法。

    支吉梯玛似是胸有成竹,大喊一声:“打魒犬!”

    之前跟熙柔说好进洞后少开枪,可现在情况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鬼都出来了,再不管那么多,三个人听了支吉梯玛的话,举起微冲,对着魒犬一阵疯狂扫射,洛雨也拿起一把三八大盖儿,连开几枪。

    魒犬虽然长相凶猛,也只是血肉之躯,哪儿能忍受子弹攻击,顿时疯狂起来,它的后半身被困在山体里面,一番怪吼挣扎,山体不住摇晃着,似乎要裂开,烟尘飞舞,乱石翻滚,尽管我躲的快,还是被石头砸了两下,幸亏没砸中要害。刚才野人撕开自己身子才爬出来的那道裂缝,此刻可以轻松过一个人,隐约到后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半天后,魒犬才安静下来,爬在地上像是筋疲力尽。洞里尽是弥漫的尘土,连呼吸都困难,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所有人都把眼睛转向那道裂缝。

    就在这时,一张白色虎脸从烟尘中慢慢朝我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