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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波湖与碧波湖就象一对柳树叶,呈八字形展开;两湖相距二百多米,由条碧翠港相连。-<  >-/碧翠港比龙溪河还宽,说是港,是与碧、翠两湖相对而言的。林木森在良种场时,隔河过北岸的渔业大队“岸上居住村”。河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堤岸-片房屋,参差错落,高低不齐。村庄被碧湖港分成两爿,碧湖港向北连接龙溪的第三大湖——跃龙湖。

    从公社出发,一条机耕道向东;过龙溪大队,跃龙北港新桥,跃龙大队便到公社的农机站,拐向南不到三百米便是“渔业大队大队部”。这里的老村名叫张家浒,原属跃龙大队;有二三十户人家,大多姓张。五八年公社把散居各地渔民集中,成立渔业大队,由张汉春任支书;大队部便暂时设在“张氏宗祠”。大队部曾经三次说改建;头回是五九年,考虑孩子的成长,建了小学;二次是六二年想到“五保老人”的孤苦,建了“幸福院”;六三年张社长亲自筹办,-切就绪,因“渔民新村”规划的地基分配引起“张姓”和外来户的争执,张汉春把建材作了“协调用料”;弄得张社长啼笑皆非。

    “张氏宗祠”,现在应当叫“大队部”;二进三开间,院庭很大;墙壁斑落,门窗板壁屏障连附梁都被陆续拆除,作了修船与补屋的材料。空敞的屋里放着七八张款式各一的桌子,三四个木柜,十几张坐椅和条凳。前厅堆放着竹高,绳索,坠,浮筒等杂物;厢房堆码着桐油,腻子粉,补线及修船工具。

    张大发坐在屋内居中的办公桌前,头仰太师椅背,脸上盖了一张报纸,双脚搁在桌子上,打着响亮的“牛皮鼾”。

    大队主任张水旺呆坐一边,愁眉不展。他和张大发可谓“鼓槌一对”。张大发矮墩墩,大肚能容,天坍下来他会眯着眼瞧瞧哪块云彩软一些;张水旺削瘦的长高个,屁大点事就挂在脸上。

    昨晚,张大发从王家荡狼狈逃回,洗把睑,搂着惊恐不安的老婆在温柔乡里发泄了一番;说,“爹死娘嫁人,听天由命!”起床,照吃照喝,到大队部,人声沸腾,他只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该干嘛干嘛,皇帝不急太监急,顶*事!”大家以为张大发胖肚子里有招数,散了。谁知张大发门都不出,也不理事,酣然大睡。

    张水旺可是愁肠百结,短短半日,削瘦的个憔粹得连腿都迈不动;木料没见着,口粮也没了,还会受处分。“偷鸡不成蚀把米”,当时听王莲花一句,就算不守信用,也不至于落得鸡飞蛋打!他如坐针毡,也想睡一觉,可眼睛鼓得象牛卵,怎么也闭不上。突然见林木森推着自行车进来,略一怔,马上去推张大发。

    “又有什么屁事!”张大发恼火地说,“老子刚搬进一座五开间三进四厢房的宅院;正合计是否加一层,超过赵洪权那个**王八蛋……你、你怎么啦?”

    顺着水旺的眼神,张大发马上跳起身;伸出双手,说;

    “林主任,大驾光临!快,请坐!水旺,倒茶呀!来,抽烟,抽烟。”

    张大发让出太师椅;林木森却从一边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接过烟,点燃,笑着说;

    “不用客气。张支书作梦都在盖房子,好辛苦哟!”

    “就是作梦盖高楼,所以白辛苦。”张大发嗬嗬一阵笑,说,“林主任,老王怎么样?公社几时让我和他作伴?妈的!羊肉没吃惹身骚。把社员们都害了!”

    “张支书,你我也风雨同舟一场,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我实话直说,建民哥让我捎句话,事情由他扛。让你把渔业大队安抚住,千万不要扯到建华身上。事与愿违,没办法,只有保一个算一个了。你说呢?”

    张大发一怔,望着林木森,半晌才说;

    “我知道林主任是讲义气的汉子!刚才我叔叔打电话来,再三交代让我不为难你。林主任,王家兄弟是为我们渔业大队好,反让我们给害了!建华本来就与渔业大队没关系,就是有,凭建民这句话,我也会认了。我的事你不好扛,也不能让建民一个人扛。林主任,我作了准备,还是把事情摊开算了。”

    林木森放心了;张大发这些人有一共同特点,草莽英雄,宗尚义薄云天。

    “怎么搞成这样?据我了解,张支书也太张扬了吧?”

    “他姆妈的!打鱼人落入罾里。林主任,我也不想张扬,要木料的太多了。船要修,屋要盖,眼又到冬天了。去年是暖冬,今年肯定冷。一场大雪,渔业大队又要压坍多少户屋呀!”

    张大发见林木森不吭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说;“事情我有责任。建民找我商量时,再三叮嘱要‘暗地串联,小心组织’;我开始也只想凑上万把粮,弄二船木科就行了。你也知道,渔业大队吃‘返

    销粮’,社员们买卖些粮食很正常。当时我还规定了二条;一,不许外说,二,所换的木料一半归大队用,把船修修,拆换下些破旧木料钉扇门凑个窗也能用。可谁家能有几百斤余粮?他们去找亲戚朋友借粮。荷叶包菱角;事情慢慢传开了。这个请,那个叫,都让我上家去喝酒。开始还编个借口,说是老人生日、儿女订婚,后来干脆说,‘张支书,上我家去,家里房子要塌了!’我这个人最坏的毛病是贪杯!一端酒杯,不醉不放;三杯下肚,拍胸脯说,‘行!你家也弄二间屋木料。’酒-醒,跑去返悔;人家说,‘不行呀!我粮食都买好了。’我忙让会计一统计,五船粮了!

    “我找到建民,说,老王,我犯‘冒进’了!他也为难;收谁不收谁呢?建民问我,‘你这样地折腾,公社没人找你吗?’我说,‘没有谁来问。’他说,‘真邪气!左一个运动,右一个运动,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反没了运动?’我倒很乐观,说,‘有没有这种情况?公社可能有意装作不知道,让我们去换;整个湖兴,最缺的就是木料。公社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自力更生’也不一定!’真的,林主任,‘渔民上岸’从六三年喊起,规划了二三年,头三年还拨了些建材,可一年比一年少;这几年干脆话都没一句了,今年更加厉害,连修船的指标都买不到木料。修不了船,渔业大队喝西北风呀!建民说,‘一个羊是赶,两个羊是放;拼了!总不能着人家没饭吃。’我们反担心‘北山’有没有这么多木料。

    “建华拍了一封电报;老邓来了,他说,‘没问题,就是拆了屋也要先填饱肚子!’于是,我们合计了一下;我们的船小,最大的也只有五吨,‘闯太湖’不敢多载。浩浩荡荡地弄支船队去,太显眼。木料大都又是树干,又不能扎排,还是‘北山’用大船载到王家荡;十里芦苇荡,港汊又多。他们把木料卸在芦苇荡,装了粮食先走。又挑了日子,挑来拣去,八月十五最合适。沈书记、王主任去城里开会去了,大家都忙‘过节’;龙溪河上船少,月亮正园,又不要点灯……

    “现在想想,我还真冤枉了王莲花。前天的中午,王莲花来了,说也要换木料。我还怪她太贪婪;说,‘你家已有二间瓦房,先让别人有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下次吧!’她蹩红了睑,长叹了一口气;临走前说,前两天,万丰赵支书上家来了,不知向宝林说了些什么;宝林就扯疯似地带了‘人武部’的人,还集合了‘治安大队’到高安大队训练民兵,抓‘治安工作’去了。还说任务重大,可能‘中秋节’也不回家;张支书,他是不是有病了?王莲花明明白白在通风报信,我的脑袋己糊涂了,一听乐得不行。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来了!高安大队不在龙溪港边;这条水路更畅通了!谁知道是张‘罾’!昨晚,有位朋友舍命相告,建华忙出湖去拦‘北山’的船。建民让人领着我拐进港汊;船刚到兆丰,听芦荡嘈杂声一片,我知道出事了……”

    “你们去了多少船,船都回来了吗?”

    “装了五船粮,跟着去了七条船;临动身,水旺说,不行!‘十二金牌’上太湖,刹气太重!又加了一条船,凑个‘十三太保’。和建民他们一会合,他们有二条粮船。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怎么凑成一个七零八落。建民说,‘我有条船在湖边,这样吧,再撑条船过去。’好在撑开了领路船,要不我这条船也出不来。哦,哦,我们粮船就回来一条,空船回了五条。还有七条船扣在龙溪茧站。你说这些人,陆宝林调来三四十人,可只有四条船;王家荡港汊多,芦苇密,粮船行动不了,空船轻,随便一钻,找个地方一躲,陆宝林还会搜芦苇荡?唉——”

    瞧他懊丧相,林木森点了一句;“空船夹在粮船之间,怎么逃?”

    “对!对对。这下我想通了。行,渔业大队没孬种!”

    “人呢?人都没事吧!”

    “人都没事;水旺让人去茧站了,没回家的都在茧站后院搬木头。他姆妈的!老子连木料摸都没摸一下……”张大发突然上下打量林木森一眼,双手抱拳,恭敬一揖,说,“行!就凭你问船问人的安危,我服了。你说,让我怎么办?”

    林木森是又气又恼又好笑,说:“我还想问你,让我怎么办?去年我也闯太湖用粮食换木料,船陷淤泥滩;鬼使神差被‘东风农场’救了,闹了个‘军民渔水情’。但我们毕竟是为了生产队建蚕房。你们呢?”

    “‘渔民上岸’也是党的政策呀!木森兄弟,渔民一年四季窝在船上,生活多难;你去村里的女人,个个都是磨盘屁股、外八腿,长年盘着在船上,磨厚了屁股盘蹩了腿。妈的!抱老婆睡觉整条船都晃悠,生个孩子从小就一根绳栓着;要是船好,下雨刮风还能熬;进入‘黄梅’,被子都是潮潮地。船不好,四处透风漏雨,简直是在住水牢……”

    虽说张大发有些夸张,想到困在淤泥滩时的狼狈情景,林木森感触了,说;

    “公社不拨了屋基地,百分之八十七的渔民已上了岸吗?”-<  >-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