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龙溪河水向北流 > 135迎接檢查

135迎接檢查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t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  >-记住哦!

    农村召开会议,最头胀的是与会人员没有时间观念。-<  >-/公社每年召开重要会议,就先把与会人员提前半天叫来,安排集体统一食宿,把人“关住”,让他们“收心”,而后,有专人早晚点名。凡发现溜号,扣罚公社非包工分。公社的非包工分就是钱,由分担的管理费撑着,谁也不敢待慢。大队就不行了,手上没钱,唬不住人。与会人员都在家门口;腿在别人肚子下,你管不了。特别是召开生产队长会,通知上午七点开会,七点半到会的是“先进”;大多都要八点以后到,你还别去问他,理由比你还足。

    公社干部大大小小都是官,大队干部也应该是官;县太爷七品;隔了层公社,大队干部至少是“九品、从九品”。是官就得管,管什么?管嘴。中国字是象形字,一个“官”字、一个“管”字,都是两张嘴,由一个“杠”连起来;无论几品官都是这个“杠”,听上面的嘴的,管住下面的嘴;耐心地解释说:“先执行!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深理解。”不耐烦地说:“让你作就作;废话少说!”生产队长“未入流”,不是官而是“管”;管什么?也管嘴,管“少说废话,却要吃饭的‘嘴’”!

    说起来也合理,生产队长官场上属于“未入流”,却是生产队的当家人。先要安排好生产才能来开会;有时一切安排妥当,临时又出现新的问题来,“都走到街上了,硬被叫回去。”迟到的队长说时还满脸的无奈,其他人则是一味地支持,表示谅解。解决问题需要时间,所以迟到了。生产队长们来开会,耳朵比嘴巴累;上面布置的,反对也没用,说什么都得听着。能执行的,先执行;不想执行的或者不好执行的,先拖着,等大队坚决要执行时再执行。你还别说,现在是“指示多、运动多、花样多”,雷声大雨点小,新精神一来,大会发动小会摸底、骨干会排查、批判会开道、誓师会造势,可慢慢就凉了,往往连个总结都没作又有新精神来了。大家习惯了,啥事都先拖着,没准三拖两延,上面就没动静了。散会却大不同,争先恐后;队里有一堆事,自留地也有一摊子活。

    今天则不同。钱北街多少年没来过县领导了?这次还有地委副书记!整个钱北都自觉地行动起来,“要让地、县领导好好钱北街”!不到三点钟,生产队长们齐刷刷地都到了;个个满腔热情,斗志昂扬。不同以往的是,有的还叼起了香烟;大方的还相互敬。象是在过大年初一!

    林木森从后门进大队部,正碰上田树勋。田树勋把他请进办公室,泡茶递烟忙了一阵;一番寒暄,林木森问:

    “‘知青文宣队’还演出吗?”

    田树勋说:“暂时停止了,公社以万丰‘知宣队’组成了‘龙溪知宣队’,许多大队都暂停了。我们又没有排新节目,加上‘大会战’,有些顾不上。”

    “可惜了!”林木森一笑。他知道田树勋己进了大队革委会,确保了“治保会”副主任的位置;“知青”的困难谁也解决不了,解决不了就不能让他们结伙成堆。“钱北知青文宣队”将成为“过去史”。

    田树勋不以为然地说:“可惜?可惜是可惜……可没有人为头;木森,我实在顾不上。伯林的工作也比较忙,农村姑娘封建,他那没过门的娘子也不愿意他和钱红英她们在一起。徐武宁愿去担泥也不肯作队长。”

    “让杨慧丽干呀!‘文宣队’里‘女知青’多;她应有这个能力。”林木森感觉有些冒失;想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树勋,我知道你有难处。大队也有人会不支持;其实,成立‘知宣队’不是单单为了‘农田规划、改造’,没准今后新的‘运动’也能发挥作用!”

    田树勋点点头,还真有些懊悔了;他佩服林木森想得远,诚恳地说:

    “木森,谢谢!我姆妈说得对,我真的要好好向你学习!”

    林木森笑了笑,说:“向我学什么?伯母真是高抬了我。”

    田树勋说:“真的!我姆妈经常这样说,说我有你一半她就安心了。木森,你对‘大会战’的布置提提意见!”

    “比我想象的好!有些地方……”林木森接过田树勋递过的烟。他不习惯田树勋这种卑怯讨好的态度,脑海中又出现了田树勋的另副面孔,骄盛凌人、幸灾乐祸……他迟疑了;林木森倒还真的喜欢面对骄盛凌人的田树勋,人虽然不喜欢对立面,却需要有个对手。借点烟,林木森换了种口气,说,“‘大会战’大场面,气势会弥补细节;‘地、县检查组’要钱北、万丰两个‘点’,又不在钱北吃饭,估计顶多呆上一、二个小时;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这倒也是!”田树勋舒了一口气。

    林木森本来想提醒一下;想想也没必要,“大会战”气势大,往往粗犷会忽略细节。比如田里调整高差、挖土岗,应把表土先剥在一边;在原高差向下多挖一些,再回填表土。现在,一切颠倒了……“千年的石头会翻身”;硬土把表土全压住了!

    田树勋也知道林木森没有说出实情;他的心理也不愿意林木森说出来。整个“大会战”现场是自己精心策划的;林木森说出些条条道道,不去改,心里会有个疙瘩,改了,他又将是功亏一篑。田树勋不甘心屈于林木森之后;他认为与林木森俩人之间应该是在“长跑”,比的是“耐力”。目前林木森的“优势明显”,但林木森最大的弱点是心有余悸,有条家庭问题的“辫子”的人作事总是会左顾右盼。自己的目标明确,暂且把儿女私情放在一边;“人生难得几回搏”,你在台上唱戏,我在台下敲锣,出水再两腿泥!

    林木森提前离开了会场。谁的发言,都会要感谢、赞扬他一番;是他“慧眼识珠”发现了青港滩,青港滩引起了地、县领导对钱北的关注!还有,“东环主干道”改善了钱北的排灌水系,疏通了钱北北港河道;还有……林木森坐不住了;他怕田树勋面子挂不住。蔡阿毛知道他的不自在;笑笑,同意了。望着林木森的背影,他心想,木森真不错!作了好事却经不起表扬,挺谦虚。

    钱北街上面貌一新,处处都干干净净地;连偏僻胡弄里的死角旮旯都被“铁帽子队”冲洗了一遍。别当年“帽子”乱飞,也分三、六、九等。在农村最多的、也最不顶事的“帽子”是王富贵这类型的“投机倒把”、“生活作风”等“人民内部矛盾”;大运动来了,训斥一番,抓住现场,没收“非法所得”。“特嫌”、“伪职”等“十七种人”是中等,只有运动,就拖出来作陪斗。最硬的是“铁帽子”,是地主、富农、反革命份子、坏份子、右派“五大名牌”。“铁帽子”没准还会三代“世袭”。这顶肉眼不见的头顶物,终年不摘不洗,却比山重,比粪臭。因为他们是人民专政的阶段敌人!

    陆宝林通过“党校”学习,还真有了“政策水平”;这次别出心裁,对“铁帽子”不关不批,让王大明把他们集中劳动三天,打扫街面卫生。六十八个“铁帽子”分成四组,相互监督,如有绌漏,全组责罚。“铁帽子”们感激涕零,清除了钱北街上数年的污泥浊水,恨不得把屋顶的瓦都清洗一遍。

    路过收购站,林木森拐了进去。他离开会场,还有一个原因;在大队部里,林木森的思绪混乱,头脑不时游荡在刚才和沈梅英在楼梯上的情景……甚至,他还体会到田间地头的一句“淫典”:“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走在街上,情绪稳定了;他感到此时见到李金凤,有些别扭。一是内疚,觉得对不起她;二是憋气,两家环境相比,他感到委屈。

    王建华和田云娇都不在,罗老八毕恭毕敬地汇报:

    “王站长去社里开会还没回;田保管员正忙着准备明天‘大会战’的‘午餐’食品和需要用的东西。”

    林木森问:“丁师傅呢?”

    罗老八说:“丁师傅的娘子生病了;这两天都没来上班。”

    “罗师傅,近来辛苦你啦!”

    林木森随意的一句话,使罗老八诚惶诚恐,额颊都冒汗了;他忙说:“不,不敢当;林主任,站里工作在王站长的领导下……”

    林木森有些烦了,说:“好了;你去忙吧!”

    罗老八偷偷抬头,望了林木森一眼,巴动嘴唇,似乎有话想说。

    林木森问:“罗师傅,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事。”罗老八说着,匆匆走开。

    林木森心里感到有些酸楚。好端端地一个人,完全颓废了。

    去年十月十五日,罗老八在“九一三事件通报会”上喊了一声“永远健康”;被一顿批斗,一索子绑到了公社,公社抓个典型,批斗了二天,绑着送去了县里。关了半个多月,说是“批捕证”都签好了,却放了回来。原来龙溪揪出了个罗老八后,擦亮各地“造反派”的双眼,不到三天,揪出大大小小的罗老八一二百人。类似的案件太多,上面发了话,“首恶必办”,按惯例,圈了一个百分比,签了十七张“批捕证”,罗老八的罪行排在第十九,命悬一线。罗老八回龙溪后,作了半个月的“活靶子”。后来想想,对*彪口诛笔伐,把一个罗老八放在一边木头似地橛着,有些不合适。再一想罗老八还是一个领“铁工资”的,应让他劳动,便放回钱北“监督劳动”,许主任让他打扫供销社范围的卫生;还是王建华提出“进入收羊羔旺季”,把他要回了收购站。

    罗老八人回来了,胆子没回来;一有风吹草动,便惊恐不安。林木森想到“文革”初期的父亲;面对“造反派”时,肯定也是这样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想想自己在“龙溪茧站”也是这样,面对大牛的斥责,也是这般地恐慌;连他的“鼾声”都似乎是“命令”……

    林木森掠过一种快感,一种从未有过的、充满了报复得逞的快感。他似乎从沈梅英的身上得到了对大牛的泄愤;由此找到了一种平衡,充填了疚愧的歉意……

    -<  >-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