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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死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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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糖,我……”铁恒整个身子都感到一阵战栗,老天爷是在捉弄他吗,唐糖看到了这一幕,要让他如何解释?一张嘴,他便难以为继,干涩的喉咙,就如他此时的思维一样的空洞……

    “嗡!”古旧的横刀毫无征兆的发出低鸣,不待铁恒有所反应,一道虚淡的、无法分辨出se彩的微光在刀刃上流转,并一路延伸到赤身少女形状的刀柄上,少女雕像不可思议的活了过来,长发飘拂,身姿舒展,似乎作了一个慵懒的哈欠动作,而那略显模糊的脸蛋上,立刻变得生动起来,双眸中也亮起了两点灵光,令她更有生气。但这些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然后一切又恢复原样,如同梦幻一般不真实。再看那道微光,也已消失不见。

    古旧横刀跟着一震,自动从伤口中退了出来,因为刀柄还握在铁恒的手中,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铁恒将刀抽出。这柄神秘古旧的横刀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带动着铁恒的手臂,刀身插回了刀鞘之中,隐约的还发出了一声悲伤的轻叹。 ..

    鲜血自魏心妍前后的两处伤口中喷涌而出,还带着热力的殷红液体将铁恒身前的衣服全部染红,一些血珠则飞溅到唐糖白净的脸蛋上,令不知所措的两人都惊醒了过来。

    “妈妈!”唐糖又一声悲鸣,仿若杜鹃啼血。她飞扑过来抱住了魏心妍逐渐冰冷的尸体,晶莹的泪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挂满了她的玉颊,混着几点刺目的血滴渗入嘴角。让这个清纯少女尝到了从未有过的苦涩滋味!

    “唐糖,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铁恒轻轻的松开魏心妍的尸身,哀伤而痛苦的看着唐糖徒劳的施展水术。温润的水光包裹着魏心妍的身体,可她已经毫无生息,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铁恒也是虎目含泪,声音低哑,试图解说清楚,还伸出手想搂住失声痛哭的少女,可看到满手的血腥,他又失去了这份勇气。

    “杀人凶手,你还敢伤害唐糖!”一旁响起左尚杰的怒喝。伴随其间的则是一道无形的念力冲击,铁恒正心神大乱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防备,顿时被轰飞了出去,笔直的撞在几丈外的墙壁上,再重重的摔落墙角。

    一击得手,刚刚站起身来的左尚杰眼中闪过一抹兴奋,而他的眉宇间则充斥着yin狠和凶残。

    “快,别给他机会。把他打晕了再抓起来,交给官府!”左尚杰嘴里这么说着,下手却尽是杀招,一道接一道的念力冲击轰在铁恒的身上。周围的地面和墙壁都大块大块的崩碎。他还凝聚神念,偷偷的放出戮魂针,攻击铁恒的神智。

    其他几人也已渐次醒转过来。就在旁边的左尚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咧嘴狞笑起来。也开始动手,凶狠程度一点也不下于族兄。

    “铁恒。你这个杀人凶徒,伯母被你刺杀,是我们亲眼所见,如此恶行,形同杀官造反。你如果还有一丝良知,就快快束手就缚,否则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同样刚刚醒来的胡振宇虽然不明真相,可眼前这样的好机会哪里会放过,甚至表情语气比左尚杰还要情真意切,一脸的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吼完了一嗓子,就抽出腰间的长剑:“展刃,雄心剑!”

    他跟着纵身一跃,犹如雄鹰展翅,凌空扑击,手中剑光匹练似的朝前疾刺,发出裂帛般的破空之声,猛地跨过十几步的空间杀到了铁恒的头顶。

    胡振宇这一剑,全心全意,杀气满盈,是把整个人的jing气神,内力招式以及手里的武器全都整合在了一起,凝聚在了这一瞬,犹如火山爆发般的喷涌出来,绝对是他学武以来施展出的最强一剑,从中也能看出他是多么想要铁恒死!

    “住手!”后方传来仇嫒嫒还有苗珏的呼喊,前者还奔向铁恒。陆珊和罗家兄弟则守在唐糖的身边,事态的发展令他们都不知所措。

    其实他们几个人差不多和唐糖同时清醒过来,也目睹了铁恒抽刀回鞘的那一幕。几人当时就懵了,疑似还在梦中,一时间也不知该作出怎样的反应。倒是左尚杰,因为修炼心灵秘术,心xing冷酷绝情,第一个看清了局面,还自认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一举除掉铁恒这颗眼中钉。他早就对铁恒的天赋和运道嫉恨yu狂,更无法容忍自己屈居于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子之下,故此暗中蓄力,看准时机悍然偷袭,还要让铁恒坐实罪名。左尚福则一向以他马首是瞻,而且对铁恒也同样的嫉妒敌视,如此良机,当然是跟着往死里下狠手。而他们两个的yin毒心思,又与胡振宇想到了一块儿,他对铁恒也是yu除之而后快。

    只可惜,铁恒哪里是这般容易对付的。

    眼看着剑光临头,已经挨了一连串念力冲击的铁恒却从地上直挺挺的立了起来,那直起身子的样子就像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推起来的一般。再看他的身上,除了第一道念力冲击震碎了胸口的衣服之外,似乎就没有受到其他的损伤。

    事实也的确如此,以铁恒不似人的强横**,骤然受袭,实打实的挨了一记能把岩石轰碎的念力冲击,也不过是让他胸口隐隐作痛,气息不畅,连小伤都算不上。而习武者的本能立刻放出护体真气,将自己严密的保护起来。他现在已经具备了气场的雏形,距离练气还液大成就差临门一脚,加上内力的雄浑程度远超常人,护体真气比套上几件板金重甲还要坚固,哪里是区区十几道念力冲击能够撼动的。所以左家两兄弟看上去攻势凶猛,铁恒身畔如擂鼓般的“嘭嘭”爆响,碎石乱飞。其实冲击波悉数被弹开。就是那无法捉摸、专门损人心神的戮魂针,铁恒灵魂强大凝实。连柳藏的灵魂风暴都不惧,又岂会在乎这种小花招!?

    “滚!”铁恒就像是一只醒来的怒狮。绽舌暴喝,一记高飞踢,带起一团龙首形状的雷光,与斩落的雄心剑撞在一处。

    雷芒先是一暗,再猛然绽放出耀眼强光,轰隆炸响,紫电横溢,劲气激荡,胡振宇在半空中“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双臂一片焦黑,麻痹的身子以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砸进一面墙壁内,顿时闭过气去。

    这位刺史府的三公子,称得上是家学渊源,天赋也不差,从小各类补益元气的食材丹药更不曾短缺过,练功也勤奋,一身内力剑术。至今也有正八品的实力,同辈中算得上出类拔萃。可偏偏遇上了铁恒,几次三番都没讨得便宜,今晚难得一个机会。想置铁恒于死地,结果又杯具了。铁恒刚才那记龙怒腿,可是含怒出手。胡振宇全身六成骨头都碎了,少不得得在床上躺上几个月。双臂的经脉也被雷劲贯穿,就是治愈了。也会对以后的修练造成不良的影响。

    “铁恒,你好大的胆子,还敢逞凶,我们饶不了你!”铁恒的反击把左家兄弟吓了一跳,眼角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可面子上又不愿示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喝骂,脚下却在往后直退,手上也不敢再做攻击。

    铁恒懒得理睬他们,肚子里暗骂自己不该心软,刚才就应当把这仨货扔在广场上,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时候仇嫒嫒奔到了近前,挡在铁恒前面,防止再有人对他出手。

    “你们干什么?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不能认定铁恒就是凶手……”仇嫒嫒怒气冲冲的对着左家兄弟嚷道,然后回身面向铁恒,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声音急切却又轻柔:“铁恒,你跟大家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我相信你,这一定是一个误会,对不对?”

    “是呀,铁恒,发生了什么变故,魏督检怎么会……还有今晚到底出了什么事?”苗珏也连声追问,同时她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比现在看到的还要严重的多。

    陆珊则柔声劝慰着唐糖,并阻止她继续释放法术,后者的灵力已经透支,而且情绪不稳,再这么下去很可能造成灵力反噬,身心俱损。当听到了这边的追问,陆珊也盯着铁恒的双眼,目光冷肃凌厉,又填满了哀愁。罗家兄弟一直守在她们两个的身边,瞪着眼睛,看铁恒如何作答。

    而唐糖痴痴坐在地上,搂着自己母亲的身躯,脸se苍白如纸。泪水默默地涌出,滴落在魏心妍的脸庞上,唐糖赶紧去抹干净,可马上又被打湿……

    此情此景,铁恒心中痛如刀搅,眼角也滑落了一线温热。“唐糖,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母亲不是……这场变故很复杂,牵涉很广,一时说不清楚,我现在必须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耽搁不得,过后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给你解释,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对待唐糖,铁恒不愿意欺骗她,可现在显然不是分说清楚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有人陆续醒来,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涌来,其间伴随着呼喝与喊话,听起来像是官府中人登上了小岛,大量的官兵正在包围这里。这对铁恒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更让他为难的是,柳藏已经逃远,要是再不去追踪,很可能就会丢失他的踪迹。

    “这种时候你还要去做什么事?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一听铁恒的话语,陆珊顿时柳眉倒竖,站起来指着他厉声喝问。而旁边的唐糖,对这一切似乎都充耳不闻……

    铁恒没有再做解释,他痛苦的望了一眼唐糖,最后狠心的别开视线,身子一动,不顾袖口还被仇嫒嫒拉着,就朝着正殿的方向奔去。“刺啦!”一下,仇嫒嫒没能留住他,手中只剩下半截衣袖,陆珊等人也没料到铁恒说走就走,当时就愣在了那里。

    左家两兄弟却是对视一眼,他们也听到了广场方向传来的声响,再瞧铁恒的反应,还以为他是怕了,想要逃跑,立马又来了jing神,上前几步合力组成一道念力牢笼,试图拦下铁恒,嘴里也咋唬地大吼。“铁恒,你休想逃,给我们留下!”

    左尚福更机灵的冲破洞外大喊:“快来人,这里有个杀人凶徒,他害了魏督检的xing命,别让他跑了!”

    铁恒正心烦意乱,瞧都不去瞧他们一眼,只将怒气通过拳头宣泄了出来。呼啸而出的拳罡,纯粹是最直接最暴力的打法,一拳轰出,风起雷动,那道无形的念力牢笼连同大片的地面瞬间粉碎。

    飞沙走石间,后方的左家兄弟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给卷入了螺旋风劲之中,四肢有如拧干的毛巾一般给搅成了麻花,更有电光在两人身上炸开,雷鸣之音震荡四壁。两人胸腹之处一片焦糊,远远的飞了出去,砸落在地上,那身子就好似破烂的布偶,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说起来左家兄弟实战能力不比胡振宇差,可问题在于他们两个专jing念术,只略略习过一些武艺,身体的强健远比不上胡振宇,抗击打能力过于脆弱,这下子自然伤的更重,勉强还有一口气在,要是治疗的不及时,说不定会一命呜呼!

    铁恒脚下不做停留,或者说是不敢再面对唐糖,径直穿过正殿,朝外奔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回答我……铁恒……”唐糖茫然的双眸直到这时候才重新有了焦点,她抬头望着铁恒远去的身影,细不可闻的低语,如泣如诉。

    忽然,她看到身边的地上有一块手帕,她将之拾起来,正是她当初送给铁恒的生ri礼物,先前铁恒无意间用它包裹那柄古旧横刀的刀柄,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原本洁白的绢帕上绣着海蓝se的jing美图案,此时染满了血迹,猩红的是那般刺眼!

    “为什么!?”唐糖放声大叫,绢帕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指甲都刺入了肉中,爱、恨、愤怒、悲伤、绝望所有的情绪都借着这声叫喊、这个动作得以释放。

    已经穿出正殿的铁恒如被利箭穿心,脚下一顿,停住了身形,他呆立了片刻,最终还是硬起心肠无声一叹,随即纵身而去。

    在他身后,远远的传来唐糖恸哭悲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