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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若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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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娑神境内的归位大典今日正式结束。

    整整十日了。

    神界的冬日虽不至于那么寒冷,可此时屋内,我的心却是冰凉冰凉的,自从那次在婆娑神境内,鱼清音设计我之后,我以为,她会和王母娘娘说出事情的真相,可到现在,依然风平浪静,这让我很是不理解。

    今日,她在饭后,和紫薇帝君说是要找我聊聊天,怕我一个人呆着闷,紫薇帝君欣然应允。

    透过镂空木雕的窗户,遥望着那轮圆月,我躺在榻榻米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见鱼清音过來,我立时又站了起來。

    “婆婆,你坐啊。”她嘴角含笑,纤指一挥,我便跌坐在那榻榻米上了。

    “清音姑娘,深夜來访,有何要事么?老身身子不舒服,若无事的话,老身要睡觉了。”

    “婆婆身子不舒服么?”她皱着眉道:“竟是这样,婆婆多日劳顿,为准备清音和北辰的成亲事宜,辛苦婆婆了。”语毕,她右手一翻,手里便出现了一个白玉碗,那碗里冒着森森热气,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來。

    她坐在随侧的木椅上,端着药,便准备喂我。

    “老身只是乏了,不是病着,有劳清音姑娘的好意了。”我淡淡道。

    “谁说这是药了,婆婆开玩笑了,这是大补身子的白凤乌鸡汤,只是加了些滋阴的药材罢了。”

    我心里一直打鼓,难道她良心发现了不成?这十日内她并沒有刻意为难我,虽说沒有往日的刻薄与阴险,可终究是太反常了些。

    我接过那碗,轻泯了一口,又将那晚放于桌上了。

    “清音还有十日便要成亲了。”

    “嗯。”

    “婆婆,哦不,颜初,那日将你打落化妖池,是我不对。”

    闻听此言,我倏地抬起头看着她,“你早就知晓了,是么?”那日夜晚,她化身神月來骗我?如今,她又是安得什么心肠?

    她轻撩了一缕秀发,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如花似玉的脸倏地凑近我,呵气如兰道:“颜初,你紧张甚么?如今,你的夙玉,快要是我的了,我本想在那晚便除了你,可是又想想,你已经够可怜了,我,沒有你那么狠的心肠。”

    “方才忘记告诉你了,你喝的汤药,我只是在那碗里加了一味药材罢了。”

    我心下一沉,抬眸冷冷地望着她:“说到底,你还是想害死我?”

    “颜初,你说笑了,我说了,其实我的心肠一点都不狠,比起你來,不过千万分之一,你说你当日命大,逃出化妖池后,不來这里那该有多好,你会一点事情都沒有,可如今,你为何还要化身怀夙婆婆來接近夙玉呢,当初,你害他害得那么深,你可知,若他记忆恢复的话,他该有多么痛苦?”

    “所以,你便给他吃了陨丹?”我轻笑一声,抬眸望着她,何为陨丹,虽不至于灭情绝爱,可却也会让食之者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人,陨丹堪比忘川水。这些日子,我一直很疑惑,按理说归位后,要么会忘记所有的人和事,要么便会记得所有的人和事,夙玉记得,但是却唯独忘记了我,这不是很奇怪么?”

    她站起身來,嗤笑一声,望着那轮明月,道:“颜初,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聪明呢?若我告诉你,那陨丹,是他在归位之后自己吞下去的,你会相信么?他爱你爱到可以为了救你‘心爱’之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只为那一世,换你一丝笑颜,他结束了那一世,便是将他所有的对你的爱慕痴恋都给抛在那一世了,今生,他不想再次记得你,你忘了他辞世前曾经说过的那段话了么?嗯?若你忘记了,我不妨让你重温下。”

    她挥了挥白色的袖袍,点点星光漫过,当日的画面再次重现,我抱着头带着哭腔道:“够了,够了,我不想再看到了。”

    那次铜镜内所映射出來的景象,在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在我梦里辗转反侧,眼泪一次又一次晕湿了绣枕,我怎能忘记,我怎能忘记自己当初是怎样伤害他的,即便伤害他非我本意,可他最后却也是因我而死。他的心随着我带给他的伤害一起死掉了。

    他说你从未爱过我,却给了我那么多幻想,和你在一起是欢乐的,亦是痛苦的。每天的思念,在你的眼里仿佛低到尘埃,到最后,我方知晓,你的心从來都不属于我。

    他说对于他而言,我便是他整个心脏,可如今,这颗心脏已经痛死掉了,他会带着这颗死去的心脏,永远地忘记我,忘记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他说,但愿來世,永不再爱。

    后來,他终于随风消散了,后來,终于不爱了。

    人生有三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当初的爱别离,换來了他的怨憎会,还有如今我的求不得。

    “你到底想怎样?!”

    “只是希望你能离开罢了,你一天在这,我的心里的这段坎儿便过不去。”

    “我只是想留在他的身边,每日能看到他的笑容,这便是我最大的安慰,我不求拥有他,不求能再次和他相爱,只求你别将我这最后的念想也剥夺了去。”

    “嗬!”她冷笑一声,揪住我的衣领,嘲笑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颜初,你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么?可如今在她身边的我不愿意让他每日都看到你,他应该是完整的属于我,属于我!”

    “今夜,你便离开吧,我可以就此作罢。”她将我又重重甩上了榻榻米,俯身贴近我,眸子深的像一弯幽潭:“对了,你方才是不是很好奇,我在这碗里加了甚么?其实也沒甚么,不过是你随身携带的药瓶里一粒丹药罢了。”

    闻听此言,我迅速将那丹药瓶的瓶盖拨开,九粒红色丹药,却惟独少了那一粒白色丹药。

    她伸手变幻了一只铜镜递给我,那铜镜里的女子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杏眼丹唇。完全沒有一丝垂老之态,甚是比之以前,又多了份楚楚可怜。其实是那双眼睛,我见犹怜。

    我放心铜镜,错愕地望着她,这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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