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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浮生孽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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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老爷的驾到由众多侍从鬼吏簇拥而来,那知暗处蓦然泛来一袭jing光碧亮,在空间展开之际,王者衣冠等身的阎王出现在光芒中,瞬即收光回身,看他仍是一副笑盈文雅的意容,目光里望着吴年生和江洋,竟有几分亲切。

    可是即管阎王表现有多么上流尊贵,四下里的幽暗诡怖加上面目狰狞,还是把他衬得骇人了,他那么随意一挥手,算是给曾经打过照面的吴年生一个示好,对他们两个道:“有光亮的地方干么不站,站暗影里,谁能看清楚你两个。”随即示意牵兽恶差退去。

    多么随和的一句话,让初登如此肃煞诡惑恐怖之堂的吴年生和江洋刹那间还以为遇上了救主帮护,他们两个这才意识到自身还站在火光映不亮的暗处,前面过去不到一丈就进入那遍浮地幽光里,幽光过去是那数案前相挨近坐的助审理事。

    这两个便不由得往前走过数步,乍一踏上浮地青光的边上,便即感到身体显然而出,当即吃惊不小,可是发现这身体几近**之状,除此外看不到附身之物,这才悟出原来见到的被审判者的身体那么真实,全因有这遍堂下幽光的幻术使然。

    这样的景状让他们觉得更接近了地狱,往下大有可能要被鬼差按到刑具上施刑,要不想任由宰割,在这殿堂上大动干戈,那也定是讨不得好的,除非阎王暗中帮助,会有这个可能吗!

    判官见阎总亲临,又感觉到堂下两者行迹可疑,便料到个中必有事由,很怀疑刚才喻为一纸空文的呈简是阎王的意思(其实那是黑白无常之前暗中唆使文吏写的),他起身恭让,要待立一旁,且看阎总如何处理。

    阎总也不见谦让,占案坐下,看向堂下两者,先前的亲切已然不见,脸上换然之是冷笑,开口道:“刑吏,不下跪之人该如何处置?”

    “敲下膝盖,挑断脚筋。”下案前有吏者向一旁待立的鬼差发话道。

    一听这话,吴年生和江洋赶紧跪了下来,都怕鬼差照表面的身体下手,会把隐藏的实体给敲下膝盖和挑断脚根,何况到得阎罗殿上不给阎王下跪,屈实是太说不过去。

    阎王这时看向吴年生。“说实话象你这样的小魂我真不屑审,若非因为你两个的哥儿与我甚有纠结,此情此景下,我向往着将他押在堂下酷刑拷问,再让他逐一尝遍地狱个中滋味,可是以前我低估了他,不料他蜕变得太快,如今又不免有助于我,我才只好放过他,但是他魂回重生的极端做法,对我府奉持亡魂必经六道轮回转生的使命是极大的侮辱,他此罪得不到报应屈实说不过去,那我只好将对他的恼恨转嫁到你两个身上,让你俩身遭层层苦狱所劫,但是除此之外,我还要问你们,在这个灵魂接受审判的时刻,回顾生前的善恶种种,可认为自己是有罪之人?”

    还没等受审之人发言,一旁的判官便先提出异议。“吾王此话差矣,岂可将他人之罪转嫁代受,狱典从无此例。”

    阎王看向判官,少顷道:“莫非判司你忘记了狱典本是我拟的么,既然戴罪之魂不能正法,那我就有必要诛其亲朋,这不是历史遗留下来的法典么!”

    判官挽起一边袖袍,看了下腕上戴的一个手表,辩道:“吾王,如今都什么时候了,我审判道既然不参照刑法民事法来审案,又如何再能起用历朝的法典。”

    阎王道:“照你这么说法,我狱典只依佛法宗义为据,一切杀生偷盗**妄语损害皆视为有罪,那上次我小舅子从阳间下来以后,我要为他在此谋一官半职,你如何要推三阻四,诸般理由?请问本王安置亲眷是犯了佛戒那一条?”

    判官愣了好一下,硬是想不通阎王这刁钻之理有何不对,他上次违抗阎王的所为未必不是出于别的法例,只得作罢道:“吾王请继续审案。”

    听得判官和阎王的对话,下面的跪者更觉得这地方黑暗了,江洋不由打了个寒襟,话也冲口而出。“阎罗殿怎么可以依佛戒定人罪!”

    江洋的表现让阎王神se兴致,手一摆,向鬼差道:“带此人去过浮生孽镜,本王一眼就瞧出他内心有鬼,呃!身上也有“鬼”。”说着站起来,两手捏紧指诀,轻轻一喝,扬手向堂下两人挥出。

    吴年生和江洋看着阎王的动作,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顿感yin风冲身而过,身际骤见黑气泛涌,卷旋凝聚,瞬间飘上两人上方。

    看见黑气包绕成一团升上头上方,黑气里面呈物状扭动挣扎,他们这才知道身上的法宝已被阎王施出的法术夺取,都从地上站起来,怒视阎王,心下也不免惊慌,想不到有这样的遭遇,还以为仙女的法术可在地狱里瞒天过海,却被阎王一眼识破,还趁不备之下祭法夺了他们的灵物法器。

    按理说阎王的神xing力量应是比仙女高出许多的,可是阿庆当时却想不到这一点,或者阿庆以为阎王会念及她而对这两人高抬贵手,才鼓励他们勇闯地狱而来,这才到得阎罗殿就被解除了灵识法力,还能以什么去突破层层苦狱!这时吴年生还想到阎王曾经把他提上空中说出的话,他一个激动,张口嚷出祭起塔灵的法咒,心里生出了顽抗的念头。

    “别枉费心机了,我的法气已封了这两小把戏的灵识,此刻已然听不到你说什么。”阎王对吴年生道:“还是乖乖接受审判才好,识趣还要不停向本王跪地求饶,不然本王招呼铡刀手伺候你两个,呵呵,拦腰一刀下去,知道会有什么发生了吧!”阎王这会儿笑的样子让人一点也不感觉亲切,他应是也看出这两人灵魂附着的隐身,只是话中暗示,没有明言。

    眼前的情形教堂上的判官和众吏也看出这两个人是带了异物进来有意闹事的,虽然他们看不出这两个的隐身,也瞧不出是什么样子的奇物,但是恼怒使得判官抢过惊堂木拍下大叫屠手把这两个剁了拿去喂狗,让他们灵魂饱受痛苦之后再审。

    江洋这时已开始颤震,吴年生的内心也懵了好一阵,这两个有一刻都以为自己就此丧命于地狱,江洋多半是出于对处境的绝望,吴年生却不甘命运就此离手而画上句号,他的悲伤往往让他生出一种逆反心理,即使是面对力量悬殊的处境。

    可是除了谩骂和恐吓,他也无能为力了,当下逼视着阎王怒道:“阎王,我兄弟两个今天就是要借你地狱经过,你敢教我死在这里,你一定会后悔!”

    阎王听了这句话,却一本正经对吴年生道:“小子,你还弄不懂,待我跟你说清楚了,人的灵魂是不会死在地狱这里的,即管遭受多痛苦残忍的刑罚,灵魂还是活着的,到头来要不经六道转化,那就永远呆在无间道承受无穷无尽的刑笞,你明白了么,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吴年生此刻那里还意识到阎王形容的惨状苦境有多么可怕,还只顾伸手指向阎王道:“你别忘了我大哥是谁,他会为我报仇的。”

    阎王的表面又笑了,可实际上他心里还真寒了一下,脑子里泛起在地下城亲眼目睹项生以一己之力扫荡千军的情景,想起此人虽然向来忍得住,宁人负己,不愿己负人,可是一旦知道他兄弟被困地狱里出不去,定然是不会罢休的,那到时他阎总的脸更丢大了,此刻他还记得当年有一个修仙流的顶尖高手曾闹过他的地府勾掉生死簿上的名字,弄得他非常难堪,此仙后来自称齐天大圣。

    然而此刻阎王又岂会怕了这个不要命也要生言恫吓他的人,他笑过之后,便问判官道:“这算是妄语之罪吗!”

    xing格十足的判官立即甩惊堂木喝道:“屠手,把此人舌头割下,挖出他的眼珠,竟敢妄言大胆目空本堂!”

    这下不但吴年生和江洋心惊,就是阎王也不免顾忌,料想鬼差照吴年生的幻体施刑,定然把他的肉身给毁了,假若真让他逃出地狱,灵魂重回身窍,他也只是个废人,项生又岂可善罢甘休。

    “本王要他看着我受刑,这才过瘾。”阎王说道:“差役,给此人行鞭笞之刑,狠狠抽他。”跟着看向江洋,便怒起来。“怎么还不过镜,给我把他怄心事都抖出来!”然后又看向吴年生。“随后我再审你,在我眼里看来,你的罪比你同伴要大多了。”

    “你说什么!”吴年生火气仍忒大,喝问阎王。“你要用佛戒来定罪我么!”说话间已被暗里闪出的凶狠鬼差给扯住两手,使扫膛腿将他整个趴在那片浮地幽光里,紧接着,叭地一声挟持着yin冷的风势,从高处呼啸而下,仿佛刨肉一般鞭笞在他的身背上,jing神上生出的剧痛使他哀嚎一声。

    也许江洋一辈子也想不到,他曾经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往事,会是那么真实得毫无掩饰或做作地出现在他和一帮审判者的眼前,即使在杨戬面前他承认了对不起梁蓉和张勇,也没有把事情的经过是怎样发生的说出来,但是此刻往事清楚地浮现在眼前,容不得他有半分否认。

    站在那面寒光泛现宛若雾气散出的古镜子面前,他竟会不由自主地不安,尤其是当他看见镜中现出自己的形容是那样变相的丑恶,让他心生罪疚感,思想不由得讨问自己,这时就好象有一股无形的索视力扼住了他的心魄,他看到自己一度在心灵动荡不安的往事出现在镜中。

    镜中的影像使他低下头不愿再看,他心里也不可能忘记那一年的夜晚,他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强激an了梁蓉之后,又是怎样跪在她面前哭诉,更不可能忘记他是怎样死死抓住那女孩的善良和同情,一次二次教人顺从他在彷徨和失落的乱绪下强求得到的安慰,最后那个背信弃义的夜晚,他又是怎样伧促逃避,丢下一团惊慌显露之象,教起疑者在激动之下愤怒拔刀,,,,

    此刻在镜子中,他还看到自己在不止一次的讯问面前迭口否认,让本该承担一份罪责的他开脱事外。

    现实的审问他是开脱了,可是灵魂面前的审问证据确凿,让他说不出半句否认的话。

    “哟!”这时阎王和判官相互击掌示意,此举明显是庆幸他们有办法让灵魂低头认罪。

    “可是我已经忏悔了。”江洋有点哭丧地看向堂上审判者。“虽然我不敢承认,但是我内心一直在忏悔,我很内疚,说真的。”

    江洋说话时,吴年生在一旁不停惨叫,鬼差的鞭子不住招呼在他身上,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之下,他纵是怒愤越盛,也是暴发不出反抗力来了,却仍是叫骂,一句一句喊。“阎王,你死定了。”

    “给我打,打到他求饶。”阎王看一眼吴年生,接着看向江洋。“忏悔不等于赎罪,如有这个可能,你的面前一定是主耶稣,不是本王,既然你说到忏悔,那我就看你是如何忏悔的。”向下案一办事道:“去孟婆处把梁安使唤来,快!”

    吏者答应一声,便急急往一边暗处走去,到得一门廊前没入过道里。

    “不要再打了。”这时江洋再忍不住吴年生的惨状,向堂上者请求道:“他本无罪,你们不能因为受抵触而这样报复。”

    “他没罪!”阎王指向已被鞭挞得奄奄一息的吴年生,对江洋道:“那我就审他的罪。”便摆手让差役停下鞭子。

    这时又有文吏向阎王呈文,只顾看向趴在地上的吴年生的阎王摆手拔开。“别给我看他是谁转世投胎,原定寿数是多少,如今善恶值又如何,这些没意思,我要他黑他便白不过来,我若加之罪何患无辞。”扭头看向判官。“是不是,我说的对吗?”

    “要有理有据,不能太黑。”判官这时不见肆意而言,还抬手指了指上面。“菩萨在上呀。”

    阎王无动于衷讽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是地藏王的妄想,若然那天真来,本王和你都得被炒鱿鱼卷铺盖捡包袱别了这心爱的地狱,知道么!”看向下面众吏。“所以合着上下一心都要黑着来,懂么!”

    念及切身利益,判官和众吏都不由得点头称是,那判官若不做判官了,想必对他是一件很失落的事。

    “我要控告你们!”怒不可遏的吴年生挣扎爬起,勉力抬手指向堂上。

    “小子,地狱里哭告无门,你去那儿告我呢。”阎王的话引起一遍狞笑,四下里怪影乱象。

    “好了,小子,本王就不给你过浮生孽镜了,只因本王就能看穿你。”阎王瞅着从地上挣扎爬起的吴年生。“看得出你毅力极强,认准的事不肯撒手,就是因为你如此狠心,多少年来折磨着一个人的心,近来牵动着好多人寐食不安,这是你的孽,你的死因多少也带着这份孽报,知道吗!佛说,五百年前结缘来,前生注定非今ri,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知道吗!”

    吴年生双眼显得迥然有神,却透着困惑和迷惘,一时只顾瞅着阎王。

    阎总兴许是以为自己说对了,堂下之人承认了他的话,便又道:“佛又说,你记得回来的路,却为何忘记人间的距离,这岸的魂莫问对岸的魂来自那里,对岸的魂,莫问这岸的魂将渡往何方,去吧,相忘于黎明时分的奈何桥底!”

    “去你妈的去!”吴年生只感头脑一热,冲口骂道:“佛说,别跟我提佛说,佛说得太多了,罗里罗嗦的,你能信他那一句!”

    “判司,你看他该发往那一层地狱!”阎王不理吴年生,问判官道。

    “亵渎神灵者,须打入刀山火海地狱!”判官又甩惊堂木,声音斥斥炸过yin暗的气氛。

    其实吴年生吼这句怒言,心里就开始悲伤,他自己都无法否认阎王的话触动了他心头的伤,他曾经也生出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刚过去不久,他向人保证过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在这个最绝望的时刻,他的逆反心态更教自己不肯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