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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七章 荆襄辟易,势如破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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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中并没有让刘表等太久。就在满腹心事的蒯越在安抚好了刘表的情绪之后,带着刘表的手令,要去平和已经饿了快三天肚子,士气几乎已经降至冰点,若不是因为是本土作战,几乎一触便溃的本军兵士时候。在刘表心中已是千呼万唤的蔡中所部,却是正如蒯越所说,几乎是用飞奔的速度,在当日的傍晚,便已同刘表联系上了。

    得知蔡中此刻已在庐江境内。同刘表本部已是隔江相望,而且运气“非常好”的没有遭遇到丹阳兵或者身后追兵的袭扰时,早就被手下因为缺少兵粮而导致如今窘境的刘表,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催促来向刘表禀报行踪的蔡中所部兵士速速回返,让蔡中抓紧时间带兵前来“勤王”,同时,一定要带足粮食来!

    蔡中根本就没有预见到情况的严重性。因而对于刘表的军令虽然不敢有违逆,但却着实小视了刘表此番所遇到的状况。以至于在搜罗了庐江郡中所有船只,以最快的速度趁着臧霸“不注意”而急急过了江同刘表会师,将挤出来的三日军粮草草分下去时,折合到刘表本部三万大军外加江陵一万兵士头上,却仅仅只有平日半顿的量。锦衣玉食的刘表和蔡中自然不会明白,一个人饿上几顿其实捱一捱也就过去了,最难受的是中间半饱不饱的稍填了填之后,那种宛若小刀刮油一般的难受劲,其实才是最不好过的。早就饿红了眼的刘表军本部兵士,原本还指望着蔡中大军回返,至不济也能吃顿饱饭好打回襄阳呢,可孰料只弄到了这一点嚼头。对于平日间本就油水不多的本军袍泽来说,这一番折腾,简直不是救命而是用刑!

    不过好在刘表在军中的威望积累了数年,并且一再言明待救下襄阳之后,必要犒赏三军,才将这股子怨气儿给压下去。还没等蔡中将在豫章郡的情况斟酌着说清楚,当时就不再理会蒯越的再三劝阻先下江陵补给再图襄阳的建议,再加上军中蔡瑁、蔡中兄弟的撺掇,想用已经合兵一处,总兵力已足有六万余的大军,借着这股子才被激发出来的士气,直杀向襄阳。

    刘表何尝不知蒯越所言乃是谋国之语,十分有道理。只是刘表心中那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作为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又在荆襄之地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当时肆虐荆州的宗贼流寇,可是让他刘某人匹马便降了,之后便一直养尊处优的刘表又何时被人这么欺负过?这若是传扬了出去,就算是人人理解他的苦衷,不耻笑他这番无用功,两厢加起来,足有近十万的大军,被人算计的光来回奔波没捞着一点好处的可怜之事。可再想在群雄环伺中问鼎那至尊之位,肯定会是难上加难了。

    刘表现下一心想的,便是要找回自己的面子。狮子搏兔还尚用全力呢,刘表这回也是狠了心了。见勉强用了个半饱的诸军也有了些力气,刘表断然下令,以蔡中所部为先锋,由蔡中、蔡瑁兄弟率领,先行杀奔襄阳;刘表亲率大军为中军,随后便至,务必要在一日内,解了襄阳之围,再反攻江陵,将徐州兵驱逐出荆州境内。

    刘表的想法是很好的。而且也似经过了深思熟虑。至少在听了之前蒯越一番话之后,没有继续再说对吕布军喊打喊杀,将追击改成了驱逐,虽然是同样是以襄阳之围解了为前提,却是已经将目标变了不少。蒯越是深知刘表脾性的,见刘表已是倔劲儿上头,竟是不复几个时辰前那副之前所固有的礼贤下士之态,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嗔怒之举,只是深叹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谏言下去。

    六万余大军的行进,单单队伍就有近十里长,要赶完这七十里路,其实所费的时间并不许多,只不过因为前番的几轮折腾,以及蔡中所部毕竟是强行军自豫章赶了数百里路而来,兵士早就疲惫不堪,虽有刘表的催促和重赏的激励,但还是磨到了快近午夜,才陆陆续续行进临至襄阳城外扎营歇息。

    越是临近襄阳,刘表心中的火气就越大,如今到得城下,盯着就在数里之外的徐州兵营地,已经尽管是在黑夜,但有火把照耀之下,那中军大大的太史两字的大蠧,刘表就只觉得邪火儿一个劲儿的往上窜。就只想将这大营中的可恶贼厮一举灭了才好。可根据情报所言,徐州兵毕竟是有两万多人到来,其中还不乏骑兵之属,已经是将襄阳团团围住,兵精粮足又得了江陵的补给,绝非是刘表这帮子已是累得如同软脚虾一般的兵士可以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取胜的。

    “主公可是有心事?”刘表已经盯着远处灯火昏暗的徐州兵大营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身边人皆是不敢近身,唯恐触碰了刘表的霉头,能在这个时候同刘表说得上话的,满军上下,也就只有这位刘表最为亲近和倚重的小舅子蔡瑁了。

    “德珪这不是明知故问?你我家眷皆在城中,为贼兵所围已有数日,必然甚是惊慌,你我身为两家家主,空握数万大军,却是对近在咫尺的贼兵无可奈何,如何能没有心事?”刘表同蔡瑁的姐姐自成婚以来,老夫少妻,甚是疼爱,因此爱屋及乌之下,对于蔡瑁也就相当的亲近,才会在黄祖同蔡瑁争锋时,选择了偏袒内弟。此刻听蔡瑁问起,无疑是勾起了心中的憋屈事儿。

    “姐夫有天子相,乃天下士子万心所向之人,又有雄兵无数,只不过是偶逢不利,必然会逢凶化吉的!”被刘表一番唏嘘之态,蔡瑁也似乎受了些影响。蔡家已经是举家依附刘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刚刚又好生嘱咐了自家兄弟对于豫章失利之事,切切不可对明说,只言说心急丢散了不少的话,心中也生出几分对刘表的歉疚来。况且在蔡瑁眼中,此番偷袭而来的徐州兵,也不会是本军的对手,便半是谄媚中带着足有四成的真诚,对刘表说道。

    “听德珪的意思,莫非有甚良策可让某出一出这口恶气么?”对于自家这位小舅子,刘表自认也是了解的。兵事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谋略上也马马虎虎,唯独有一点是刘表甚为倚重蔡瑁的,便是蔡瑁之前在刘表面前表现的最有急智,战场之上这趋利避害的本事,最为精通。而此刻这种情况下,他刘表在气头上,以前最有眼神的蔡瑁紧跟着贴过来,用意自然就不言而明了。

    “主公高看了小弟了!小弟才疏学浅,文不及异度先生,武不如仲业兄,统军更是比不上黄祖黄将军,刚刚只不过是一时突有了几个小小的疑问,又见主公眉头紧皱,这才出口妄言,现在想想……都是些愚人之见罢了,还是不说出口为好!”蔡瑁见刘表被自己的话头引住,心下暗喜,脸上却是硬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来。

    “德珪但说无妨,哪怕是错了,你我兄弟,某自不会怪你!”蔡瑁越是这个样子,本来就烦躁不堪的刘表心中却是愈发认定了蔡瑁必然有好计策,只不过依着他那谨小慎微的性子,因为惧怕自己的威仪,怕说错了,被自己责骂,这才不敢开口。刘表缓了缓脸色,说道。

    “既然姐夫如此说,那瑁就试言之!”蔡瑁脸上露着一副君恩难报的忠臣样,故作姿态的略一沉思,说道:“此番我等已是兵回襄阳城下,主公怕是考虑到了我军远来疲惫,又值深夜,才没有下令马上夺回襄阳。本来这样是十分稳妥的决算,也能防止对方趁夜偷袭。但……但是不知主公想过没有,对方是不是也同我等一般,在趁机休息呢?”

    “德珪此言是何意?莫不是劝某有所……有所动作不成?”本来刘表就因为自军兵力三倍于徐州兵,却只能干看着不能有所动作而憋屈,蔡瑁的话简直就是说到了刘表心中。只是刘表心中还是颇有顾虑,毕竟徐州兵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杀至襄阳城下,虽然有江陵空虚之故,但既然能在曹操眼皮子底下,跨境而来两万大军,也着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刘表白天的时候还在同蒯越说起过秦旭及其属下的徐州系兵士的威风呢,在这等大事上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

    “瑁可不敢在军事上劝主公如何!只是在想那徐州兵也是血肉之躯,就算是战力再强,白日间也已是累了一天,半夜里还要谨防他人偷营,着实是辛苦。只是不知这么辛苦的徐州兵,对方小股来袭营的敌军兵士或许还真就有免遭此害的可能。但若是遇上夜袭来人,对其军势三倍有余的来兵呢?”见刘表其实已经动了心,蔡瑁笑着说道:“大概有可能发生营啸之事,有可能会增强几分这帮贼厮的战力也说不准吧!?”

    “哈哈!德珪说的好!”刘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看向蔡瑁愈发谦恭的表情,心下更加满意,略一沉吟,自袖中掏出半块青铜虎符出来,抚摸了片刻,郑重其事的交到蔡瑁手中,沉声说道:“你说的对,就算是我等远来是疲惫之军,但趁着夜色之利,也未必就怕了他徐州兵将去。只要能打破这些贼厮的围城,进得襄阳城去,得了军粮休养,便是那吕布、秦旭亲来,某又怕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