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九皇叔 > 第200章 洛花身上的秘密

第200章 洛花身上的秘密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t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保护少主!”寻梅一声厉喝,在后头的人,快速扑上来的那一瞬,寻梅飞身离马。不能再往前了,前面还有更多的陷阱,更多的黑衣人埋伏着。这已经是极限,若是继续往前行,只能越陷越深。

    阿奴飞身落在夏雨身后,一把握紧了夏雨的马缰,马前蹄高高抬起,马声嘶鸣,若硬生生的撕裂苍穹,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席卷而来。

    顷刻间,刀光剑影,生死不计。

    阿奴想要策马离开,却被黑衣人快速砍断了马前蹄,马儿急速往前扑。眼见着夏雨和阿奴就要摔落在地,阿奴伸手一拦,扣住夏雨的腰肢,一个漂亮的凌空翻,稳稳的挟着夏雨落在一旁。

    黑衣人快速扑将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上树!”阿奴一声喝,直接托了夏雨一把,将她送上了高高的树梢,“别下来!”音落瞬间,冷剑出鞘,血溅三尺。

    寻梅和阿奴的武功自然是极好的,可这些黑衣人呈车轮战方式,一波接一波的扑上来。天色渐暗,四下越发的阴森恐怖。刀剑声声,在这幽冷的林子里,不断的盘旋回荡。

    夏雨站在树梢,太阳已经落山,她知道再过一会,赵朔若是发现她没有回府,一定会派人出来寻找。只要能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好。

    可是人太多了,天越暗,视线越差,渐渐的林子里浮起了雾霾,越发的看不清楚。

    阿奴忘了,虽然高处安全,只要寻梅和她不离开树下,谁都靠近不了。可这世上除了人与剑,还有暗箭难防。

    冰冷的箭矢,对准了树上的夏雨。

    趁着夏雨焦灼的低头往下看之时,挽弓上弦。

    只听得“嗖”的一声响,夏雨的耳朵愕然一抖,一抬头,三支冷箭已经近在咫尺。她骇然瞪大了眼眸,寻梅骤然惊呼,“少主!”

    冷剑脱手而出,狠狠圻断一枚冷冷箭。

    夏雨快速身子一侧,冷箭划过她的肩头,擦身而过,肩头的衣裳被当场划破,鲜血顿时涌出。

    三支冷箭,避开了两支,还有一支在——

    身上冷的可怕,夏雨觉得有东西堵在心口,好像快要让人窒息了。她有些喘不上气,温热的东西不断从胸口涌出,黏糊糊的,风一吹,冷得要命。

    阿奴一声厉喝,“公子!”

    寻梅伸手掐断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当下哽咽,“少主!”

    身上的气力好像瞬间被抽空了,脚下一滑,夏雨的身子重重往后仰去。从树上坠落,飞速下坠。耳畔,有冷风呼啸而过。

    “少主!”寻梅与阿奴不顾一切的凌空而起,将她稳稳的托住,小心翼翼的靠在树干处。环顾四周,已被团团围困。

    救援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夏雨的箭伤处涌出,染红了她浅色的衣衫,也让她的身子颤得厉害,凉得让人心发慌。阿奴拼死护着,寻梅险些哭出声来。

    夏雨是整个百花宫的希望,如果就这样死了,她万死难辞其就,怎么对得起白花宫那么多的姐妹。何况她与夏雨,也算是情同姐妹,就这样让夏雨死了,寻梅绝不甘心。

    “少主你放心,我一定救你,你撑着!”寻梅小心的将箭矢圻断,剧烈的疼痛让夏雨颤抖得更厉害,却愣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箭矢去掉,箭尾也去掉,但是箭绝对不能拔出来。

    这个位置,刚好插在经脉处,若是贸贸然将箭拔出来,只怕会血尽而亡。身边没有上等的止血药,而且这样的局面,也容不得她细细的处置伤口。

    “阿奴?”夏雨喊了一声。

    阿奴的脊背上被狠狠的砍了一刀,人太多了,而且视线不太好,阿奴有些疲惫,出剑的速度也越发的缓慢了下来。

    袖中,拳头紧握,夏雨苦笑两声。

    重重合上双眸,“寻梅,你帮我把内力催发出来。我知道你可以的!”

    “少主,你有伤在身,会着火入魔的。”寻梅不肯,想背着她夺路而逃,只要杀出一条血路就行。

    可是——势单力薄,如何为撑。

    “那我自己来吧!”气沉丹田,让自己微弱的内劲却催发体内被封存的强大内劲。

    “少主!”寻梅疾呼。

    还是来不及了。

    眸,再次睁开的时候,是如血的猩红之色。染血之眸,惊世绝艳。炽烈红唇,妖娆夺目。低眉望着胸口那支冷箭,冷眉横挑,烁烁其寒。

    徐徐起身,忽然脚下移动,已经欺身上前。

    修长如玉的手,握紧了胸前的冷箭,却听得寻梅大喊,“少主不要,拔出来会血流而亡的!”

    “真的吗?”她笑着,笑得**蚀骨,那眉目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不如咱们试一试。我流出去多少血,就让他们还回来多少。如何?”

    阴蚀**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何况——

    冷箭拔出身体的那一瞬,温热的鲜血撒满了脚下。清冽刺耳的笑声在林子里盘旋,锐利的指甲快速的擒住一人直接制住那人的身上穴道,教人动弹不得。

    凄厉的呼叫声震彻苍穹,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将自己的唇齿咬在了那人的颈部大动脉处。鲜血喷涌,淋漓尽致。

    所有人都愣住,黑衣人们皆是一怔,就连阿奴和寻梅也愕然瞪大了眼眸,如同泥塑木桩一般仲怔在场。

    她——喝人血?

    直到被咬之人再也无法动弹,还剩下最后一口气息之时,她才笑着松开那人,却伸手将锐利的指尖刺进了那人的胸口,生生掏出整个心脏。

    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这样置于她的掌心,那嫣红的鲜血,让多少人吓得魂飞魄散。

    生喝人血,活掏心脏。

    不管是谁见了,都会吓得肝胆俱裂。

    把玩着手中的心脏,浑身上下悉数被鲜血染透。

    她是黑寡妇,不是夏雨。夏雨做不了的,黑寡妇能做。夏雨想做而不能做的,黑寡妇都可以做到。

    至于杀人,对她而言如同儿戏。

    夏雨自身的伤口愈合能力是极好的,所以只要她以内力护住心脉,只要伤口开始凝合,她就不会有事。只要还有一口气,夏雨都死不了。

    虽然很疼,但总比死了强。

    “少主?”寻梅低低的喊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夏雨。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神色,都不再是原来的夏雨,倒像是很多年前失踪的百花宫宫主瑶姬。

    彼年的瑶姬,不就是这样的邪肆张狂吗?杀人对她来说,几乎就是百无聊赖中聊以取乐的把戏。所以她杀人,不会直接杀,而是慢慢的杀。

    就跟现在的夏雨一样,让人痛苦哀嚎而死。

    “想知道人血是什么滋味吗?”她笑得邪魅无双,猩红的眸子,染尽鲜血之色,妖娆绝世。她步步上前,黑衣人步步退后。

    蓦地,一名黑衣人不怕死的冲上来,她淡淡一笑,继而眸色一沉,当场将他撕碎。

    是的,撕碎!

    撕得四分五裂,四肢和脑袋都离体,就好像木偶人一样的脆弱。肠子内脏散落一地,何其触目惊心。

    “还想试试吗?”她笑着上前,阴戾的眸子淡然扫过四周的黑衣人,“虽然都是蝼蚁之力,不过若是能凝聚在一块,也算是小有收获。”

    谁也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斜睨寻梅一眼,“你们退后,我可不想到时候伤了你们,那丫头最后怪在我的头上。”

    阿奴刚要上前,却被寻梅一把摁住,强行拽到一旁。

    深吸一口气,她如释重负般的揉了揉脖颈,整个人就像刚出狱一般的轻松自在,“难得终于有一次机会,可以大开杀戒了!”

    音落瞬间,强大的内劲骤然扩散,黑暗中好像有无数双鬼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让人喘不上气,也喊不出声来。

    内力被源源不断的抽取,寻梅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阿奴的手腕,声音急颤,“是、是阴蚀**,少主在吸取他们的内力化为己用。”

    “后果会怎样?”阿奴急问。

    “如果能化为己用,武功会越来越高。”寻梅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不能,少主会血脉崩裂而死。内力太多,无法消化,囤积在体内——”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与阿奴各自白了脸色。

    “公子,别在吸了,你的身体受不住这么多。”阿奴疾呼。

    可她好像充耳不闻,内力源源不断的吸取,让她觉得身心痛快。就好像久旱逢甘霖,更似枯木逢春。等她收手,四下好一片寂冷的死气沉沉。

    被抽干了内劲的人,身如枯槁,整个人呈现着干尸一般的褶皱。

    内劲被抽干,精气神也随之被抽离,何其恐怖。

    “真是舒服。”她轻笑着,扭头望着一旁吓得手脚发软的黑衣人,还有一波没解决呢!

    见着此情此景,黑衣人突作鸟兽散,人群中一声“撤”,所有黑衣人如奔命般逃散而去。

    寻梅与阿奴疾步上前。

    “少主?”

    “公子?”

    有脚步声纷至沓来,是赶来驰援的百花宫门人。乍见夏雨浑身是血的模样,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参见少主!属下护主不利,请少主恕罪!”

    “立刻绞杀黑衣人,一个不留!”寻梅冷斥。

    百花宫门人分批急追而去。

    衣袂蹁跹,眉目清冽,她站在那里,俯睨一眼跪在脚下的百花宫门人,俨然高高在上的百花宫宫主之态,“你们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收尸的?打量着百花宫如今就是这样的速度?曾经何时,叱咤风云,竟也变得如此不堪。你们,该当何罪?”

    “少主恕罪!”谁也不敢多言。

    寻梅跪地,“少主有所不知,宫主失踪那些年武林门派对百花宫赶尽杀绝,唯有这些年百花宫才稍稍振作起来,所以明哨暗哨都未能及时修建妥当。”

    “传令下去,从今日谁敢招上百花宫,立杀无赦。百花宫之威不可泯灭,我要这百花宫像从前一样,统领江湖,莫敢不从。”染血的眸子,冰冷的话语。

    阿奴知道,这不是夏雨。

    真的不是!

    “是!”百花宫门人毕恭毕敬。

    这样的号令才是最激动人心的,有少主的号令在手,百花宫重现当日辉煌,自然是指日可待。只不过,寻梅有些担心,夏雨若是清醒过来,还会记得这样的号令吗?

    而且以她对夏雨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夏雨的本性。

    夏雨并非嗜杀之人,也不是兴战之人。

    陷入江湖恩怨,搅动江湖血雨腥风,绝非夏雨之愿。

    “少主,咱们回去吧!”寻梅道。

    这话刚落,眼前只觉一道身影掠过,早已没了夏雨的踪迹。

    “少主?”

    “公子!”

    两声疾呼,寻梅慌了神,“找!马上去把少主找回来!少主身上有伤,决不能让她有事!快找啊!还愣着干什么!少主若是有事,唯你们是问!”

    语罢,众人四散开来,燃起了火把,满树林的找寻夏雨的踪迹。

    她着火入魔了,很多事都并非出自夏雨的本愿,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杀人的时候是黑寡妇,逃离的时候是夏雨。

    她不想让大家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想让自己无意间伤了身边的人。

    所以她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让自己恢复过来。

    身上的箭伤因为她用力过度再次裂开,她觉得有些累,便靠在一口井边坐了下来。不远处有间茅屋,她不想去里头,免得被大家找到。

    有些渴,她想打点水喝。

    昏暗的世界里,什么都是模糊的。

    这井水好似被人荒废了很久,但木桶和绳索倒是没有完全烂掉,打点水喝还是可以的。

    可这水打了上来,味道却不对劲——愣愣的望着水桶里的水,娇眉微蹙,眼底的猩红逐渐淡去。唇上的艳烈也跟着浅淡下来,夏雨回来了。

    只是——将嘴里的水当即吐了出来,怎么满口的血腥味?

    还有一股——腐臭味!

    若说血腥味是来自与夏雨本身,那么腐臭味呢?

    腐臭味是什么?

    夏雨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回过神来趴在水井边往里头瞧。黑暗的世界里,井水荡漾着波纹,根本看不清楚里头的动静。她想了想,爬上了井沿,把脑袋探下去,想瞧个究竟。

    有火把从四周逐渐围拢过来,多少人高声喊着,“少主你在哪?”

    寻梅与阿奴第一时间发现井边有人,还以为夏雨要自寻短见。

    几乎是同时,二人飞身而起,直接将夏雨扑倒在地,“少主不可!”

    疼得夏雨眼泪星子都滚下来,老天爷,能不折腾了吗?小爷身上还有伤啊!哎呦喂,我的娘诶——夏雨坐起身来,啜泣着抽动双肩,“你们就不能轻点?我这还有伤呢!”

    “我们还以为少主、少主——”寻梅咽了咽口水。

    那方才的情形,确实很像她要投井自尽!

    “以为我要寻死?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的命可金贵着呢!这么又破又烂的水井,我能瞧得上眼吗?要死,我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关键是现在,不死也被你们两个给压死了!”夏雨捂着疼得龇牙咧嘴的伤口,猛吸两下鼻子。

    疼,真特么的疼!

    不知道那黑寡妇是不是脑袋缺根弦,伤成这样还能大开杀戒,真给她跪了!

    “那公子在做什么?”阿奴问。

    夏雨这才想起来,“快帮我看看,这井里好像有东西。”

    “有东西?”阿奴蹙眉,缓步走到井边,可里面太黑,也瞧不出来,“我下去看看!”

    寻梅递上火把,让百花宫门人抓紧绳索。

    阿奴试了试绳索,还算牢固,她一个人下去也并无大碍。单手抓着绳索,一手抓着火把,阿奴慢慢的往下爬,到了底下道一句,“好了,别往下放了。”她伸腿劈叉,将自身架在井底,用火把照亮底下,蓦地,她骇然瞪大眼眸,“井下有死尸!”

    一声喊,夏雨的羽睫陡然扬起,“死尸?”

    仿佛想到了什么,夏雨慌忙趴在井口,“阿奴,你想办法把尸体捞上来。可能、可能——但愿不是她!不会是她!”

    “好!”阿奴应声。

    夏雨回眸的时候,乍见百花宫门人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如同敬畏神灵一般的虔诚,让她有些毛骨悚然。拽过寻梅,压低声音,“我方才是不是做了什么?”

    寻梅嘴角一抽,少主八成又不记得了。

    “没、没什么。”寻梅一笑,“咱回去再说。”

    夏雨点了头。

    她是真的不太记得一些事了,清醒的时候,只看见自己满身的血,满手的血,还有满嘴的咸腥味。别的嘛——确实没什么印象。

    死尸捞了上来,夏雨的面色白得吓人。

    蹲跪在死尸跟前,她多么希望这一刻自己是在做梦。

    于杳无音讯和死讯二者之间选一种,很多人选择前者,因为杳无音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或许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一面。

    可是死了,就真的死了,什么都没了。

    是洛花。

    衣衫是她,容貌是她,确实是她。

    虽然井水浸泡,可这些日子天气太冷,即便井水温暖,但也会降低尸体的腐烂程度。杀人者很聪明,这林子那么大,难免会有野狗刨食,埋在土里会被刨出来,会被发现。

    而丢在水井里,这水井常年荒废,若非夏雨一时兴起,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就算红颜白骨尽数腐烂,冤死井底而无人得知。

    “我其实做好了心理准备。”夏雨神情呆滞,“可我还是忍不住,我没能忍住。”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一直跟着我,开始的时候,我嫌她聒噪,啰里啰嗦的,不肯带她出门,总是把她一个人留在睿王府里。可是洛花,我现在不嫌你啰嗦了,你起来吧!咱不玩了,好不好?”

    “少主,人死不能复生。”寻梅哽咽,红了双眸,“洛花其实是很崇拜少主的,否则何以大家都找不到,最后偏偏还是让少主找到了?冥冥之中,她所牵挂的人,还是你。”

    夏雨抬头,泣不成声,“花满楼没了,我那么多的娘一个都没留下。后来我庆幸身边还有你们三个,洛花不会武功,所以我告诫她,每次看情形不对,让她先跑免得连累大家。她做到了,每次出事跑得比谁都快。我知道她不是贪生怕死,她是记着我的话,不想拖累我。”

    “她说的话,每次都不着调,可我知道那都是她的心里话。她从对我藏着掖着,过年的衣裳还没做好,她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阿奴轻叹一声,衣裳半湿,微微别过头去,不忍去看。

    蓦地,她快速蹲下身子,“公子你看,洛花的手好奇怪。”

    夏雨愕然,“落水之人,应该会有求生本能,尤其是落在水井里,应该双手死死的抓着井壁,呈现着五指张开的抓握状态。”

    可是洛花不然,她好似知道自己要死了,双手紧握成拳,好像盛怒已极,又好似——会不会握了什么东西在掌心?

    “帮我掰开她的手!”夏雨急忙拭泪,她不是那种弱女子,悲伤过后就忘了脑子。她现在来不及悲伤,她要做的是为洛花报仇,找出杀人凶手。

    寻梅与阿奴一人一只手,费了很大的气力才算掰开洛花的手。

    人死之后,四肢变得僵硬,死后第一时间没能舒展开来,死后就很难再掰开。不过由此可以确定,洛花手里的东西是死之前就捏在了掌心,而非死后被人强塞进去的。

    “少主?”寻梅一怔。

    夏雨哭了,干脆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在洛花的掌心,一左一右捏着一粒色子。力道之大在掌心都留下了至死不灭的痕迹,夏雨的视线在触及洛花的掌心时,突然凝滞。

    一屁股跌坐在地,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阿奴和寻梅自是不解。

    “少主,有什么不对劲吗?”寻梅将色子包裹在一块丝绢中,“是不是洛花想让咱们给她报仇?她捏着少主送的色子,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她嫌一粒色子太孤单,自己偷偷地买了一颗凑个对。”夏雨神情呆滞,唇瓣急颤,整个人都跟着抖如筛糠,“她不识字,所以她不懂得写字。可她知道,她的意思,我一定会明白!”

    眉睫微微扬起,夏雨颤颤巍巍的起身,捂着胸口的伤步履蹒跚,“她在告诉我,凶手是谁。”

    顿住脚步,夏雨深吸一口气,重重合上双眸。

    洛花说,公子,决不能心慈手软了——

    下一刻,夏雨一头栽倒在地。

    “少主?”寻梅惊呼。

    意识模糊中,她嗅到了淡淡的茶香,而后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那一箭没能正中要害,因为她身子一撇,救了她自己一命。

    夏雨醒来的时候,入目第一眼是那双眸色凛冽的桃花眼,翩然而下的红色桃花雨,就像鲜血一样红得炽烈而妖艳。他盯着她,神色冷冽入骨,好似来自地狱的魔,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只是眨眼的功夫不见,她便险些命丧黄泉,怎不让他恨得压根痒痒?

    他惯来算计别人,却无人能算计得了他。

    可偏偏,那些不安分的手,总喜欢伸到她的身上去。

    算计不了他,就算计着夏雨。

    他一不留神,她就会出事。

    所幸的是,她命大命硬,即便是阎王老爷也不敢要她的命。辛复方才说,她的心脏比寻常人歪了一些,心眼长歪了也有好处,人家要她的命时,她总能逃过一劫。

    “我没死。”她张了张嘴。

    他冷然,“爷还没开口,阎王爷也不敢带你回去。”

    “那你是阎王爷咯!”她扯了唇,笑得惨淡,“阎王老爷,能让洛花回来一趟吗?她给我做的衣裳,还没做完呢?我还有好多话,都来不及说。”

    “阎王爷说,洛花没做完的,我替她做。”他轻叹一声,伸手撩开她脸上的散发,“累了吧,好好睡一觉。等到天亮了,心也就亮了。”

    “我知道是谁杀了洛花。”她噙着泪,却冷了眸。

    他一笑,“那有如何?证据呢?空口白牙,谁信呢?”

    “洛花的尸体呢?”她问。

    “停在了义庄,我已派人专门看护。辛复去了一趟,说是溺水身亡,身上没什么伤痕,对方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对府尹已经接受,不过一桩无头案,根本无从查起,最后只能变成悬案。”他说的是现实,不愿有半句瞒她。

    夏雨没有吭声,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床顶。

    赵朔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她不甘心。

    她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为洛花报仇,她觉得自己亏欠洛花,愧对洛花的信重。洛花临死前,还想着她,即便要死也要为她留下线索。

    可为何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看清楚了也好,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值得你用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外如是。”赵朔若无其事的为她掖了被角,“好生歇着,待会寻梅会给你送药,我出去一下。”

    夏雨扭头时,正好看见门外站着的李焕。

    李狗腿的脸色不太好,好像有什么着急的事,急着找赵朔。

    赵朔走了,好像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

    勉力撑起身子,胸口绑缚着厚重的绷带,上头还有少许嫣红的血色。她的伤势本就愈合飞快,如今上了药,不出两三日就不会有大碍。

    “少主怎么起来了?”寻梅走进门来,慌忙放下手中的汤药去搀扶夏雨。

    “府内是不是有什么事?”夏雨问。

    寻梅一笑,“没事,有王爷在,怎么可能有事。”

    夏雨瞧了她一眼,“真没有?”

    “没有。”寻梅端起汤药,“少主喝药吧,凉了便会失了药效。”

    “我现在无暇其他的事情,只想查清楚洛花死之前遭遇过什么。”夏雨看着黑漆漆的汤药,微微蹙眉,“如果是洛花,她一定不会对我有任何的隐瞒。”

    寻梅深吸一口气,眼见着夏雨将汤药一饮而尽,这才低语,“叶光耀来了睿王府,少主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赵老九不说,你也不肯说。”夏雨轻叹一声,“叶光耀是叶尔瑜的爹吧?”

    寻梅颔首,“是。”

    “那我知道了。”夏雨起身,取了衣裳往身上穿。原先的衣裳都是血,想来早已丢弃。

    “少主别过去,王爷何其睿智,必定能处理妥当。既然王爷无需少主过去,少主现在去,岂非自取其辱?”寻梅忙道。

    夏雨忍着疼开始系腰带,头也不抬,“谁说我要去见叶光耀了?”

    “那少主的意思是——”寻梅仲怔。

    “我去看看洛花,有些事我要再确认一下。”夏雨穿上外套,额头有薄汗微微渗出,“把我的披风拿来,带上人跟我走。”

    寻梅快速将披风取下,小心的与夏雨系上,“少主原来不是想去正厅。”

    “去哪里触霉头作甚?赵老九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是赵老九吗?”夏雨惨淡一笑,面色依旧苍白。她喘了两口气,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顺便让厨房给我备上烤鸭和酒,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要大吃一顿。”

    “啊?”寻梅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

    拢了拢衣襟,抱着暖炉,夏雨便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门。前厅有赵老九撑着,管他什么叶光要还是叶不要的,与她何干。叶尔瑜自作自受,何况夏雨伤她一些皮毛,她竟设了套子要夏雨死。

    夏雨没找叶尔瑜算账已然是客气,还轮得到叶家找上门来与她算账?

    不过夏雨可不是大度之人,只是她如今负伤在身,暂时没工夫跟叶尔瑜闲扯。否则依着她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一次非得让叶尔瑜的身上,也来十七八个窟窿,才算了事。

    乘着马车去了义庄,外头戒备森严,想来赵朔早就猜到她会过来,以免再有意外发生,干脆隆重以待。尸体都停放在义庄没第一时间送去衙门,为的就是想让她了了心愿。

    很多事,夏雨不亲自看一眼,亲自动手,是绝然不会甘心的。

    小丫头做事大大咧咧,可也有很多事,始终会耿耿于怀。

    义庄内灯火通明,偌大的停尸间里,只放着洛花一人的尸体。白布裹尸,曾经鲜活的生命,转瞬间终结在白布之下,何其凄凉。

    “如果不是少主救了她,她早就活不到现在了,算起来也是偷来的日子,至少这段时间,洛花真的很开心。”寻梅垂眸,“她不后悔,跟了少主一场。”

    夏雨默不作声的站在尸体旁边,她不敢去掀白布。死尸不是没看过,只是当你看到最亲近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你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的。

    因为会心疼得无以复加,也会让你再次崩溃。

    小心的掀开白布一角,洛花的手掌早已打开,打开之后就再也没能合上。因为她死了,再也合不上了。左右手的掌心,因为用了的挤压着色子,如今都烙着深深的印记。

    左手是一点,右手是六点。

    “这是什么意思?”寻梅不解的望着一旁不做声的阿奴。

    阿奴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洛花的意思。

    “原来,真的是这样。”夏雨深吸一口气,而后漠然捂着自己的伤处,“这一箭,真的没有白挨。不过很可惜,射偏了。”

    “少主莫要乱说。”寻梅道,“洛花已死,人死不能复生——”

    “可仇,始终要报的。”夏雨忽然笑了,笑得让人心里发凉。她抚着尸床,笑得浑身轻颤,笑声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怆,“是我害了洛花,就像你们常说的那样,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一次,都还清了吧!”

    “少主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寻梅慌了神。

    夏雨笑得不正常,哪有人泪中带笑的?

    “有时候不懂,真的挺好。”她直起身子,敛了笑,拭去眼角的泪,小心的为洛花盖好裹尸布,“很抱歉,暂时不能为你报仇了。可是洛花,善恶到头终有报应。拿善良,喂了一头狼,却咬死了我身边的人。这笔账,我夏雨记下了。”

    语罢,夏雨仰头深呼吸,而后若无其事的走出了义庄。

    寻梅与阿奴却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夏雨到底发现了什么,方才说的那些话,真教人费解至极。

    “明日帮我办件事吧!”夏雨站在马车旁,瞧了阿奴一眼,“你是睿王府的人,想来镇远侯府的人也都认得,不会为难你。”

    阿奴颔首,“是。”

    她苦笑两声,“赵老九固然是睿智的,日久见人心这句话,真的——成真了!”

    音落,她快速上了马车。

    镇远侯府?

    寻梅蹙眉,这件事跟镇远侯府有关?还是少主另有打算?少主在洛花的身上,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