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九皇叔 > 第183章 小产?不是我!

第183章 小产?不是我!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t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夏雨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懒洋洋躺在软榻上的疏影。美人卧榻,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素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隐约可见上妆的痕迹,但气色好坏还是能看出来的。奄奄之态,长长的羽睫垂落,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仲怔,放低了脚步声。

    想来疏影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否则何至于如此神态。疏影的身子本就弱,如今历经受伤与中毒,越发的瘦弱。她安安静静的躺在软榻上,好似随时都会烟消云散一般。

    浮月刚要开口,却被夏雨抬手制止。

    夏雨缓步走到软榻跟前,悄无声息的蹲下身子。她知道疏影睡得浅,不忍扰了她,可疏影还是睁开了眼,一双噙泪的眸子,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夏雨的视线里。

    “你怎么来了?”疏影勉力起身,看上去好似身子不舒服,发髻未梳,青丝及腰随意垂落。她羞赧的整理了一下发髻,“我这还没梳洗,是不是很丑。你等下,我去梳洗一番。”

    “我又不是头一回见到你这样子,早前在花满楼,咱们经常睡在一块,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夏雨轻叹着坐在软榻旁,“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浮月上前,“姑娘进来食不下咽,睡也睡不安稳,身子越发的虚弱。”

    夏雨蹙眉,“为何?小侯爷待你不好?还是郡主为难你?你若有难处,为何不告诉我?”

    疏影轻咳两声,浮月快速将软垫立起,让疏影能舒服的靠在软垫上。缓了缓气,疏影才握住夏雨的手,一如既往的淡笑着,“你别听浮月胡说,近来下了两场雪,我这身子你也是知道的,本就受不得凉,这不风寒侵体,一直未见好转。吃了不少药,也是不管用。我在这儿,吃得好用得好穿得好,侯爷与郡主更不曾薄待我,你莫乱想。”

    “真的?”夏雨瞧着她,眸色微恙,“可是你这副样子,并不像处处顺心遂意之态。”

    “人活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想要处处顺心遂意,哪那么容易。”疏影轻叹一声,“你莫担心,我这身子歇两日便没事了。”

    夏雨点了头,“那最好。”想了想,夏雨环顾四周,浮月识趣的退身离开。夏雨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道,“郡主即将远嫁大夏,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疏影摇头,“没有。”

    “那便是最好的。”夏雨如释重负,“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

    “阿雨,王爷待你可好?”疏影问。

    夏雨莞尔,“自然是好的。”

    “王爷还未娶亲,如今待你极好,想来你也不会吃亏。只是叶尔瑜到底是要入府的,等到来年开春,睿王府就会迎来睿王妃,你——”疏影欲言又止,“你还会留在睿王府吗?”

    闻言,夏雨神情微凉,“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既然不知道,又何必多想,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想那些有的没的,没发生的事多想无益。”

    疏影含笑,“到底是你的心宽,我是远远不及的。”说着,竟剧烈的咳嗽起来。

    夏雨微怔,慌忙去倒了一杯水递上,“怎么了?要不要我让辛复给你瞧瞧?这镇远侯府的大夫,也是个酒囊饭袋,连点风寒都瞧不好,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你!”疏影喝了几口水,这才缓过神来,双手撑在软榻边缘,身子微微的颤抖着,“祸从口出,你莫乱说,免得到时候郡主怪罪下来,以为我生事,非得惩处于我不可。”

    “她经常惩罚你吗?”夏雨问。

    疏影一愣,神色略显慌张,“没、没有。”却是快速转了话锋,“我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极好,你不如陪我去看看。我这一病总是窝在屋里,见不得风,难得你来了,我心情极好,出去走走吧!”

    夏雨心有余悸,但——还是点了头,“我背你出去吧!”

    “不用,就几步路,让我自己走走也好。”疏影笑着起身。

    见疏影坚持,夏雨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搀起她往外走。可没走两步,疏影却慢慢的蜷起了身子,一手紧紧捂着小腹,薄唇紧咬,似要咬出血来。

    “你、你怎么了?”夏雨惊问,“哪里不舒服吗?”

    疏影大口大口的喘气,脚下一软,直接瘫软下来,若非夏雨接得快,此刻疏影已经摔倒在地。夏雨慌了,快速将疏影抱起,直接抱上了床榻,面色瞬时白了大半,“你怎么了?疏影?”

    “疼——”疏影紧紧捂着小腹处,“肚子好疼——你帮我叫、叫浮月,让她去请大夫。阿雨,我好疼,真的好疼——”

    “好!”夏雨快速走向门口,“浮月,浮月?”

    浮月就在外头候着,听得交换,急忙跑过来。

    “去请大夫,快!”夏雨厉喝。

    待她回转房内,朝着疏影的床榻走去时,却愣在了半道上。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双眸死死的盯着床榻上的疏影。

    她看见疏影的下半身,慢慢的被鲜血浸染。嫣红的颜色,触目惊心,染红了裙摆,染红了床褥。疏影那么瘦弱的人,就躺在嫣红的世界里,好似要被鲜血吞没一般。

    疏影趴在那里,死死的摁着自己的小腹,好似很疼很疼,疼得她将唇瓣都咬破了。

    她朝着夏雨发出低哑的声音,“我、我的孩子——”

    身子打了个冷战,夏雨僵在那里,觉得浑身冰凉。

    孩子?

    是肚子里的孩子?是小侯爷的孩子?

    那一刻,夏雨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发颤,那么多的血,孩子应该保不住了。很小的时候,她见过这样的场面。花满楼里的姑娘一不小心有了身孕,老鸨会强行打掉孩子。

    她曾偷偷的看过一眼,看见鲜血染红了裤管,被落胎的姑娘则疼得撕心裂肺。除了身子疼,还有心疼。掉下来的孩子,就那么白白嫩嫩的一小块,放在掌心还没有手掌大。手脚发育得良好,白皙剔透得让人心疼想哭。

    因为孩子一旦离开了母体,就死了。

    女人对于孩子,总有一种出于母性本能的天性。怜爱,疼惜,呵护,恨不能捧在手心里。因为每个女人怀孕生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上一圈。

    她愿意为你生儿育女,只是因为她爱你。

    夏雨问自己,她的母亲,是否也是因为爱着父亲才有了她?可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那为何偏偏不能爱她?

    反而要丢了她?

    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即便浮月带了大夫过来,她也没能回过神。

    最后还是浮月喊了一声,“夏公子?”

    夏雨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冲到床前,“疏影?疏影你怎样?”

    “孩子保不住了。”大夫说,“马上去烧热水,闲杂人都出去吧!”

    浮月二话不说便推搡着夏雨,“公子快出去吧!再耽搁,怕是姑娘连命都保不住了。”

    听得这话,夏雨疾步走出屋子,回眸那一瞬,她看见门缝里浑身是血的疏影,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疏影是这样的虚弱,这样的柔弱,这样的危险。

    门关了,心却高高悬起。

    屋子里头,疏影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

    夏雨坐在栏杆处,双手死死抓紧了栏杆,连指甲折断了都不曾察觉。指尖微微泛着血珠子,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栏杆处。

    静下心来的时候,夏雨绷紧了身子盯着紧闭的房门。为何偏偏她来了,疏影的孩子就没了?而且方才屋子里就她与疏影二人,到时候她是百口莫辩,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赵朔默不作声的站在回廊里,蹙眉望着她死死扣着栏杆的手。指甲处出血,她竟浑然未觉。但此刻,他不适合走过去。很多事,还是要让她自己去想明白。

    人,总爱自欺欺人。

    自己带着自己进了死胡同,若不能自己走出来,谁来也没用。就好像我们有时候会自己执着与一种念头,不管谁说都听不进去,直到有朝一日自己恍然大悟,才会发觉错的离谱。

    外头脚步声迭起,想来是小侯爷回来了。

    “疏影?”谢蕴高兴的进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乍见夏雨坐在栏杆处,而疏影的房门紧闭,谢蕴的眼眸骤然眯起。等看见了不远处站在回廊里的赵朔,谢蕴整张脸瞬时黑沉下来。

    “发生何事?”谢蕴快步上前。

    夏雨站起身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房门大开,浮月端着一脸盆的血走出来,红着眼眶扑通给谢蕴跪下,“侯爷恕罪!”音落瞬间,谢蕴拔腿就往房内冲,夏雨紧跟其后。

    大夫已经洗了手,开始写方子。见谢蕴火急火燎的冲进来,慌忙起身行礼,“小侯爷。”

    “怎么回事?”谢蕴怒然。

    大夫忙道,“老夫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孩子没能保住。侯爷恕罪!实非老夫不救,实在是——”他瞧了夏雨一眼,继而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谢蕴坐在床沿,狠狠瞪着跟前的夏雨。

    夏雨心惊,这谢蕴不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的头上吧?天地良心,她可什么都没做。如今,只希望疏影能说句公道话。

    床榻上的疏影,许是因为丧子之痛,哭得如同泪人般。她咬着唇,低哑的嗓子似乎要将苦痛悉数咽下去,可又偏偏化作泪,快速的涌出眼眶。那种想哭而不敢哭,该哭却不能大声哭的悲怆,让谢蕴也红了眼眶,死死的抱紧了她。

    “不是我。”夏雨回过神,才斩钉截铁的开口。

    谢蕴厉喝,“滚出去。”

    疏影死死抓着谢蕴的手,泪如雨下,“不是阿雨,真的不是她。”

    “姑娘的身子本就弱,加上前两次重伤与中毒,身子更是没能好好将养着。多思多虑,难免伤身。”大夫轻叹,“此次小产,唉——”一声叹,终归也只是一声叹。

    没了,就是没了。

    疏影泣不成声,“你们都出去,我——”

    谢蕴红着眼睛扫过眼前众人,“没听见吗?都给我滚出去!滚哪!”越发将疏影抱紧,怀中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着心中委实不忍。

    夏雨没有说话,转身快步走出了屋子。

    现在不走,难不成还等着让人赶出去吗?

    浮月关上了房门,还是能依稀听见房内低哑的哭声,以及谢蕴的关慰之音。浮月小声的问道,“方才在屋里,公子对姑娘做了什么?”

    夏雨仲怔,“什么?”

    “要不然,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就小产了呢?”浮月盯着她,那眼神,就跟看贼一般。

    夏雨苦笑,“怎么,连你都觉得,我会害她吗?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何况,我不知道她有身孕。”

    “方才姑娘解释了,想来小侯爷也不会再追究。”浮月行了礼,拿着药方快速的离开。她得去抓药,去煎药。

    “不是我。”夏雨低语。

    “我信。”赵朔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跟前,伸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夏雨将脑袋顶在他的心口处,低眉望着自己的脚尖,“就算全天下人的都不信我,还有你信我。真好!赵老九,你说没了孩子,是不是真的会生不如死?我不知道疏影有孕,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赵朔深吸一口气,双手负后站立,低头望着她将脑袋抵在自己身上的姿态,阴鸷的眼底泛起少许冷冽寒光。转瞬间又归于平淡,仿佛什么都不曾浮现过。

    “回家吧!”他淡淡的开口。

    她摇头,抬起头看他,“如果今日是我没了孩子,你会怎么做?”

    赵朔长长的睫毛半垂着,遮去了眼底的精芒。他勾唇,笑得何其凛冽,“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人。”

    她微怔,“那小侯爷——”

    “他敢!”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夏雨抿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想那么多做什么?”赵朔牵起她的手,刚转身欲走,却看见谢环带着人,脚步匆匆的走进门来。想来不必一盏茶的功夫,这镇远侯府的里里外外都会知道,疏影小产的事情。

    对于人丁单薄的谢家而言,这是一件大事。

    天大的事!

    没有什么事,能比谢家延续血脉更为重要。可偏偏,睿王爷的内侍进了疏影的房间,疏影便小产了,这其中的关系,只怕夏雨是有嘴也说不清的。

    你说你什么都没做,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怎么回事?”谢环步上台阶,眯起冷冽的眸子,无温的扫过站在赵朔身边的夏雨,“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疏影会小产?”

    “你们连她何时有孕都不知晓,还谈什么小产?”赵朔不冷不热的开口。

    此言一出,谢环眸色微敛,“真的没了?”

    “孩子没保住。”夏雨垂头。此刻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无功,还不如不解释,免得越抹越黑。有时候越解释,人家就越发觉得你是在掩饰。

    青云、青玉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不敢置信。

    谢环站在原地良久,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这都是命,怪不得别人。”

    “既然府中有事,本王就先告辞了。”赵朔牵着夏雨往外走,当着镇远侯府所有人的面,赵朔带着自己的“男宠”走出了镇远侯府的大门。

    “赵老九?我真的——”上了马车,夏雨迟疑了片刻。

    “你觉得我会信她还是信你?”赵朔问。

    夏雨没有再说话,轻柔的趴在他的膝上,任凭他若无其事的伸出五指,搅乱了她的发髻。很多话,都不必说了,一句我信你,足以解释一切。

    她是什么人,赵朔比谁都清楚。

    可赵朔信夏雨,不代表人人都会信。

    人,往往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而忘了问一问自己的心。

    青云蹙眉,“睿王爷不是在赏梅吗?好端端的竟然来了流澜阁,不但如此,还让疏影小产,其中只怕不简单!”

    青玉点头,“没错,疏影有孕,可咱们谁都不知道。这是为何?偏偏睿王爷到了,就小产了,这又是为何?思来想去,这疏影跟睿王爷怕是说好的,而这个孩子,保不齐是谁的呢!”

    听得这话,谢环眉目陡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青玉压低声音,“郡主忘了,这疏影本就是睿王爷府上的。来了咱们镇远侯府,说不定都是早早设计的。如今缠着小侯爷不放,让小侯爷与郡主心生嫌隙,势必居心不良。如今有孕还偷偷摸摸的,不是很可疑吗?若说是侯爷的孩子,那小侯爷不得把她扶正吗?侯爷这般宠爱于她,必定愿意娶她为妻。可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偏偏在睿王爷到来之际,小产了?”

    谢环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枫树枯枝,一言不发。

    青云似乎也想明白,“你是说,这孩子也许是睿王府的,睿王爷不愿她生下来,所以今日前来,是为了消除祸患?可这也说不通,她为何不假装是咱们侯府的孩子,如此一来岂非更好?”

    “都说红颜祸水,许是也有男**水。你瞧王爷身边的那个内侍,唇红齿白的,生得何等精灵。想来王爷宠他不逊于侯爷宠着疏影,这道理你难道还不懂吗?必定是那个内侍,死活不肯吧!”青玉冷嘲热讽,“后宫还有争宠,还有母凭子贵。王府后院,自然也免不得。”

    青云点了头,“虽然有些勉强,但也说得过去。”

    “她现在怎样?”谢环终于开口。

    青玉瞥了一眼敞开的房门,“有侯爷关慰着,就是身体虚了点,应该没什么大碍。死不了!”顿了顿,青玉低语,“郡主,那早前那件事——还做吗?”

    “如今这副状态,怎么做?”谢环伸手掰断了一根枯枝,眸中晦暗难明,“现在还要赶她出府,不是要让镇远侯府落下个万人唾骂的名声吗?人人都会以为我镇远侯府,人情凉薄,连个为侯爷小产的女子都容不下。”

    青云颔首,“许是到时候还得连累郡主的名声,外头不定会怎样诟病。如今是多事之秋,委实不利于咱们。这疏影经此一事,怕是再也出不得镇远侯府了。”

    青玉跺脚,“算她命大。”

    “是命好。”青云瞧了她一眼,“得侯爷如此疼爱,实在是福分不浅。”

    谢环没有进门,抬手想敲门,但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她就算不来,谢蕴也会找上门的。既然如此,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原本的主动权,此刻全然变成了被动。

    疏影这个女人,真当不简单。

    决然不是省油的灯!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疏影哭累了,就伏在谢蕴的怀里,低低的喘着气,一双美眸哭得肿如核桃,直教谢蕴心疼不已,“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哭坏了身子,教我怎么舍得。”他轻柔的吻上她的眼眸,吻去她的泪,“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侯爷,咱们的孩子没了。”疏影默默的流着泪,不再如方才这般的痛不欲生。

    “以后还会有的。”谢蕴温柔关慰,抱紧了她。

    她点了头,“将来,我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咱们一家三口——”

    “何止是一家三口。”谢蕴笑得苦涩,“一家四口,一家五口,咱们谢家以后的孩子,都要由你出。即便将来新夫人入府,我这颗心这个人始终都在你身上。”

    疏影泣不成声,“侯爷——我的孩子,命好苦!他还来不及到这世上看一眼,就这样走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你放心,这个账我记下了。”谢蕴切齿。

    疏影仲怔,“不,真的不关任何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一下,跟谁都没关系。侯爷,你别误会,真的不是——”

    谢蕴抱紧了她,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如何,各自心知肚明。

    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属于女子的低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在很多年以后,还存活在夏雨的心头,萦绕不去。

    鲜血的味道,一如花满楼被屠戮殆尽的那一日,弥漫不去,挥之不去,渐渐的刻入活人的心里,与灵魂同在,再也不能从记忆里抹去。

    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夏雨痴愣的望着窗外。午后的绵绵细雨,纷纷扬扬的落下。她缩了缩身子,一件披肩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的肩头。

    赵朔站在身后,“想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太巧合了?”她问。

    他不答。

    “如果真的是巧合倒也罢了,若不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伸手覆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背,他的手背上还缠着绷带,是她咬的那一口。

    “你想怎么办?”赵朔问。

    夏雨摇头,“我不知道。赵老九,你能帮我写几个字吗?用你的左手去写,我想看看左手和右手写出来的字,会有什么区别。”

    他深吸一口气,“你想好了?”

    她点头,“想好了。”

    “到时候心疼难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转身朝着书案走去。

    夏雨起身,眼底的光清清浅浅的,泛着少许莫名的寒色,“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是你教我的。我不会后悔,也绝不后悔。自己说的话,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

    赵朔执笔,最后瞧了她一眼,这才揽了金丝滚边的袖口,挥墨落笔。遒劲有力的字迹,左右手写的显然是极不相同的。左手在怎么好使,那也是左手,右手再怎样随意,终归是右手。一笔一划,大相径庭。他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夏雨,“满意了吗?”

    她不说话,接过了他手中的笔,取了一张白纸,在上头写了一横,“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他问。

    夏雨哽咽了一下,没有说话。

    轻柔的揽她入怀,赵朔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髻之上,随意扯了她的发圈。青丝垂落,随风微扬,带着迷人的淡淡馨香,充斥着他的世界。

    “别想太多,你是爷的后顾之忧,而你——没有后顾之忧,明白吗?”他淡淡的低吐着话语。口吻平静如常,却在她的心里,激起了涟漪无数。

    她点了头,“明白。”

    他如释重负的勾唇,一双桃花眼漾开如三月暖阳般的颜色,温暖的落在她的身上,“想做什么就去做,爷不拦着你。横竖都做好了为你收尸的准备,也不羁你会闯什么大祸。爷手里有的是权,随你祸祸完了,也就罢了!”

    “我便如此不中用吗?”她嗤鼻,嫌弃的推开他,“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

    她骂骂咧咧的走出去,背后的赵朔嗤笑两声,低眉看着自己写的字,却又逐渐冷了眉目。这丫头你说她傻,其实她比谁都清楚,比谁的脑子都好使。只是,太妇人之仁。换句话说,太在乎那些,根本不在乎她的人。

    就好像骗子,骗的都是相信你的人。

    那些不信你的人,你纵有天花乱坠的本事,也无法撼动分毫。

    人,都是有底线的。

    “公子去哪?”洛花紧跟其上。

    “去找辛老头。”夏雨脚步匆匆。

    寻梅不解,“疏影的孩子没了,早前找辛复或许还有救,如今怕是晚了。少主现在去,是不是有些太迟?”

    “谁说我要辛复救疏影的孩子?”夏雨顿住脚步,坏坏的扫一眼身后紧跟不舍的三人,“你们就不能倒着想吗?逆向思维不懂?孩子没了就是没了,就算我难过至死,有用吗?”

    洛花摇头。

    夏雨继续道,“既然无用,你们觉得我会这么傻,傻得沉浸在悲伤里淹死自己?”

    这么一来,寻梅更不懂了,她别过头瞧了阿奴一眼,阿奴摇头。

    快步走进辛复的药房,辛复正在琢磨着什么,好似在炼丹,见夏雨进门,二话不说就将桌案上的瓶瓶罐罐收拾赶紧。这丫头的手脚不利索,保不齐就得给他摔上几瓶,还是小心为上。

    “辛伯伯,你忙什么呢?”夏雨问。

    辛复道,“没什么,就是瞎捣鼓,肯有没有什么药吃了,能跟你一样百毒不侵。”

    夏雨撇撇嘴,单手一撑,坐在了药柜前的长桌上,随手掏了几枚红枣吃着,“这还不简单,我放点血给你,你把药丸往我血里泡一泡,说不定别人吃了也能百毒不侵。”

    “得了吧你!”辛复嗤鼻,“就这样不得药死十头牛,你那血是能随便让人吃的吗?要命诶小子!”他忽然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夏雨,“你好端端的,怎么来我这儿?说吧,什么事?我还忙着呢,不说滚蛋。”

    “辛伯伯,我问你一件事。”夏雨呸一口枣核,“你说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小产?”

    “原因很多。”辛复瞥了她一眼。

    夏雨蹙眉,“我是说,没有磕着碰着,但好端端的走两步路就小产了。”

    辛复想了想,“要么是吃坏了,要么是本身体质太虚,胎气不稳,都是有可能的。”他瞧着她,“你是不是——”他的视线慢慢的移到夏雨的小腹处,“有了?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

    “不是我。”夏雨轻跃,快速跳下桌案,避开辛复,“我没有怀孕。”

    “浪费我的时间。”辛复愤愤的转身朝着丹炉走去。

    夏雨咬唇,“吃坏?吃什么东西,能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吃坏?”

    “很多!”辛复背对着她,捣鼓着丹炉里的东西,“附子粉,麝香,红花,还有——”他一转头,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突然拽住夏雨的胳膊,压低声音急问,“小子,是不是王爷犯了什么错,把那头那个给、给——”

    “哪个啊?”夏雨愣住。

    辛复一跺脚,“就是那个叶二小姐啊!王爷是不是把她给——所以有孕了,你打算——”他做了个杀的手势。

    夏雨瞪大眼眸,“你脑袋比我还好使,真能想!”

    “不是吗?”辛复如释重负,“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你拿什么附子麝香的给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东西。”夏雨挠了挠后颈,略显无奈。

    辛复絮絮叨叨的走向药柜,将一张药包铺开,在上头摆了几样东西,“喏,这是附子,有美白的功效,女子尤为喜欢,经常加入胭脂水粉之中。这是麝香,我这块可是最好的麝香,但寻常女子也用不着这个。女子触碰久了,以后怕是难以成孕。早前的汉宫飞燕,便是取了这东西做成息肌丸,身材消瘦却也久不成孕。这是红花,红花熬汤,食之必堕胎。”

    “麝香?”夏雨近前,嗅了一下便捂住了口鼻,“味道好重。”

    “废话,我这可是上好的麝香,取之雄鹿身上,平常人还见不着呢!”辛复嫌弃的剜了她一眼,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他跟药材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就跟自己的骨肉血亲一般宝贝。

    夏雨突然瞪大眼睛,“你方才说,女子触碰久了,以后难以成孕?”

    “是啊!”辛复点头,“我说的话,还用怀疑?”

    “怎么、怎么会?”她的脸色瞬时惨白一片,袖中拳头紧握。

    “少主,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寻梅慌了神,急忙上前,“辛老头,若我家少主有什么事,唯你是问!”

    辛复一怔,“诶,我说你这后生晚辈怎这么不讲道理,我没给她下毒也没伤着她,怎么就唯我是问呢?”

    洛花哼哼,“这不是你的地方吗?出了事,就赖你!”

    夏雨骇然盯着洛花,忽然低头自言自语的重复洛花这话,“这不是你的地方吗?出了事,就赖你!”是啊,就赖你!

    “看吧,我家公子都这样说。”洛花不明所以,叉着腰对着辛复。

    辛复摇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来,我替你把把脉!看你平素活蹦乱跳的,怎的身子骨这样差?如此下去,可不利生养。”扣着夏雨的腕脉,辛复愣了愣,“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心跳加速,你受什么刺激了?”

    “王爷,是不是对麝香过敏?”夏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辛复愕然,“你怎么知道?”

    夏雨骤然红了眼眶,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怎么知道?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王爷告诉你的?”辛复松了手起身,“你这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平素别太操心,心放宽一些,别受太多刺激。你外头看上去是没有伤处,可伤都在里头。你那一身的好内力,既是福也是祸,自己好生把握才是。”

    夏雨痴愣着没有回过神,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寻梅瞧了洛花一眼,又瞧了阿奴一眼,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夏雨怎么突然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