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东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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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来,我们都在纠结着近代中国的对外态度,其中“开拓精神”就是其中一个非常沉重的命题。我们不去否认一个族群外部活动的多样性,但更不能无视一个族群内部的共性。即便诸如大唐帝国的陆上西部扩张与大明帝国初期的郑和下西洋,更多的内涵也在于中央帝国东方朝贡体系下的“扬武功”范畴。圣威在外,王治在内,中央帝国的“内”与“外”的态度是那么的分明。站在整个历史来看,以华夏民族为主体的中央帝国在解决人口与土地矛盾这个问题上,大都是“内部解决”。但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口陷阱的历史难题越来越突出,作为一个早熟的文明社会,“内部解决”的频繁程度和对自身文明的破坏效应也越来越大。欧洲在经过类似的上千年“内部解决”后,在这个历史大方向问题上,调整选择了“外部解决”。当然,“外部解决”的动力也和他们当时相对较低的内部生产力有关,以及宗教改革后眼界和思想上的解放。近代所谓的地理大发现与开拓精神,大致就指这个时期。这种集宗教、商业与殖民一体的开拓精神,也连带着带动了世界其他地域的人口流动与文明散播。我们很自豪在这个时期内,华夏民族也不是墨守陈规的,大量的华人也在朝外面的世界迈步。但有一个很遗憾的历史现象在告诉我们,那和开拓精神还差了很远,即使是郑和下西洋如此大规模的国家示范效应,华人成规模走向外面的步伐依然晚了150年。“在大航海时代,华人走向海外的浪潮,全是为顺应欧洲殖民活动而附带的劳动力迁徙,典型例子的就是16世纪末到17世纪初的东南亚华裔人口大爆发。西方殖民者到来,激发了地区贸易和劳动力的需求,而相对落后的东南亚土著文明显然无法提果合时代生产力特征的合格劳力。于是在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人合法或不合法的带动下,一批批自愿或被迫的华人走进了欧洲殖民运动的通道。顺着欧洲殖民活动的轨迹开始散布,他们归根结底还是欧洲殖民开拓的产物。”这大概就是近代东方移民史的真实写照,这种被动但极其坚韧的闯荡精神,在为华人开枝散叶的同时,也书写着“帮别人开拓”的可叹历史。……1628年11月13日。周二。黄昏。挂着葡萄牙旗帜的未央宫号飞剪商船悄然地滑入了澳门港口码头。此时的澳门远不如几年前那般繁华,十几艘空无一人的葡萄牙商船死气沉沉地缩在泊位上,岸边也少有人走动。曾经码头上颐使气指的大明守澳官吏和葡萄牙兵丁也没了踪影,被一队队靠着墙根打呵欠的明盔亮甲的明军所代替。仿佛这座被葡萄牙人“租用”了大半个世纪的城镇已经被人遗忘了一样。从马六甲派出的葡萄牙领航员作为代表和码头上的明军进行了简单的交涉,一小袋西班牙银元很快就打开了缺口。赵明川像一位跑前跑后的跟班一样尽心尽责,很快就找来了一辆马车,严晓松这才带着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卡特琳娜和长子下了船。冬日的黄昏很快就暗淡过去,当马车行驶到一条街道深处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马车停在一处占地很大的宅院前,连一只灯笼都没有,视线极度昏暗,抬头看去,门前的匾额似乎也被人刻意取掉了。倘若不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台阶,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一般。“妈妈,我肚子饿……”长子严书明似乎又饿又困,揉着眼睛轻声嘀咕着。“亲爱的,看。这是我们在东方的家,一会儿一定要懂礼貌!”看着夜色下模糊不清的大宅,卡特琳娜握紧了儿子的手,眼里闪着激动的目光。对着妻儿微微一笑,严晓松走到门前。如对暗号一样,拉着门环扣响了一个特定节奏的敲门声,连续敲了几次,才略微后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就是门栓挪动的摩擦声,灯笼特有的光亮随着门缝逐渐张开而照亮了门前的人。“东……东家。艾少奶奶……你们可回来啦!”门前,两鬓斑白的老管家乔宽已经热泪盈眶。……几间房都透出灯火,几个身影在急匆匆地往返着。“新妇,利索点,饭菜快点弄好。”“大丫头,快把东家和少奶奶的卧房再打扫一下!”“二娃儿,给小少爷把浴汤烧好!”头发花白的乔宽此时满脸红润,陪在正厅的大桌前,不断地吆喝着自己的家人。过了六年多了,乔宽早过50岁,长孙女乔小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小孙子乔二娃也是一个看起来早熟的小少年,如今这家宅院真正的主人终于回来了。不到一个小时,乔宽老少一家都围在饭桌边,喜气洋洋地看着严晓松一家妻儿。陪同入住严家大宅的赵明川则十分好奇这个华美权贵居然在大明澳门还有这么一户忠心耿耿的看家人。“一起坐下吧,宽叔。聊聊这几年的事。”几年没见,乔宽一家还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严晓松就暗暗感动,忍不住放下了碗筷,顺带看住了自己的妻儿,“卡特琳娜,你带儿子去洗澡休息,明天上街逛逛。”“大丫头,快去领少爷沐浴!新妇,给少奶奶掌灯领路!二娃儿,把东西都收下去,上一壶好茶来!”乔宽果然是老管家风范,见主人家要谈事,赶紧招呼家人。一番走动之后,乔宽这才轻轻落座。“这几年辛苦你了,宽叔。这家还是当初走的时候那样干净整洁。”严晓松笑着接过茶碗,喝着正宗舒爽的绿茶。被对方这么一通家人般的伺候,真有一种游子归家的感觉。“哪有辛苦的说法?东家临走时留了那么多银子,再用上几年都花不掉,日子无忧啊!二娃都入了私塾。”乔宽赶紧拱手谦让,眼角都带着丝丝水光,“大丫头没事就念叨着艾少奶奶,几年来。我经常去码头打探,就想着东家什么时候回来,如今可盼到了!”说着,乔宽老人就忍不住抬起衣袖擦眼,连在座的赵明川都有点感动了。“宽叔。您又老了……我看花大嫂和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这次就跟我一起回华美,颐养天年。”严晓松轻轻拍了下老人的手,语气非常和善。“哎,老了。走不动了,就给东家继续看着这个家就好了……若是大丫头艾少奶奶看得上,就带去身边伺候。”乔宽赶紧站起来拱手,此番半拒绝半感激的态度倒让严晓松始料不及。“呵呵,以后再说吧。”严晓松知道对方的心思。也就转了话题,“是不是前段时间有大事发生?我看门匾都被取了。”“嗯!听说这澳门守澳官吏和弗朗机人私贩良民,两广总督大人亲自从肇庆前来拿人,风声很紧!”乔宽赶紧压低了声音,神色非常紧张,“颜家在此地的产业也被几伙不明来头的人给吞了。我还记得是正月的时候,那颜家之人……”说到这儿,乔宽突然看住了一边的赵明川,显得欲言又止。“赵先生是自己人。尽管说就是了!”严晓松看了眼自己的顾问,微笑点头。“一言难尽,东家,赵先生,随我去看看就知晓!”乔宽说着。就起身走到门前拿起了一杆灯笼,脸上表情非常神秘。……跟着乔宽老人顺着大宅的走廊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存放杂物的大木屋前,只见一把大锁锁住了房门。乔宽从怀里掏出一杆钥匙。十分小心地打开大锁,然后双手把灯笼往严晓松面前一举。接过灯笼的瞬间。乔宽识趣地连退了几步,让严晓松更加觉得怪异。和赵明川对视了两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屋。似乎至少半年以上没有人进入过房间,虽说不上满地灰尘,但也暗暗透发着一股霉旧气味。昏暗的灯火下,大屋里全是用帆布包裹、码放整齐的大木箱,每个木箱上赫然漆着华美特色的简体字。颜家七姑的老公果然有“胆识”,居然在觉察到危机预兆之前,就把当初运到澳门的军火货物都搬到了自己家里,让刘香那帮子人扑了个空!虽然早就知道颜家当初做了一些措施,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看到眼前的东西,严晓松不由得哭笑不得。走出大屋一番询问下,才知道这间大屋的东西只是当初的一小部分,更多的还埋在澳门的其他地方。一时之间,严晓松和赵明川两人都面面相觑。乔宽也不愧是老人家心思慎密,虽然在严晓松走后依然和颜家保持着若干联系,但平时的家人活动却非常低调,在颜家据点产业被摧毁一空的档口,也就暗暗护下了这份棘手的东西。……书房里点着蜡烛,严晓松和赵明川还在攀谈着。“到处都是灾荒流民,陕西动乱……胡应台躲过一难,居然跑去南京做兵部尚书了……现在是王尊德担任两广总督,才刚刚上任。”严晓松灯下整理着一系列乔宽透露的外面局势,对着赵明川指了指天,“王尊德即便不是东林党人,也和东林党走得比较近。这个人据说脾气倔强,眼里容不得沙子……澳门要解禁,恐怕需要费一些周折。”连说了好多,忽然发现眼前的赵明川似乎在出神,也没给自己提出点想法,严晓松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学生失礼了!”赵明川回过神,赶紧站起来拱手,脸上微红。“你有心事?”严晓松呵呵一笑,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端起了茶杯,“是不是觉得华美国兴师动众,是来和大明唱对台戏的?”“学生不敢妄言,但观刘香之类海寇为华美所驱使,李旦后人亦为华美所感……”赵明川正襟危坐,算是敞开了心扉,“学生想问,华美国可是如狄公所言的泰西列强般贪图大明?以声讨荷兰之名,图大明边海之利,明川不解。”“贪图大明?哈哈!”严晓松一愣,随之大笑起来,一边起身在房间里走,一边指着赵明川,“要原料,要金钱?现在的大西洋贸易足以提供。国家把相同的预算投入到大西洋建设上,能获得的税收,是远东的至少一倍。”“不为钱利……那又为何拉拢驱使刘香与李家?甚或是大员颜家?明川不知轻重,只知此等人物蝇营狗苟,终年追权夺利,断无心向大明之志。鼓噪骗诱,驱民背土离乡如无根之萍,又岂是仁义所为。”赵明川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内心隐藏多年的话。“你心里只有一个大明,我心里却装着一个华夏大族。”严晓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我们在做的,想做的,仅仅是为大明流民找一条活路,给大明朝解决一些问题而已,更为华夏子民海外开枝散叶做点份内的事。”严晓松坐回位置,指了指自己的记事本:“幸运的时机好比市场上的交易,只要你稍有延误,它就将掉价了。这是一位欧洲学者的名言。我们在忙乎的同时,整个欧洲也在忙乎,其实对大明朝的百姓、对华夏海外之民而言何尝不是一次机遇?你在华美居住了多年,觉得那些万里迢迢迁居华美的百姓生活不如大明?”“任何能有益于以海外华民的事,我们都会去做。不管是刘香、颜家或者是李家,能让我华夏海外之民能过上好日子,国家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支持他们!”“这次的目的是重整远东的秩序,不是来和大明争权夺利的。可以说,国家不会进入大明1000海里之内,至少未来几年绝不会和大明朝发生任何正面接触。大明是大明的大明,可不是我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大明!那些在大明朝廷眼里猪狗不如的流民,在我们眼里就是宝贝,就是民族的希望,能让他们获得一份有尊严的生活,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血浓于水,我也想帮大明……为了铲除异己,大明外海的自相残杀还少了?这个帝国的问题又岂止是流民造反、国库空虚这一些事?我们能帮则帮,但也要自己先站稳了,我们需要刘香、颜家或李家给我们做一些担当,免得这片大好河山有朝一日沦为欧洲列强的菜篮子……”严晓松说完,就走出了房间。赵明川呆呆地坐在原位,脑子里如打雷一样轰轰做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T
很久以来,我们都在纠结着近代中国的对外态度,其中“开拓精神”就是其中一个非常沉重的命题。我们不去否认一个族群外部活动的多样性,但更不能无视一个族群内部的共性。即便诸如大唐帝国的陆上西部扩张与大明帝国初期的郑和下西洋,更多的内涵也在于中央帝国东方朝贡体系下的“扬武功”范畴。圣威在外,王治在内,中央帝国的“内”与“外”的态度是那么的分明。站在整个历史来看,以华夏民族为主体的中央帝国在解决人口与土地矛盾这个问题上,大都是“内部解决”。但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口陷阱的历史难题越来越突出,作为一个早熟的文明社会,“内部解决”的频繁程度和对自身文明的破坏效应也越来越大。欧洲在经过类似的上千年“内部解决”后,在这个历史大方向问题上,调整选择了“外部解决”。当然,“外部解决”的动力也和他们当时相对较低的内部生产力有关,以及宗教改革后眼界和思想上的解放。近代所谓的地理大发现与开拓精神,大致就指这个时期。这种集宗教、商业与殖民一体的开拓精神,也连带着带动了世界其他地域的人口流动与文明散播。我们很自豪在这个时期内,华夏民族也不是墨守陈规的,大量的华人也在朝外面的世界迈步。但有一个很遗憾的历史现象在告诉我们,那和开拓精神还差了很远,即使是郑和下西洋如此大规模的国家示范效应,华人成规模走向外面的步伐依然晚了150年。“在大航海时代,华人走向海外的浪潮,全是为顺应欧洲殖民活动而附带的劳动力迁徙,典型例子的就是16世纪末到17世纪初的东南亚华裔人口大爆发。西方殖民者到来,激发了地区贸易和劳动力的需求,而相对落后的东南亚土著文明显然无法提果合时代生产力特征的合格劳力。于是在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人合法或不合法的带动下,一批批自愿或被迫的华人走进了欧洲殖民运动的通道。顺着欧洲殖民活动的轨迹开始散布,他们归根结底还是欧洲殖民开拓的产物。”这大概就是近代东方移民史的真实写照,这种被动但极其坚韧的闯荡精神,在为华人开枝散叶的同时,也书写着“帮别人开拓”的可叹历史。……1628年11月13日。周二。黄昏。挂着葡萄牙旗帜的未央宫号飞剪商船悄然地滑入了澳门港口码头。此时的澳门远不如几年前那般繁华,十几艘空无一人的葡萄牙商船死气沉沉地缩在泊位上,岸边也少有人走动。曾经码头上颐使气指的大明守澳官吏和葡萄牙兵丁也没了踪影,被一队队靠着墙根打呵欠的明盔亮甲的明军所代替。仿佛这座被葡萄牙人“租用”了大半个世纪的城镇已经被人遗忘了一样。从马六甲派出的葡萄牙领航员作为代表和码头上的明军进行了简单的交涉,一小袋西班牙银元很快就打开了缺口。赵明川像一位跑前跑后的跟班一样尽心尽责,很快就找来了一辆马车,严晓松这才带着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卡特琳娜和长子下了船。冬日的黄昏很快就暗淡过去,当马车行驶到一条街道深处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马车停在一处占地很大的宅院前,连一只灯笼都没有,视线极度昏暗,抬头看去,门前的匾额似乎也被人刻意取掉了。倘若不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台阶,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一般。“妈妈,我肚子饿……”长子严书明似乎又饿又困,揉着眼睛轻声嘀咕着。“亲爱的,看。这是我们在东方的家,一会儿一定要懂礼貌!”看着夜色下模糊不清的大宅,卡特琳娜握紧了儿子的手,眼里闪着激动的目光。对着妻儿微微一笑,严晓松走到门前。如对暗号一样,拉着门环扣响了一个特定节奏的敲门声,连续敲了几次,才略微后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就是门栓挪动的摩擦声,灯笼特有的光亮随着门缝逐渐张开而照亮了门前的人。“东……东家。艾少奶奶……你们可回来啦!”门前,两鬓斑白的老管家乔宽已经热泪盈眶。……几间房都透出灯火,几个身影在急匆匆地往返着。“新妇,利索点,饭菜快点弄好。”“大丫头,快把东家和少奶奶的卧房再打扫一下!”“二娃儿,给小少爷把浴汤烧好!”头发花白的乔宽此时满脸红润,陪在正厅的大桌前,不断地吆喝着自己的家人。过了六年多了,乔宽早过50岁,长孙女乔小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小孙子乔二娃也是一个看起来早熟的小少年,如今这家宅院真正的主人终于回来了。不到一个小时,乔宽老少一家都围在饭桌边,喜气洋洋地看着严晓松一家妻儿。陪同入住严家大宅的赵明川则十分好奇这个华美权贵居然在大明澳门还有这么一户忠心耿耿的看家人。“一起坐下吧,宽叔。聊聊这几年的事。”几年没见,乔宽一家还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严晓松就暗暗感动,忍不住放下了碗筷,顺带看住了自己的妻儿,“卡特琳娜,你带儿子去洗澡休息,明天上街逛逛。”“大丫头,快去领少爷沐浴!新妇,给少奶奶掌灯领路!二娃儿,把东西都收下去,上一壶好茶来!”乔宽果然是老管家风范,见主人家要谈事,赶紧招呼家人。一番走动之后,乔宽这才轻轻落座。“这几年辛苦你了,宽叔。这家还是当初走的时候那样干净整洁。”严晓松笑着接过茶碗,喝着正宗舒爽的绿茶。被对方这么一通家人般的伺候,真有一种游子归家的感觉。“哪有辛苦的说法?东家临走时留了那么多银子,再用上几年都花不掉,日子无忧啊!二娃都入了私塾。”乔宽赶紧拱手谦让,眼角都带着丝丝水光,“大丫头没事就念叨着艾少奶奶,几年来。我经常去码头打探,就想着东家什么时候回来,如今可盼到了!”说着,乔宽老人就忍不住抬起衣袖擦眼,连在座的赵明川都有点感动了。“宽叔。您又老了……我看花大嫂和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这次就跟我一起回华美,颐养天年。”严晓松轻轻拍了下老人的手,语气非常和善。“哎,老了。走不动了,就给东家继续看着这个家就好了……若是大丫头艾少奶奶看得上,就带去身边伺候。”乔宽赶紧站起来拱手,此番半拒绝半感激的态度倒让严晓松始料不及。“呵呵,以后再说吧。”严晓松知道对方的心思。也就转了话题,“是不是前段时间有大事发生?我看门匾都被取了。”“嗯!听说这澳门守澳官吏和弗朗机人私贩良民,两广总督大人亲自从肇庆前来拿人,风声很紧!”乔宽赶紧压低了声音,神色非常紧张,“颜家在此地的产业也被几伙不明来头的人给吞了。我还记得是正月的时候,那颜家之人……”说到这儿,乔宽突然看住了一边的赵明川,显得欲言又止。“赵先生是自己人。尽管说就是了!”严晓松看了眼自己的顾问,微笑点头。“一言难尽,东家,赵先生,随我去看看就知晓!”乔宽说着。就起身走到门前拿起了一杆灯笼,脸上表情非常神秘。……跟着乔宽老人顺着大宅的走廊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存放杂物的大木屋前,只见一把大锁锁住了房门。乔宽从怀里掏出一杆钥匙。十分小心地打开大锁,然后双手把灯笼往严晓松面前一举。接过灯笼的瞬间。乔宽识趣地连退了几步,让严晓松更加觉得怪异。和赵明川对视了两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屋。似乎至少半年以上没有人进入过房间,虽说不上满地灰尘,但也暗暗透发着一股霉旧气味。昏暗的灯火下,大屋里全是用帆布包裹、码放整齐的大木箱,每个木箱上赫然漆着华美特色的简体字。颜家七姑的老公果然有“胆识”,居然在觉察到危机预兆之前,就把当初运到澳门的军火货物都搬到了自己家里,让刘香那帮子人扑了个空!虽然早就知道颜家当初做了一些措施,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看到眼前的东西,严晓松不由得哭笑不得。走出大屋一番询问下,才知道这间大屋的东西只是当初的一小部分,更多的还埋在澳门的其他地方。一时之间,严晓松和赵明川两人都面面相觑。乔宽也不愧是老人家心思慎密,虽然在严晓松走后依然和颜家保持着若干联系,但平时的家人活动却非常低调,在颜家据点产业被摧毁一空的档口,也就暗暗护下了这份棘手的东西。……书房里点着蜡烛,严晓松和赵明川还在攀谈着。“到处都是灾荒流民,陕西动乱……胡应台躲过一难,居然跑去南京做兵部尚书了……现在是王尊德担任两广总督,才刚刚上任。”严晓松灯下整理着一系列乔宽透露的外面局势,对着赵明川指了指天,“王尊德即便不是东林党人,也和东林党走得比较近。这个人据说脾气倔强,眼里容不得沙子……澳门要解禁,恐怕需要费一些周折。”连说了好多,忽然发现眼前的赵明川似乎在出神,也没给自己提出点想法,严晓松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学生失礼了!”赵明川回过神,赶紧站起来拱手,脸上微红。“你有心事?”严晓松呵呵一笑,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端起了茶杯,“是不是觉得华美国兴师动众,是来和大明唱对台戏的?”“学生不敢妄言,但观刘香之类海寇为华美所驱使,李旦后人亦为华美所感……”赵明川正襟危坐,算是敞开了心扉,“学生想问,华美国可是如狄公所言的泰西列强般贪图大明?以声讨荷兰之名,图大明边海之利,明川不解。”“贪图大明?哈哈!”严晓松一愣,随之大笑起来,一边起身在房间里走,一边指着赵明川,“要原料,要金钱?现在的大西洋贸易足以提供。国家把相同的预算投入到大西洋建设上,能获得的税收,是远东的至少一倍。”“不为钱利……那又为何拉拢驱使刘香与李家?甚或是大员颜家?明川不知轻重,只知此等人物蝇营狗苟,终年追权夺利,断无心向大明之志。鼓噪骗诱,驱民背土离乡如无根之萍,又岂是仁义所为。”赵明川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内心隐藏多年的话。“你心里只有一个大明,我心里却装着一个华夏大族。”严晓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我们在做的,想做的,仅仅是为大明流民找一条活路,给大明朝解决一些问题而已,更为华夏子民海外开枝散叶做点份内的事。”严晓松坐回位置,指了指自己的记事本:“幸运的时机好比市场上的交易,只要你稍有延误,它就将掉价了。这是一位欧洲学者的名言。我们在忙乎的同时,整个欧洲也在忙乎,其实对大明朝的百姓、对华夏海外之民而言何尝不是一次机遇?你在华美居住了多年,觉得那些万里迢迢迁居华美的百姓生活不如大明?”“任何能有益于以海外华民的事,我们都会去做。不管是刘香、颜家或者是李家,能让我华夏海外之民能过上好日子,国家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支持他们!”“这次的目的是重整远东的秩序,不是来和大明争权夺利的。可以说,国家不会进入大明1000海里之内,至少未来几年绝不会和大明朝发生任何正面接触。大明是大明的大明,可不是我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大明!那些在大明朝廷眼里猪狗不如的流民,在我们眼里就是宝贝,就是民族的希望,能让他们获得一份有尊严的生活,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血浓于水,我也想帮大明……为了铲除异己,大明外海的自相残杀还少了?这个帝国的问题又岂止是流民造反、国库空虚这一些事?我们能帮则帮,但也要自己先站稳了,我们需要刘香、颜家或李家给我们做一些担当,免得这片大好河山有朝一日沦为欧洲列强的菜篮子……”严晓松说完,就走出了房间。赵明川呆呆地坐在原位,脑子里如打雷一样轰轰做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