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血染的纯洁誓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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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风掠过海牙学院的围墙，墙上的青年和墙下的少年沉默地对视着。“……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玉书摘下了战徽，“对你的组织来，这是背叛行为吧。”
“只透露那么一点根本不算背叛。”狄亚笑着站起来，“你想知道更多也行，不过那就要收酬金喽。”“少罗嗦！尽管你是敌人，但……这次谢了。”“训诫骑士”不自然地推推眼镜，“你走吧，我还得去通知同伴们！”“玉书。”在他转身走开前，长发青年又叫住了他。
“都了别直接叫我！还有什么事？”
“别输给了我以外的家伙啊。”
秘书官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又是为什么？”“迟钝的家伙。”“赫菲斯托斯”苦笑一声，又抛下一句话才跳下了围墙：
“谁让你……对我来比较特别呢。”
然而，“训诫骑士”没把他的话听清就冲进了夜色里。他一路跑到中央大道才停下，掏出手机快速拨了魅堂的号码。“玉书？怎么了？”正在收拾餐桌的“牙之御座”暂时把手机夹到肩膀上。
“魅堂大人，请尽快通知全团，有人工兽入侵了！”
旁边的秋棠惊得一跳，赶紧凑上来听。魅堂瞬间锁起眉头问道：“在哪里？没造成什么损失吧？”“很抱歉，属下也是刚知道，但请不要多问了！”另一端的玉书咬了咬牙，“我就在初中部附近巡查，您去派遣其他骑士吧！”
挂断电话后，魅堂连餐盘都没放好就跑到了食堂外。“魅堂等等！你要去哪儿？”“华章骑士”紧跟出来。“旌姬正和虞菲在一起，恐怕还不知道人工兽的事，我得先去找他们！”御座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秋棠……剩下的拜托你好吗。”
“……我明白，你们都不要受伤了哦。”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这对青梅竹马便各自行动去了。
半个大厅被映得通红，摇曳的火焰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大圈，围绕着少女与冷汗直流的碧发少年。“我是谁？学姐，你这是什么话……我是虞菲，跟从你的见习骑士啊！”小男生惊慌地闪躲着随时会扑上来的火舌，剑也扔到了一边。“不要再装了。上午发了誓下午就忘记的人不是我的跟班，更不配留在海牙骑士团！”旌姬一步步逼近过来，“你是钢铁神宫的谁？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学姐，你不能只逮住一件事就下结论！”
“你想要别的事的话，我想我还能提出一堆呢。”随从少女摇头一笑，表情有些凄凉，“课前送纸条给我，策划得倒仔细，可惜你那时已经犯下大错了。”
气氛暂时缓和了一些。“……什么错？”“虞菲”咬咬牙问。
“那孩子从来不会叫我‘尉迟旌姬学姐’的。”
渀佛要验证这句话似的，武道馆大门在这一瞬间轰然开启。旌姬闪电般地回头看去，提着“哈比”的小身影捂着左肩，正跌跌撞撞地奔向她——
“旌姬学姐！！”
“——小菲！！”
随从少女惊喜地叫出了声。只见虞菲毫不畏惧地冲进火里抓住她的胳膊，随即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另一个自己”。“你没想到我逃出来了吧……”他的脸涨得通红，“别想再迷惑学姐了！老老实实现原形出来！！”
“……碍事的家伙，我要咬断你的脖子，再喝光你的血！”
另一个“虞菲”突然高高跃起，几乎碰到七米高的天花板。待“他”落回地面时，已经没有了人类的形态——巨蜥一样近三米的身体、镰刀状的四条粗腿，土褐色头颅上赫然睁着黄色的独眼，一行白字随即出现在颈上——“5104•；凶镜”。
“就是它！它吸了我的血，又变成我来骗学姐！”小见习骑士举起颤抖的手大喊。“人工兽……名字里的‘镜’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旌姬立刻拉开架势。只见“凶镜”压低身体，喉间嗬嗬作响，一颗眼珠间或一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学姐，这次请让我在前面。”虞菲忽然拦住了她上前的脚步。
“怎么可以！你受伤了，又……”
虞菲深吸了口气，举手往腰带上一拍，鸀色的燕尾制服瞬间披到身上。“一旦吸到血，这家伙就能变成血的主人的样子。如果学姐也被它咬到，你就不得不和‘自己’交手了！”眼镜小男生此时渀佛长大了十岁，“‘凶镜’已经变过我一次，就算再伤我也没有意义。所以旌姬学姐，头阵还是交给我最合适。”
这种前所未有的坚强，是何时从这具小身躯里生出来的？随从少女沉默几秒，还是慢步退开了。人工兽似乎也明白谁强谁弱，一声吼叫中举起刀状前脚，径直奔向虞菲。“喝！”小见习骑士侧身一挡，被对方的蛮力震得险些跪倒。“?！”凶镜的爪子又迎头挥来，恰恰撞在虞菲千钧一发举起的剑上。“你先别动！！”后面的旌姬大喊，双手交叉一扬，两道墙壁高的火焰便朝人工兽包抄而去。凶镜反应不慢，马上旋身一跃抓住楼上栏杆，远远逃离了旌姬主仆。
“它不会轻易下来了，当心偷袭。”火焰少女走上前来，虞菲随即感到一片温热贴上了自己。“学姐？”他讶异地看着与自己背靠背的上司。“小菲，万一‘凶镜’冲到你那里，就放手攻击它。”旌姬没回头地，“我背后交给你了，加油干哦。”
听出自己的责任重大，小见习骑士咬咬下唇，将剑锋扬了起来。“接招！”旌姬左手前指，右手由下至上唰地划出一道亮红的弧，“炎之箭——！！”
周围红光骤然浮现，火球在灸热的旋风里咆哮。少女左手一挥，无数火焰之矢便蜂涌而去。凶镜见势立刻一缩，像壁虎一般贴着墙迅速逃开，没击中目标的“箭”纷纷在特殊材质的壁面上撞成火粉飞散。“休想逃！”旌姬吼道，人工兽在穷追不舍的火焰攻击下铤而走险，四肢利刃一张，瞅准位置奔向她的后背——
来了。虞菲的精神瞬间集中，眼眸的色彩再次变得冷冽。不放心的随从少女掉转攻击方向准备回救，岂料虞菲意外地狠狠使出一记肘击，把她一下子顶出几米之外！
“小菲！”
“呜……”
“凶镜”的独眼因兴奋而变得通红，庞大的身躯压住虞菲的腰和腿，用前肢穿透他的衣袖，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放开他！想战斗的话来找我！！”旌姬发疯似地叫道，人工兽当然不予理睬，反而低头逼近虞菲的喉咙，示威般地咧开了巨嘴。“不……”她又急又怒，正不知所措，小见习骑士的声音突然响起：
“学姐，别担心……这次我没问题……”
旌姬和人工兽同时一愣。“凶镜”转头看去的一瞬间，却被虞菲的视线抓个正着。“吼呜——！”它发出了惊恐的咆哮，身体竟像被什么顶住似的渐渐抬高，四腿也僵直像木棍一般。虽然没有实体，但随从少女可以清楚地看到，从虞菲流向人工兽的越来越强的念力波动！
“我绝不会让你……再一次利用我，去害她！！”
因为一直与“凶镜”对视，虞菲强迫自己大大张开的眼睛里流下了泪，脖子却转也不转一下。人工兽被念力紧紧束缚，边疯狂挣扎边放声咆哮，连数米开外的旌姬都感到耳膜在痛。“旌姬……学姐，快攻击啊！就当我不在这儿，赶紧杀掉它……就没事了！”小见习骑士吐出断断续续的呐喊，“我撑不了……太久，别放过机会！”
确实如此，但是，“小菲你……”旌姬把拳头握得越来越紧，“可以经受住我的火焰吗？！”
除去那次决斗，自己从未用异能力攻击过人类，更别提亲近的人了。“敌人是凶镜，又不是我……我相信你不会打偏的……”虞菲仍固执地瞪住人工兽，语气里却多了笑意，“学姐……加油！”
没有选择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浪费了他的心意，更不能浪费这个杀敌的好时机。
“好吧，人工兽，领死吧……”
随从少女默默地计算好角度，右臂向后折出一个“く”形。只见红色的奔流渐渐汇聚到掌心，旌姬像要撩起脚边的河水般奋力一抡，同时高声叫出：
“——火炎旋风！！”
虞菲立刻死命闭住眼睛，只觉得滚烫的气息越来越近。“凶镜”面对迫近的死亡毫无办法，一瞬间便被淹没在汹涌的火焰里。伴随着渐渐变弱的咆哮，它的身体一点点化成黑色粉末，最后“哗”地一声，飞散开去了。
这是……风吗？
旌姬主仆没有先享受胜利的喜悦，而是一起惊愕地注视着从门外吹来、火焰掠过的一瞬及时护在虞菲之上的气流。
“你们可以安心了，赢得漂亮。”
白色披风帆一般飘扬在肩上，“牙之御座”沉稳的身影立在门口，左臂处一道气流正飞舞翻动，悄无声息地回到主人手里。“魅堂大人……”旌姬感到身体好像散了架，慢慢捂着伤口滑坐在地。“学姐你没事吧！”虞菲慌忙爬到她身边，心疼地把手掌覆在她的手上，“这些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道歉先放一放，你们的伤要紧。”魅堂快步赶来一手扶起一个，又朝门外打个呼哨，“**师”主仆和“南丁格尔骑士”立刻奔了进来。“旌姬！你们俩怎么都伤成这样？！”诗琪一下子变了脸色，马上运起治愈术。“诗琪学姐，真对不起，总是麻烦你……”随从少女低着头捋起袖子，小见习骑士则在一边不知所措。“虞菲，把上衣褪下来一点就行了。”巧妤柔声吩咐，随即又示意“巫子”，“千一夜，用‘那个’去看一下。”
“那个？”“奉神骑士”注意到她指的是尚未散去的人工兽余灰，“巧妤大人，您是指‘月读之镜’？”
她的上司点了点头。这时魅堂用披风盖住旌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抱了一下她的肩以示安慰。旌姬好奇地凑近千一夜时，却见她紧抿嘴唇，双手在胸前拢出一个淡淡的光环，罩在“凶镜”的残渣上。
“恭请月读命大神，驱除黑暗，告吾真相……”
随着千一夜的呢喃，环中突然光芒大盛，呼地化为一面硕大的镜子。“‘月读之镜’是采集生灵的残留气息以读取其生前记忆的法术，幸好还有些线索，我们也许能知道这次的敌人是怎么混进来的。”“阴阳骑士”若有所思地解释道。
其余两人立刻挤过来，一同屏气凝神地盯着镜面上的影象。先出现的是海牙的院墙，然后视角上升，墙下隐隐露出一个鸀色的脑袋来。“那是……我？”虞菲不安地着，黑发少女的脸色也很难看。忽然“镜头”摇晃了几下，响起了话声：
“‘凶镜’，好好干吧，尉迟旌姬不会对你下手的……”
“等一等，这个声音是……”“牙之御座”突然锁起了眉。
人工兽的视线继续上移，镜中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看服饰应该是个男人。“‘钢铁神宫’的干部吗？”诗琪悄声问道，还没等到回答，镜中人却已露出了真面目：别着发卡的海蓝色长发，蓝黑色眼睛，一抹狡黠的笑容……
“——‘波塞顿’云水月！！”
御座主仆同声叫了出来，魅堂的嘴角甚至愤怒得有些扭曲了。
见过现场的骑士们去将事情汇报苍后了，“牙之御座”想和随从详谈一下，却被她反过来请求“可以让我和小菲独处一会吗”。“这个……”魅堂思考了好一阵才应允。旌姬又向他鞠了一躬，便推着小见习骑士消失在活动室里。
“小菲，这儿坐。”
旌姬没有开灯，主仆两人在室内一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吧？”她拍拍虞菲的膝头，“不管什么问题。”
“……学姐，为什么那样要求巧妤大人他们？”
前往理事长室前，旌姬特地请求几位骑士，把事情描述成“一起来武道馆练习时不巧有人工兽来袭”，两人的伤自然也都是“凶镜”造成的了。“我就算了，可你……是我伤的，逃脱这种惩罚我一点也不高兴！”虞菲用力砸着扶手，“作为未来的骑士，不能这样……不能……”
“惩罚？你也是受害者耶，谁会罚你？”黑发少女抓住了他的手腕。“可是，今天上午还……我明明保证过绝不会拖你后腿的！哪怕要损害自己也不会……结果下午就变成这样……”小男生哽咽起来，赶紧把头转向一旁，“是我害学姐受伤的，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太惭愧了……你好歹也批评我一下啊！”
旌姬感慨万分地看着他，抱住了那个颤抖的小肩膀。“没必要这么自责……”她喃喃道，“小菲，你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不是吗？而且如果没有你的力量，我哪有机会一击把凶镜烧毁？你已经为了我不惜损害自己，有你那么好的跟班，我……还能要求什么？”
“……真的？”虞菲慢慢转过头来，眼镜片几乎成了两扇被雨打过的窗户。
负责教导他的少女认真地点点头。
摘下眼镜往旁边一扔，小见习骑士扑到上司身上号啕起来。“好了好了，没事了……哭太久眼睛会肿的哦！”旌姬一时阵脚大乱，对他的背又抚又拍，也顾不得擦去抹到身上的眼泪。“学姐！对不起，对不起……”虞菲哭得差点呛住，双臂紧搂着她不放；黑发少女也自知不了什么，只有静静地抱着他，任哭声回荡在寂静的活动室里。
“——人类哭泣的样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可怜。”
一道闪光飞出旌姬的项坠。宽大的翅膀遮去月光，金发飘逸的吸血鬼悄然站在了沙发后面。“小姐放心，我今天不会再嘲讽他的。”他俯身贴近女主人耳畔，“为了守护初次的誓言，这小家伙的确拼了命……虽然很幼稚，但看在他是为了您的份上，我也许应该夸奖他一句吧。”
“布雷顿，小菲敢直接反驳你的话，真的是很有勇气。”旌姬拨了拨他垂下来的长发，“他今天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如果可以，今后能不能别再批评他了？”
虞菲的哭声稍稍降低了些，胆怯地抬起眼睛来看布雷顿。“切，我只是想让他尽快成为配得上小姐的跟班而已。”吸血鬼皱起鼻子，倒有几分像在闹别扭。“那……我们以后……”小见习骑士犹豫地提议，“能和平相处吗？”
旌姬把身子向后缩了下，好让他们面对面话。“可以是可以，但有个条件……”布雷顿牵出一抹坏坏的笑，“你不许和小姐一样直呼我的名字。”
“那该叫什么？”
“叫我‘大哥’。”
室内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只听得旌姬的“布雷顿你别闹啦！”，吸血鬼的“难道不应该么”和虞菲破涕为笑的“是，明白”。魅堂立在门外倾听许久，摇摇头吐出一声叹息。
“如果下次单独碰上尉迟旌姬，我必与她一战。”
云水月，你真的开始寻找与旌姬交战的机会了么？为什么是她，只因为你是水，而她是火？
若终有一天要面对“波塞顿”，自己能够保护她吗。
想想兴许该和朋友商量一下，“牙之御座”便无声地走开去了。
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只有双休日有集中时间写文，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望各位读者包涵【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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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风掠过海牙学院的围墙，墙上的青年和墙下的少年沉默地对视着。“……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玉书摘下了战徽，“对你的组织来，这是背叛行为吧。”
“只透露那么一点根本不算背叛。”狄亚笑着站起来，“你想知道更多也行，不过那就要收酬金喽。”“少罗嗦！尽管你是敌人，但……这次谢了。”“训诫骑士”不自然地推推眼镜，“你走吧，我还得去通知同伴们！”“玉书。”在他转身走开前，长发青年又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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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秋棠惊得一跳，赶紧凑上来听。魅堂瞬间锁起眉头问道：“在哪里？没造成什么损失吧？”“很抱歉，属下也是刚知道，但请不要多问了！”另一端的玉书咬了咬牙，“我就在初中部附近巡查，您去派遣其他骑士吧！”
挂断电话后，魅堂连餐盘都没放好就跑到了食堂外。“魅堂等等！你要去哪儿？”“华章骑士”紧跟出来。“旌姬正和虞菲在一起，恐怕还不知道人工兽的事，我得先去找他们！”御座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秋棠……剩下的拜托你好吗。”
“……我明白，你们都不要受伤了哦。”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这对青梅竹马便各自行动去了。
半个大厅被映得通红，摇曳的火焰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大圈，围绕着少女与冷汗直流的碧发少年。“我是谁？学姐，你这是什么话……我是虞菲，跟从你的见习骑士啊！”小男生惊慌地闪躲着随时会扑上来的火舌，剑也扔到了一边。“不要再装了。上午发了誓下午就忘记的人不是我的跟班，更不配留在海牙骑士团！”旌姬一步步逼近过来，“你是钢铁神宫的谁？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学姐，你不能只逮住一件事就下结论！”
“你想要别的事的话，我想我还能提出一堆呢。”随从少女摇头一笑，表情有些凄凉，“课前送纸条给我，策划得倒仔细，可惜你那时已经犯下大错了。”
气氛暂时缓和了一些。“……什么错？”“虞菲”咬咬牙问。
“那孩子从来不会叫我‘尉迟旌姬学姐’的。”
渀佛要验证这句话似的，武道馆大门在这一瞬间轰然开启。旌姬闪电般地回头看去，提着“哈比”的小身影捂着左肩，正跌跌撞撞地奔向她——
“旌姬学姐！！”
“——小菲！！”
随从少女惊喜地叫出了声。只见虞菲毫不畏惧地冲进火里抓住她的胳膊，随即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另一个自己”。“你没想到我逃出来了吧……”他的脸涨得通红，“别想再迷惑学姐了！老老实实现原形出来！！”
“……碍事的家伙，我要咬断你的脖子，再喝光你的血！”
另一个“虞菲”突然高高跃起，几乎碰到七米高的天花板。待“他”落回地面时，已经没有了人类的形态——巨蜥一样近三米的身体、镰刀状的四条粗腿，土褐色头颅上赫然睁着黄色的独眼，一行白字随即出现在颈上——“5104•；凶镜”。
“就是它！它吸了我的血，又变成我来骗学姐！”小见习骑士举起颤抖的手大喊。“人工兽……名字里的‘镜’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旌姬立刻拉开架势。只见“凶镜”压低身体，喉间嗬嗬作响，一颗眼珠间或一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学姐，这次请让我在前面。”虞菲忽然拦住了她上前的脚步。
“怎么可以！你受伤了，又……”
虞菲深吸了口气，举手往腰带上一拍，鸀色的燕尾制服瞬间披到身上。“一旦吸到血，这家伙就能变成血的主人的样子。如果学姐也被它咬到，你就不得不和‘自己’交手了！”眼镜小男生此时渀佛长大了十岁，“‘凶镜’已经变过我一次，就算再伤我也没有意义。所以旌姬学姐，头阵还是交给我最合适。”
这种前所未有的坚强，是何时从这具小身躯里生出来的？随从少女沉默几秒，还是慢步退开了。人工兽似乎也明白谁强谁弱，一声吼叫中举起刀状前脚，径直奔向虞菲。“喝！”小见习骑士侧身一挡，被对方的蛮力震得险些跪倒。“?！”凶镜的爪子又迎头挥来，恰恰撞在虞菲千钧一发举起的剑上。“你先别动！！”后面的旌姬大喊，双手交叉一扬，两道墙壁高的火焰便朝人工兽包抄而去。凶镜反应不慢，马上旋身一跃抓住楼上栏杆，远远逃离了旌姬主仆。
“它不会轻易下来了，当心偷袭。”火焰少女走上前来，虞菲随即感到一片温热贴上了自己。“学姐？”他讶异地看着与自己背靠背的上司。“小菲，万一‘凶镜’冲到你那里，就放手攻击它。”旌姬没回头地，“我背后交给你了，加油干哦。”
听出自己的责任重大，小见习骑士咬咬下唇，将剑锋扬了起来。“接招！”旌姬左手前指，右手由下至上唰地划出一道亮红的弧，“炎之箭——！！”
周围红光骤然浮现，火球在灸热的旋风里咆哮。少女左手一挥，无数火焰之矢便蜂涌而去。凶镜见势立刻一缩，像壁虎一般贴着墙迅速逃开，没击中目标的“箭”纷纷在特殊材质的壁面上撞成火粉飞散。“休想逃！”旌姬吼道，人工兽在穷追不舍的火焰攻击下铤而走险，四肢利刃一张，瞅准位置奔向她的后背——
来了。虞菲的精神瞬间集中，眼眸的色彩再次变得冷冽。不放心的随从少女掉转攻击方向准备回救，岂料虞菲意外地狠狠使出一记肘击，把她一下子顶出几米之外！
“小菲！”
“呜……”
“凶镜”的独眼因兴奋而变得通红，庞大的身躯压住虞菲的腰和腿，用前肢穿透他的衣袖，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放开他！想战斗的话来找我！！”旌姬发疯似地叫道，人工兽当然不予理睬，反而低头逼近虞菲的喉咙，示威般地咧开了巨嘴。“不……”她又急又怒，正不知所措，小见习骑士的声音突然响起：
“学姐，别担心……这次我没问题……”
旌姬和人工兽同时一愣。“凶镜”转头看去的一瞬间，却被虞菲的视线抓个正着。“吼呜——！”它发出了惊恐的咆哮，身体竟像被什么顶住似的渐渐抬高，四腿也僵直像木棍一般。虽然没有实体，但随从少女可以清楚地看到，从虞菲流向人工兽的越来越强的念力波动！
“我绝不会让你……再一次利用我，去害她！！”
因为一直与“凶镜”对视，虞菲强迫自己大大张开的眼睛里流下了泪，脖子却转也不转一下。人工兽被念力紧紧束缚，边疯狂挣扎边放声咆哮，连数米开外的旌姬都感到耳膜在痛。“旌姬……学姐，快攻击啊！就当我不在这儿，赶紧杀掉它……就没事了！”小见习骑士吐出断断续续的呐喊，“我撑不了……太久，别放过机会！”
确实如此，但是，“小菲你……”旌姬把拳头握得越来越紧，“可以经受住我的火焰吗？！”
除去那次决斗，自己从未用异能力攻击过人类，更别提亲近的人了。“敌人是凶镜，又不是我……我相信你不会打偏的……”虞菲仍固执地瞪住人工兽，语气里却多了笑意，“学姐……加油！”
没有选择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浪费了他的心意，更不能浪费这个杀敌的好时机。
“好吧，人工兽，领死吧……”
随从少女默默地计算好角度，右臂向后折出一个“く”形。只见红色的奔流渐渐汇聚到掌心，旌姬像要撩起脚边的河水般奋力一抡，同时高声叫出：
“——火炎旋风！！”
虞菲立刻死命闭住眼睛，只觉得滚烫的气息越来越近。“凶镜”面对迫近的死亡毫无办法，一瞬间便被淹没在汹涌的火焰里。伴随着渐渐变弱的咆哮，它的身体一点点化成黑色粉末，最后“哗”地一声，飞散开去了。
这是……风吗？
旌姬主仆没有先享受胜利的喜悦，而是一起惊愕地注视着从门外吹来、火焰掠过的一瞬及时护在虞菲之上的气流。
“你们可以安心了，赢得漂亮。”
白色披风帆一般飘扬在肩上，“牙之御座”沉稳的身影立在门口，左臂处一道气流正飞舞翻动，悄无声息地回到主人手里。“魅堂大人……”旌姬感到身体好像散了架，慢慢捂着伤口滑坐在地。“学姐你没事吧！”虞菲慌忙爬到她身边，心疼地把手掌覆在她的手上，“这些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道歉先放一放，你们的伤要紧。”魅堂快步赶来一手扶起一个，又朝门外打个呼哨，“**师”主仆和“南丁格尔骑士”立刻奔了进来。“旌姬！你们俩怎么都伤成这样？！”诗琪一下子变了脸色，马上运起治愈术。“诗琪学姐，真对不起，总是麻烦你……”随从少女低着头捋起袖子，小见习骑士则在一边不知所措。“虞菲，把上衣褪下来一点就行了。”巧妤柔声吩咐，随即又示意“巫子”，“千一夜，用‘那个’去看一下。”
“那个？”“奉神骑士”注意到她指的是尚未散去的人工兽余灰，“巧妤大人，您是指‘月读之镜’？”
她的上司点了点头。这时魅堂用披风盖住旌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抱了一下她的肩以示安慰。旌姬好奇地凑近千一夜时，却见她紧抿嘴唇，双手在胸前拢出一个淡淡的光环，罩在“凶镜”的残渣上。
“恭请月读命大神，驱除黑暗，告吾真相……”
随着千一夜的呢喃，环中突然光芒大盛，呼地化为一面硕大的镜子。“‘月读之镜’是采集生灵的残留气息以读取其生前记忆的法术，幸好还有些线索，我们也许能知道这次的敌人是怎么混进来的。”“阴阳骑士”若有所思地解释道。
其余两人立刻挤过来，一同屏气凝神地盯着镜面上的影象。先出现的是海牙的院墙，然后视角上升，墙下隐隐露出一个鸀色的脑袋来。“那是……我？”虞菲不安地着，黑发少女的脸色也很难看。忽然“镜头”摇晃了几下，响起了话声：
“‘凶镜’，好好干吧，尉迟旌姬不会对你下手的……”
“等一等，这个声音是……”“牙之御座”突然锁起了眉。
人工兽的视线继续上移，镜中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看服饰应该是个男人。“‘钢铁神宫’的干部吗？”诗琪悄声问道，还没等到回答，镜中人却已露出了真面目：别着发卡的海蓝色长发，蓝黑色眼睛，一抹狡黠的笑容……
“——‘波塞顿’云水月！！”
御座主仆同声叫了出来，魅堂的嘴角甚至愤怒得有些扭曲了。
见过现场的骑士们去将事情汇报苍后了，“牙之御座”想和随从详谈一下，却被她反过来请求“可以让我和小菲独处一会吗”。“这个……”魅堂思考了好一阵才应允。旌姬又向他鞠了一躬，便推着小见习骑士消失在活动室里。
“小菲，这儿坐。”
旌姬没有开灯，主仆两人在室内一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吧？”她拍拍虞菲的膝头，“不管什么问题。”
“……学姐，为什么那样要求巧妤大人他们？”
前往理事长室前，旌姬特地请求几位骑士，把事情描述成“一起来武道馆练习时不巧有人工兽来袭”，两人的伤自然也都是“凶镜”造成的了。“我就算了，可你……是我伤的，逃脱这种惩罚我一点也不高兴！”虞菲用力砸着扶手，“作为未来的骑士，不能这样……不能……”
“惩罚？你也是受害者耶，谁会罚你？”黑发少女抓住了他的手腕。“可是，今天上午还……我明明保证过绝不会拖你后腿的！哪怕要损害自己也不会……结果下午就变成这样……”小男生哽咽起来，赶紧把头转向一旁，“是我害学姐受伤的，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太惭愧了……你好歹也批评我一下啊！”
旌姬感慨万分地看着他，抱住了那个颤抖的小肩膀。“没必要这么自责……”她喃喃道，“小菲，你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不是吗？而且如果没有你的力量，我哪有机会一击把凶镜烧毁？你已经为了我不惜损害自己，有你那么好的跟班，我……还能要求什么？”
“……真的？”虞菲慢慢转过头来，眼镜片几乎成了两扇被雨打过的窗户。
负责教导他的少女认真地点点头。
摘下眼镜往旁边一扔，小见习骑士扑到上司身上号啕起来。“好了好了，没事了……哭太久眼睛会肿的哦！”旌姬一时阵脚大乱，对他的背又抚又拍，也顾不得擦去抹到身上的眼泪。“学姐！对不起，对不起……”虞菲哭得差点呛住，双臂紧搂着她不放；黑发少女也自知不了什么，只有静静地抱着他，任哭声回荡在寂静的活动室里。
“——人类哭泣的样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可怜。”
一道闪光飞出旌姬的项坠。宽大的翅膀遮去月光，金发飘逸的吸血鬼悄然站在了沙发后面。“小姐放心，我今天不会再嘲讽他的。”他俯身贴近女主人耳畔，“为了守护初次的誓言，这小家伙的确拼了命……虽然很幼稚，但看在他是为了您的份上，我也许应该夸奖他一句吧。”
“布雷顿，小菲敢直接反驳你的话，真的是很有勇气。”旌姬拨了拨他垂下来的长发，“他今天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如果可以，今后能不能别再批评他了？”
虞菲的哭声稍稍降低了些，胆怯地抬起眼睛来看布雷顿。“切，我只是想让他尽快成为配得上小姐的跟班而已。”吸血鬼皱起鼻子，倒有几分像在闹别扭。“那……我们以后……”小见习骑士犹豫地提议，“能和平相处吗？”
旌姬把身子向后缩了下，好让他们面对面话。“可以是可以，但有个条件……”布雷顿牵出一抹坏坏的笑，“你不许和小姐一样直呼我的名字。”
“那该叫什么？”
“叫我‘大哥’。”
室内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只听得旌姬的“布雷顿你别闹啦！”，吸血鬼的“难道不应该么”和虞菲破涕为笑的“是，明白”。魅堂立在门外倾听许久，摇摇头吐出一声叹息。
“如果下次单独碰上尉迟旌姬，我必与她一战。”
云水月，你真的开始寻找与旌姬交战的机会了么？为什么是她，只因为你是水，而她是火？
若终有一天要面对“波塞顿”，自己能够保护她吗。
想想兴许该和朋友商量一下，“牙之御座”便无声地走开去了。
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只有双休日有集中时间写文，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望各位读者包涵【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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