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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七章 谁来承继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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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三天半之后,赵顼醒了!

    向皇后喜极而泣,泪流满面,高滔滔一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可是很快又满是忧心。

    在儿子昏迷期间,她以皇帝的名义处理了几件事。

    先一个是苏轼的案件,认定苏轼诽谤变法,言辞不当,轻狂失矩;但愚弄朝廷,不尊君王的罪名言过其实。

    官家感念其乃国之大才,仁宗与英宗皆有赞扬,故而原谅其不当之举。

    杀头流放灭九族倒是不至于,但处罚还是要有的。一道圣旨,苏轼直接由凤/翔知州贬为黄州团练使。至于牵涉到的诸多官员,则只是训诫几句,然后象征性的罚了几斤红铜了事。

    消息传出,朝堂上此起彼伏的不满才逐渐消退。士大夫们算是安心了,苏轼虽然还是遭受无妄之灾,贬官黄州,但终究没有定大罪。刑不上大夫,国朝不杀士大夫的传统并未被打破,文字狱的可怕境况也不曾出现。

    底线未被突破,士大夫也就没什么意见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心中生出不满和失望。此事难道只是御史台一群跳梁小丑的表演吗?稍有见地之人心如明镜。

    唯独失望的就是吕惠卿和李定、舒亶等人了,怎会如此?官家竟然没有严惩苏轼,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在吕惠卿看来,即便不尽快惩处,也是会继续关押,等待长安的反映,以期抓到什么破绽。

    怎么都不会是如此结局,贬官?这也叫惩处?算什么事啊?

    吕惠卿没想到,这才只是个开始,随后还有更大的失望。

    官家圣旨下中书省,以韩琦为集贤殿大学士,中书门下平章事。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

    吴充前往大名府之后,/相之位必然会有变动。朝野也是各种猜测。可谁也没想到会是韩琦,他竟然复出了,事先竟不曾有一点风声,当真是意外。

    不过想想人家韩琦的资历,就没话说了。三朝元老,仁宗皇帝在位时就是宰相,完全有资格。有能力入主政事堂。只是官家怎么会突然启用韩琦呢?昔年大名府那段恩怨一笔勾销了?再念及文彦博、王安石等一干重臣的遭遇,官家如此举动,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吕惠卿最是不甘,一心一意谋取的宰相之位竟然花落别家,除了不甘还是不甘。他也很好奇,明明已经把韩琦与苏轼一案联系。官家怎么一点都不怀疑?还照样委以重任呢?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啊!不过很快,一条消息从宫禁中流传而出,官家病了,一连昏迷好几日。如此看来,以韩琦为宰相应该是太后的手笔吧!

    唉,运气真是背,如此关键的时候怎么遇上这种倒霉事?他本还想再努力一下。动摇韩琦为相的合法性,可惜不等动手,大宋朝堂上掀起了另外一股风潮。

    奏请立储!

    赵顼身体康复后一天上朝,便有礼部侍郎上疏道:“听闻官家龙体不适,曾有昏迷不能视朝之事。臣甚感忧虑,请官家保重龙体,也请官家早日确立国本,以保大宋江山世代传承。”

    随后三省六部。御史台,宗室亲贵,乃至地方官员纷纷上疏奏请,早立储君。

    这样的事情是有先例的,嘉佑元年,宋仁宗也曾突然晕倒,口吐白沫。神志不清。那时候,大宋王朝并未确立储君,可是急坏了众多大臣。

    好在宋仁宗后来康复,百官立即进谏。请官家立储。当今官家与昔年仁宗皇帝的情况相似,他虽然有儿子,可都是襁褓中的孩童,还是让人担心。故而百官进谏立储,也在情理之中。

    赵顼自然不爽了,什么情况他也不是不了解,刚开始还装不知道,想要敷衍过去。可是百官态度坚决,奏疏如雪片一样送到了御案之前。朝堂之上,有数位官员连续多次奏请。甚至有人当街拦了宰相韩琦的轿子,请百官之的宰相劝谏官家早立国本。

    敷衍肯定不行,赵顼想要推辞过去。若是身体健康,还可用皇帝春秋正盛作为借口,甚至以此来斥责上疏的大臣图谋不轨。可赵顼没底气说这话,一连昏迷了三日,险些直接挂掉,整个人看起来也虚弱了很多,春秋不盛乃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无可奈何,赵顼只得借口道:“诸皇子尚且年幼,待长大一些,观察资质,加以教导,再立为太子!”

    可是百官不买账,委婉表示不认同。声称诸皇子年幼,为了保证国有长君,大宋安宁,请立扬州赵颢为皇太子。至于理由,那是十分充足。有官员提及,太祖皇帝在位时,德昭与德芳两位皇子已经成年,太祖为了江山稳定,放弃父死子继,而是兄终弟及,传位给太宗。以此为先例,请官家效法太祖,传位给弟弟。

    太宗继位多有龌龊,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可是赵顼反驳不得,否则岂非否定太祖做法?或者承认太宗当年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他不敢不孝,只能哑口无言。听着官员们引经据典,说历朝历代皇太弟的先例,赵顼心情更加抑郁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随后御史李云聪竟然上疏,请立秦王为储君。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李云聪朗声道:“秦王乃仁宗皇帝亲生子,血统高贵,人品贵重,切能力出众。征战西北,先后收复河湟与灵夏,有功于国,可继承大统。”

    有这个想法的不是一个人,仁宗皇帝去世不过十年,朝堂上大部分都是三朝老臣,念及仁宗皇帝的恩德,心理上就偏向秦王。更何况秦王能力出众,这些年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继位为帝也算是众望所归。

    比襁褓上的幼儿靠谱多了,即便是扬王赵颢也根本不能与之相比。赵颢除了是英宗嫡子的身份外,似乎根本没有拿得出来的功绩,能力与声望实在一般。虽然年纪相当,但与秦王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故而大部分官员,尤其是中立的这部分,都认同秦王即位。毕竟英宗是过继的,若非秦王流落在外,皇位本该是人家的。如今还政给秦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心里都这么想,可没几个人敢于先说出来。

    官家必然对秦王多有忌惮,公然推举秦王是要冒风险的。不过李云聪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提出,情况就不同了,开始逐渐有人附和。

    尤其是德高望重的定国公张泽平以七十岁高龄上朝,推举秦王,使得立储之事处在风口浪尖。

    秦王赵昭、扬州赵颢、三岁不到的皇六子赵煦,成为大宋储君之位角逐战三强。相比之下,秦王无意是其中的最大热门。

    赵顼的心情可想而知,祖父和父亲千辛万苦,费尽心机才得到的皇位,岂能还给赵昭?如果他坐上九五之位,自己一家子还有活路吗?

    也有一些大臣不希望赵昭即位,御史里行何正臣抢出道:“历来立储只有父死子继和兄终弟及?哪有皇太叔这么一说?”

    “怎么没有?前几年辽国的耶律重元不就是皇太叔吗?”李云聪立即反驳。

    何正臣道:“哼,结果呢?那位皇太叔最终却谋反叛乱了!”

    “那是耶律重元自己大逆不道,并非皇太叔的称谓有问题!”李云聪道:“秦王仁厚谦和,有目共睹,焉是耶律重元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何正臣顿时为之语塞!

    赵顼算是恨死耶律洪基了,好好的弄出个皇太叔来做什么?若非有这个先例,便可搪塞大臣。如今可好了?少不得有诸多麻烦。

    “立储事关重大,还是从长计议为妙!”赵顼想要拖延过去。

    可是李云聪与张泽平等却声称,既然是大事就应该抓紧,不能拖延。有仁宗当年的先例在,老爹赵宗实就是这样当上储君的,赵顼也无法反驳。虽然他很有心杀了李云聪等人泄愤,可若如此,岂非明着对皇叔不孝?有失君王气度,仁厚明君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

    赵顼无奈道:“既如此,也该询问一下秦王和扬王的意思!”

    赵颢反应很快,虽然深知母亲有意扶持,但他更担心大哥的脾气,故而急主动推辞。古代人比较含蓄,君王禅让讲究三辞,宋朝封赏个什么爵位官职,也要礼让推辞,王安石和司马光就干过很多次。

    赵颢的推辞可能是谦虚,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拒绝,赵顼明显采纳了后者,说道:“扬王推辞了,也不知秦王是什么态度,待派人前往长安去问过秦王之后,再做决断。”

    言下之意,我有心立秦王为皇储,如果人家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如此百官之后闭口不言,等待着长安的消息。赵顼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赵顼谦虚推辞,他就立即顺水推舟,以此来堵住天下人的嘴,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可是使者去了长安,却久久没有消息。只听说秦王去前线巡查去了,短时间内见不到人!

    赵顼立即道:“秦王不在,不曾征求到意见,立储之事,只能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