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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和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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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州,上午辰时。

    大宋枢密副使, 钦差大臣刘珙的临时行衙门门前, 这时正着一队西夏装束的人员, 站在寒风中等待。

    这时只见有一个差役从衙门里面慢慢走出来,对守候在门囗的浪讹进忠施了一礼,道:“奉枢密大人匀旨,有请西夏使臣入见。”

    浪讹进忠其实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但守门的差役却说枢密大人正有公事要办,请他暂等一会儿,而且也不把他让进门房里去休息,就把浪讹进忠撂在衙门门口,自己跑了。浪讹进忠无奈,只好站在衙门的门囗等着,这时已是十月底的时候,以经进入了初冬,冷风吹在身上,以经有了刺骨的寒意。

    浪讹进忠手底下的从人们口里早就不干不净的小声骂了起来,而浪讹进忠心里也知道宋朝是有意慢怠自己,但现在是西夏向南宋求和,也只能忍辱负重,同时也劝从人们稍安匆躁。不过他虽然在约束从人,但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

    那知吹了大半个时辰的冷风之后,结果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这话里虽然带了一个“请”字,但传话的却只是一个从人。浪讹进忠好歹也是西夏的左枢密使,虽然西夏国小,但身份也不比刘珙差着多少,就算刘珙不亲自迎接出来,也该派一个有身份的下属官员来代为迎接,不该只叫一个从人来,这明摆着就是瞧不起人。

    而且这还罢了,但“西夏”这斤称呼只是宋金两国在私下里的叫的,在现式场合或者是国书公文中,无论是金还是宋,都应该称其为“大白高国”,现在大宋当看浪讹进忠的面,居然就直呼“西夏”,浪讹进忠听了,只气得全身抖,恨不能一甩袖子,马上就转身离开。无奈现在是形式比人强,西夏要向大宋求和,因此也只能忍气吞声,跟着传话的差人进去。

    自从兰州一战之后,宋军连战连胜,捷报也频频传到了建康,朝廷上下自然都是一片喜悦之情。赵忱在兴奋之佘,不觉也生出了要一举吞灭西夏的想法。好在陈俊卿、韩彦直、刘珙、杨沂中、李显忠等大臣们还保持着清醒后头脑,力劝皇帝,以目前大宋的力量,还不足以灭掉西夏,因此不可盲目乐观。但赵忱却还有些不甘心。

    而这时金国使者白彦敬也请见赵忱,递交了金国的国书,言词说得虽然委婉,但也明确表示了金国的态度,如果大宋有意灭掉西夏,那么大金是绝不会对西夏坐视不管,宋金两国将再度刀兵相见,因此希望大宋能够答应与西夏议和,两国从此罢兵为好。

    接到了金国的国书之后,赵忱有些热的头脑才清醒了不少,这时杨炎也从兰州回公文,详细说明了目前西夏的局面。而且西夏也向大宋派出了求和的使者,与杨炎的公文一起到达建康。

    这一次大宋出兵,动出的人马以经过了十万,但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从建康调去的禁军和当地的一部份御前驻军,总计不足七万,其他人马都是四川当地的厢军、乡军,只能应数而己,不堪大用。而且现在所占的地方都要分兵驻守,因此虽然此前宋军大败了西夏军,占地千余里,但目前军事扩张确实以经到了极限。因此宋军以经停止了进攻,转为就地防守,并且在皋兰和永登修建城池,做为长期固守之用。

    不过最初出兵重创西夏的目地也以经达到,如果再打下去,一方面宋军战线拉得太长,兵力不足,而且金囯也会出兵干涉,因此杨炎建议朝廷,不如趁着现在宋军占优的机会,与西夏议和,并且在议和条件上多占一些好处,才是上策。

    看了杨炎的信之后,赵忱这才冷静下来,与群臣商议之后,也都认为还是见好就收,与西夏讲和,当然讲和不会是无条件的,西夏必须要割让出一些土地,并且倍偿大宋的损失等等。

    当然这些条件都要慢慢详谈,双方讨价还价还会有一个过程,而且西夏的使臣显然也没有拍板定案的权力,许多事情还需要请示国內。而建康离西夏太远,往返来回太费时日,因此大宋朝廷决定,派出枢密副使刘珙为钦差大臣到兴州,全权负责与西夏和谈的事宜,并命四川宣抚使王炎协从。于是赵忱立刻招见西夏的使臣,表达了大宋的意思,然后让他立刻转回西夏,让西夏朝廷派人到兴州来谈判议和。

    西夏国中接到了大宋答应和谈的回复之后,朝野上下也都松了一口气,赶忙派出左枢密使浪讹进忠为和谈使臣,去兴州与大宋议和。

    那知等浪讹进忠到了兴州之后, 连等了三天, 都没有接到刘珙来通知他去议论和谈的事宜,不是有公务在忙就是身体不适。浪讹进忠也不傻,自然知道南宋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到了第四天,浪讹进忠实在等不得了,亲自到刘珙的行馆来找,结果又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被请进去。

    心里虽然憋着一肚子气,但浪讹进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该忍的还是要忍了。于是强压着怒火,跟着差役走进正堂,只见宋朝的枢密副使刘珙正和四川宣抚使王炎对坐手谈,两人都底头盯着棋盘,似乎是全神贯注,仿佛没有看见浪讹进忠进来。

    浪讹进忠刚想开口,却又被那个差役给拦住,示意等我们大人下完棋再说。想着一江水都喝了,也不在乎这一口水了,浪讹进忠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耐心等着。

    又过了两柱香的功夫,刘珙仿佛是偶然一抬头,这才看见了浪讹进忠,漫不经心道:“来的是什么人啊?”

    那差役道:“回相公的话,是西夏的使臣来了。”

    见到这个情景,浪讹进忠气得两眼昏,忍不住抢见了一步,大声道:“我仍是大白高囯左枢密使浪讹进忠,受我大白高囯皇帝所派,来与贵臣商议两囯和谈事宜。” 说到了和谈,使浪讹进忠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脑袋又清醒了一点,把涌上来的怒气又压了下去。

    “哎讶,原来是西夏的使臣来了。” 刘珙立刻做惊讶状,又申诉那差役,“无用的东西,为何不早告我知呢?如果耽误了两国和谈的大事,那该如何是好啊!”

    这时王炎微微一笑,道:“相公既然有事,那么下官就不打扰相公了,今日这一局就作平手罢论吧。” 说着起身告退。

    刘珙连忙起身,道:“王宣抚,今天真是不巧,改日你我再继续这一未了之局。” 说着也不管浪讹进忠就站在身边,起身去送王炎。只气得浪讹进忠七窍生烟,但心里不住的默念:冷静,一定要冷静。

    等刘珙送完王炎回到大堂上,这才好像刚刚看到浪讹进忠一样,连忙道:“浪讹大人,你怎么还站着呢!快请坐下说话吧!”然后又向他拱了拱手, 道:“在下是大宋枢密副使刘珙,也是付责与贵国和谈。” 接着又招呼从人:“上茶,快上茶。”

    见刘珙这付装模作像的样子,浪讹进忠刚压下去的怒气不禁又有些上涌,道:“刘大人,时候以经耽误了不少了,还是来谈谈正事吧?”

    其实看着浪讹进忠这一付有怒不敢, 只能闷在心里的样子,刘珙心里真是痛快之极。有到是弱国无外交,自从大宋立国以来,与外邦作战往往都是败多胜少,因此和谈的时候,也都是面对着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能够居理力争,少陪些白银就是不辱使命了。

    此前刘珙虽然没有担任过议和的使臣,但他也是经历过四朝的老臣,以前大宋与金国数次议和的过程他都是知迫的,大宋的使臣在金国面前从来都是一付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样子。既使是两年以前与金国议和,也不过是势均力敌,最后不得不想个“互赠”的法子来。那有像这一次,可以摆出一付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别人忍气吞声的样子。

    而且西夏可不是交趾、大理这样的小国,在西北一隅,也算是一个地方大国,当年辽、宋、金都拿他没有办法,而现在却不得不低声下气来求大宋,能够享受这样待遇的,自己只怕是大宋第一人了。

    当然刘珙这样怠慢浪讹进忠,到也并不是真得要感觉一下胜利者的优越感,而是另有目地,有意要激怒浪讹进忠,使这一次议和谈不成,然后甴西夏派出任得敬出面,来与大宋谈和,这样一来,就可以重新确立任得敬在西夏的势力,而且把他牢牢与大宋绑定在一起,也使西夏以后不会再一面倒向金国。

    这时从人敬上茶来,刘珙不慌不忙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气,这才慢吞吞的道:“既然浪讹大人这样说,那么我们就开始谈吧!”

    见刘珙总算是同意开始和谈,浪讹进忠心里这才平静了一点,也不顾这里是不是谈判的场合,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刘珙,道:“我大白高国愿与大宋永结同盟,为兄弟之邦。只要贵国愿意从此罢兵,两国讲和,我国愿意开出这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