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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接盘大宅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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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回?看重才干挽留旧伙计?心仪宏阔接盘大宅院(下)

    卢嘉瑞和占宣立来到王家宅院,但见门楼高耸,石狮咆哮,恰是大家气势。

    占宣立去打门不几下,便有一名约莫三十岁男子开门。占宣立说道:

    “这就是关迪琛关主管,这是卢老爷,想来看看这宅院,看好了有心盘了过来。”

    “好的,随我来,四处看看,宅院十分的好,在聊城当是首屈一指的,甚是难得。”?关迪琛这会对卢嘉瑞和占宣立说道。

    “劳烦关主管了!”卢嘉瑞说道。

    于是,关迪琛便关上门,领着卢嘉瑞和占宣立到宅院各处观看。

    两人跟着关迪琛细细观看一遍,便花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的光景。正如占宣立说的,整个宅院房厅、楼阁、厢舍甚多,不管是砖砌的或者木结构的,用料粗实稳当,布局合理,做工精细。青砖碧瓦,雕梁画栋,赤柱朱栏,紫门花窗。七进房屋的排布,中间有或通廊或厢房连接,宅内行走,皆不必避忌雨雪天气。进与进间空处或是天井或是小花园,装整雅致,恰到好处。

    进得大门,迎面的是一道影壁,左边是回廊,右边则是一段花径,绕过影壁进去。右边门房之侧,一道回廊傍依着粉墙,直通宅院纵深处,将宅院东边隔开。进门左边回廊之外,则是个入门小花园,回廊侧有路径通向西侧的几间房舍,一条通道则与小花园向外开出的侧门相通。小花园侧门边建有背街的一排房子,有小门房和马厩等。

    绕过影壁,沿着回廊走,左边有一个侧门,门额上木扁刻着三个字“罗致门”,进门去便是二进和三进合围的庭院,是为前庭院,里边摆放些石凳石桌,有蔓藤架,还栽种了几颗树。关迪琛说里边的房子是仆役下人们居住的房子。

    再进去,则又是一个门,门额上扁牌写着“前门”,穿过前门是一个小花园,关迪琛说这是中庭小花园。园内栽种花草,中间有一个精致的小亭子,亭子中间设有石桌石凳,亭子边上围着靠坐木凳。亭子上题着三个字“影香亭”,两边柱子刻有对联:

    一壶清茶花弄影

    两局闲棋风传香

    透过亭子和花草,看得见的是第四进的一排房子,关主管说那是会客厅和客房。对着亭子的东面的粉墙,开着一个大门,门上牌匾写着“芳菲苑”,推门进去,眼前便豁然开阔,这便是那绝大的大花园了。

    芳菲苑南边只临街围墙建着一排两层大房子,然后相对着直抵北边第五进联排的地方,方砌起一堵砖墙隔着里边,东边也是一道高大的砖墙,围隔着并排的别人家宅院,西边自然就是方才看到的那道直通宅院深处的粉墙了。

    花园四围并不方正,却十分的阔大。花园里边是草木遍载,曲径通幽;葡架藤茎,遮荫纳凉。如是在春夏,风和日丽之时,这里边定然是百花争艳,万紫千红,绿树成荫,枝繁叶茂,蝶舞蜂飞,鸟雀啼鸣,一派春色盎然!

    在花园西北角砖墙开有个角门,叫“如意门”。从如意门进去,便是第五进和第六进房子合围而成的庭院。六进和五进都是主人家起居厅房,房子也更大更精工,这庭院自然比前边下人们所住的庭院也要大得多。

    六进的正中是神堂,神堂东侧是正厅,是内宅起居厅堂。正厅东边是宅子正房,一排四个房间,房间都是里间外间套。神堂西边是偏房,房间与正房大小都是对应的,不过是方位不同而已。正房与偏房两侧各开一侧门通向后边小庭院,东边侧门上写着“闲致门”,西边侧门上写着“雅致门”。正房与偏房的两侧分别是一排厢房。五进的房间朝向六进,房间与六进相对称。五六进厅房与两侧的厢房有房前的回廊连通。

    从闲致门和雅致门进去,里边便又是一个小庭院,靠后的就第七进的一排房子。六七进之间的两侧也是几间厢房,厨房和饭厅、柴房、储物房却就都在这里了。第七进房子的东头,开有后门,出门去便是外边和丰街了。从后边转回来,穿过六进和五进间的庭院,绕过一堵影壁,便是里门,走出里门,便是那长长粉墙回廊的尽头处。

    从里边出来,右边五进和四进之间也是一个小庭院,关迪琛说这是中庭院。中庭院西侧是一排厢房,庭院四围摆放着许多精致的盘栽和石景,细细观赏,饶有趣味。穿过这段回廊,便是中门,中门左侧粉墙中开着的便是方才进入芳菲苑的大门了。中门将外客和家人区隔开来,客人就在中门之外接待,家人才进中门里边。

    整个宅院正真是规制宏大,院落格局井然,花园布植美观,房舍筑造精妙,端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家宅院。卢嘉瑞越看越喜欢,一回到客厅坐下,便问关迪琛道:

    “这宅院在下倒是甚为喜欢,只不知要多少银子才肯出让呢?”

    “家主留下小可和另一个小厮在这看守房子,把契书都写好并签了字画了押留在这里,银子数也写实了,只要三千两纹银。”关迪琛说道。

    “这所宅院,大哥也看好了,实在是难得,要不是着急,四千两纹银也值。大哥如今家业日见兴旺,正该当住上这等上好的宅院,才配衬大哥的身家地位!”占宣立撺掇道。

    “只是这三千两银子一下子不好凑足。我虽然七凑八拼的也能凑齐,但若一次抽出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几家铺子的买卖都会拧得紧巴,甚是不妥。”卢嘉瑞说道。

    “那小可也是没有办法,家主人一切都定好了,小可做不得主的。”关迪琛说道。

    “我能不能先租过来住,等我手头宽松些,再将银子付清了过去?”卢嘉瑞喝着茶,想了好大一会,说道。

    “这倒是好啊,两不耽误,你家主人倒还可以多收些租金。多少银子一个月才适合呢?”占宣立说道。

    “就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吧?一年二百四十两。当然,我不会拖得那么长,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五六个月,一定将银子付清了。”卢嘉瑞说道。

    “可是小可不能做这个主。”关迪琛说道。

    “这个好办,我也不急这一日两日的,只是烦请关主管赶去德州一趟,向你家主人禀报,讨一纸契书过来。我想你家主人不傻,虽然迟付清几个月,但可以多收上百两银子,他一定会同意的。”卢嘉瑞说道。

    “既如此说,小可不妨去一趟!”关迪琛说道。

    “关主管,那就辛苦你一趟,办妥了回来我赏你三两盘缠。”卢嘉瑞说道。

    “小可先谢过卢老爷,小可明日就出发,尽力办成。”关迪琛说道。

    卢嘉瑞和占宣立出了王家宅院回家。卢嘉瑞满心欢喜,想着将要入住这恢宏阔绰的宅院,不禁喜上眉梢,他一边走路,一边还依依不舍地屡屡回看。

    过了大约十日,关迪琛便来回话,说宅院主人同意让卢嘉瑞先租后买,每月二十两租金。卢嘉瑞便过去与关迪琛签字画押,拿回契书,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六十两银子,又打赏了关迪琛三两银子。完了,卢嘉瑞就直奔家里去,兴高采烈地告诉了三娘。

    三娘当然也是十分的高兴,她如今已经不必想钱银的事情了,只管去享受就好了。她知道她的瑞儿是个能赚钱的人,而且很会算计,钱银之事是不必忧虑的。她如今要计画的事情就是尽快搬到大宅院去,过上更优裕更适意的日子。

    “不过,瑞儿为何不直接凑齐银子盘清了事呢?真的凑不齐银子吗?”三娘还是问一句道,她想知道她的瑞儿是怎么想的,有时觉得了解儿子的想法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要真的硬凑,也能凑齐,但都凑来了给出去,买卖可就都紧巴了。虽然这个拖一拖那个欠一欠的也可以敷衍过去,但孩儿觉得宁可做人耍赖,做买卖也不能耍赖,既然这宅院可以说妥了先租着住,不妨先租过来住,两不耽误。至于那租金,说起来就是把这三千两银子放贷出去,每月所得利钱也不止二十两银子这个数,有什么值得心疼的?”卢嘉瑞宽慰三娘,说道。

    “我儿果真是个精明买卖人,算盘儿打得响!”三娘不忘夸赞道。

    “哈哈哈!还是娘亲的真传!我自己都估摸着,是不是我在娘胎里时便受教做买卖算数记账了!”卢嘉瑞大笑起来,说道。

    “少滑嘴,我儿可像是个做买卖的人精一般,老娘哪里有这等高明!”三娘说道。

    “好,好,娘亲不要谦虚了。不过孩儿却不认可娘亲的人精之说,孩儿待人可一点都不吝啬,不似那些人精,常常仔细算计,锱铢必较,吝啬小气。”卢嘉瑞说道。

    “不吝啬,不锱铢必较,这才是真正的精明!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的聪明是靠别人帮忙赚钱。买卖不是一个人做得来的,只有舍给了别人应得的,别人才会帮你赚得。况且钱财本是流转之物,堰塞了在你手里,便不容易再流进来了。”三娘说道。

    “娘亲,真是精辟呐,孩儿又受教了!”卢嘉瑞赶紧赞美三娘,说道。

    “要不咱们回溪头镇上,把大娘也请接过来,她也该过来享享清福了!”卢嘉瑞顿一顿,又说道。

    “我儿真是细心啊,为娘一时高兴,也还没有想到这一出,你倒先想到了。为娘先把家搬了过去,一旦安顿好,就回一趟镇上,将大娘请接了过来。”三娘说道。

    “那敢情好,娘亲也好些年没回镇上了,也该回老家看看了。”卢嘉瑞说道,“只怕您老人家回去都适应不了了呢!”

    “好了,你忙你的买卖去吧,为娘得抓紧收拾搬家了,为娘听你说的天花乱坠,都等不及搬过去住了呢!”三娘说道。

    “好的,娘亲您先忙,孩儿下去了!”说毕,卢嘉瑞下楼出去了。

    卢嘉瑞下楼来,恰好碰到占宣立急匆匆的找来。

    “宣立,看你这般火烧火燎的样子,有什么急事?有人赖账了?”卢嘉瑞问道。

    “大哥,打自上次富丽绸布庄掌柜黄连遭了折辱,全聊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如今哪还有人敢赖大哥的账啊?”占宣立说道。

    “那就是急着要凑人蹴鞠?好久没蹴鞠了,你说是吧!”卢嘉瑞又问道。

    “眼下天气寒冷,凑人蹴鞠就更难了,没几个人有那兴致,我都赖得出头找人了。”占宣立又说道。

    “那还有什么事落得你这般着急的样子?”卢嘉瑞问道。

    “出门说。”占宣立将卢嘉瑞拉到铺子外,才将头凑过去,低声说道,“勾栏那边新开了一家院子,里边有一个小雏儿,新入行,人长得好标致,大哥该看看去。”

    “你这狗才,又是这等歪斜旮旯的勾当!”卢嘉瑞笑着骂道,但心里却一阵乐。

    “哈哈哈!大哥,这等歪斜旮旯的勾当却是你所喜欢的。你让我给你留意,如今跟你说知,你这是将好心当作驴肝肺!要不以后我也不与你说了,省得回头反说我导你走坏。”占宣立见卢嘉瑞矫情,便大笑,直接说道。

    “也罢,我独自悄悄地来往,省得多张大嘴吃花酒,多破费!”卢嘉瑞说道。

    “哈哈哈!大哥向来都喜欢热闹,常说一边吃酒一边逗妞儿玩耍,比之孤男寡女吃寡酒有乐趣多了!”占宣立依然大笑着说道。

    “就你这张贫嘴,贪吃能喝会逗的!”卢嘉瑞瞥一眼占宣立,说道。

    “说的是,可要不是这张嘴,却也跟不得大哥!要是我笨嘴拙舌,如何能替大哥办事呢?”占宣立收住笑,说道。

    两人一边扯谈,一边嘻哈笑闹,一边走,不到两炷香功夫,就到了勾栏街头。

    占宣立说的新院子新雏儿是谁呢?卢嘉瑞看得上么?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