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红楼小婢 > 89第八十九章

89第八十九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主神崛起异界直播间龙皇武神院长驾到变身双胞胎姐妹也要玩网游召唤圣剑九项全能逆天作弊器之超级游戏惊悚乐园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t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雪雁虽无品级,奈何交好的都是贵人,唐太太、唐昕这些人正愁没机会亲近,像王府郡主府一品大员的府邸他们鲜少能踏进去,现今由着雪雁添子洗三来亲近黛玉等人,自然趋之若鹜,还有几家雪雁不认得且无甚交情的也来了。

    稳婆看着盆里的金银珠宝,乐不可支,洗三时十分尽心。

    给雪雁之子洗完澡后,赵云在外面招呼几家男客,霍秀、于连生和赖大都来了,女眷们则都在大厅中,黛玉心翼翼地接过襁褓,抱在怀里,正与人夸赞道:“雪雁家的这个哥儿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凤姐含笑接口道:“可不是,雪雁原是个有造化的,这孩子不仅随她,明儿定然像赵先生一样,年纪便中了举人,来年再中进士,给他娘挣一套凤冠霞帔。”

    黛玉道:“明儿让葵哥儿也给你挣去,免得你看别人眼馋。”

    凤姐嘻嘻一笑,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厅中来客甚多,她环视众人一遍,心里暗暗想着别瞧着雪雁只是个丫头,但是本事却不,日后须得再交好些。

    迎春在旁边同霍秀之妻话,心里暗暗吃惊,此时已经能和她添子洗三时相提并论了。

    秀妻是文人之妻,在场的除了黛玉外,便属迎春夫君清雅,青年举人,来年春闱可期,往常应酬彼此见过,因此能得上话,也颇有几分交情,只是不如雪雁更亲密罢了。

    迎春同她话时,留心到宝钗不比往日,不觉一怔。

    见到洗三的场面,虽比不得凤姐添子洗三,但是宝钗心潮起伏,不知是笑是叹,既笑雪雁丫头之身,得此福分,又叹自己公府千金,却落得如此凄凉,不知前景如何。

    宝钗低头攥着手里的帕子,虽然宝玉对她依旧温存体贴,但是抵不过风雨摧残。

    薛蟠已于秋后问斩了,薛姨妈大哭一场后,就此一病不起,宝钗既要在荣国府里立足,又要收殓兄长,照料老母,还要将府中诸般闲言碎语置若罔闻,短短几个月,形容便憔悴不堪,若不是实在想同黛玉交好,宝钗也不会来给雪雁一个丫头贺喜。

    今日来的人虽多,却是各有心思,黛玉微微蹙起眉头,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起身笑道:“孩子睡着了,我抱进去给他娘,还请各位担待些。”

    众人连称不敢。

    凤姐笑道:“正好,我也要见见雪雁,竟是一起去罢。”

    黛玉看了她一眼,心中微一沉吟,了头,既然凤姐跟过去,她就不好与雪雁梯己话了,也无妨,横竖自己常来雪雁这里,话的时候尽有。

    雪雁正在坐月子,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又不能洗澡洗头,也不能刷牙洗脸,幸而是深冬,暂且无妨,饶是如此,她也同赵云商议,勤换衣裳被褥,赵云原比别人有见识,月子里摒弃大鱼大肉,现今也没吃红糖鸡蛋馓子,汤粥倒也清淡。

    乍然见到雪雁,凤姐忍不住笑道:“几个月不见,你竟发福了。”

    雪雁因产育之故,越发显得珠圆玉润,从前的衣服太,怀孕时的衣服又太大,正自忧愁,闻得此语,道:“可不是人人都跟奶奶似的,生了葵哥儿还是神妃仙子一般。”

    凤姐忙道:“你放心,等出了月子,你便和从前差不多了。”

    雪雁听了淡淡一笑,现今为了给孩子喂奶,一天到晚都是胡吃海喝,一两个月瘦下来乃是天方夜谭,不过为了孩子,她却是甘之如饴,问道:“外面来了多少人?我都没能见到,若是怠慢了,千万别放在心上。”

    黛玉知她家事,一面将孩子放在她枕畔,一面道:“你太婆婆虽偏疼三房多些,好歹也不是粗鄙村妇,倒不曾失礼,你放心罢,还有你外祖母看着呢。”

    雪雁知道自从自己过那些话后,赵家老宅如今不敢得罪他们了,又见到这么些登门贺喜的人,他们先前的心思早已丢到了爪哇国,当着外人的面,他们自然不会再生事。

    凤姐问道:“这孩子可取名儿了?”

    雪雁看着爱子一眼,道:“还不曾,等满了月,请我们大爷的先生给孩子起名。”因有风俗,满月里不给孩子取名,故现今都没能有个称呼。

    凤姐不知宁先生其人,并未如何。

    黛玉却从周鸿处知道宁先生,感叹道:“宁先生是当代大儒,宁先生给你这哥儿取名,比别人强得多。这哥儿我看着好,你们好生教养,不得真真能教出一个少年举人来。”

    雪雁失笑道:“宁先生取名固然好,可能不能考上,总得看他的造化。”

    黛玉道:“再大的造化,也得看你们如何教导。”

    正着,有人来通报几家女眷过来看雪雁,雪雁忙命请进来,好容易见过,房内便觉得十分烦扰,黛玉见状,掩下意欲同雪雁的话,告辞出来,别人见了,亦相继告辞,午后,各自回家,独有霍秀之妻留到了最后,过来同雪雁话。

    雪雁笑道:“嫂子有什么话,只管,别藏着掖着,咱们也不是外人了。”

    话时,孩子睡醒了,雪雁抱在怀里,看他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半咬着拳头。

    秀妻踌躇道:“了,恐怕叨扰了你,只是不,我心里也不知道向谁打听去。你也知道,咱们都是寒门出身,想和仕宦权贵之家交好,也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抬举咱们,我们大爷也不愿攀龙附凤,因此认得的人倒比不得你,消息也不如你。”

    雪雁听到这里,察觉到她有事相求,忙道:“何必如此生分?嫂子来我听听,若是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若是不知,明儿我替你打听去。”

    秀妻问道:“今儿来的一位柳家大奶奶,是不是旧年梅翰林家退了亲的薛家姑娘?”

    听她起宝琴,雪雁诧异道:“怎么问起她了?正是薛家姑娘。”

    秀妻道:“还不是那梅家,请了官媒婆来求我们家的大姑娘,也就是我们大爷的妹子雨竹,雨竹今年十七岁,尚未许人,我们家没有老太太,我是长嫂,便由我做主,我也不想将她许给不知道的人家,因此想问问你,当初梅翰林家到底为什么退的亲?到底是梅翰林家的缘故呢,还是如梅家所言,是薛家姑娘的缘故?”

    她不是雨竹的生母,仅是长嫂,若是雨竹嫁得不好,旁人只会她容不得姑子,心地不好,才那样的亲,因此在雨竹的婚事上须得慎之又慎。

    雪雁不答反问道:“你们没去打听过?”

    秀妻笑道:“打听有什么用?一二年前的事情了,梅家的左邻右舍都闭口不言,都同情梅家,薛家姑娘不好,当初退亲之后薛家回南去了,他们家倒仁义,没梅家的不是,因此竟是打听不出来。如今薛家姑娘嫁给了柳千总,又常和周家林夫人来往,我料想林夫人那样的人物,交好的薛家姑娘必然不会如梅家所言,因此思来想去,只好来问你。”

    雪雁听到这里,方明白过来,原来梅翰林自从退了薛家的亲事,一时也没为其子到好人家,故耽搁至今,不想竟看中了霍秀的妹妹。霍秀虽然是寒门出身,但是梅家亦是如此,论及门第根基地位,霍家远胜薛家,又有赵云这位师弟和周家的交情,自是上好的亲事。

    秀妻完,瞅着雪雁,一脸恳求之色。

    雪雁沉吟片刻,道:“既是嫂子问,我就实话告诉嫂子,也不拿外面的话来糊弄嫂子,至于结亲还是不结亲,仍是嫂子做主。”

    秀妻头道:“这是自然,便是你了,除了我们大爷,我也不告诉外人。”

    雪雁便将梅翰林家和薛家如何结亲,梅翰林家如何反悔外放,薛家如何进京依附荣国府的权势,几经辗转,梅翰林家仍是退了亲,又坏了宝琴的名声等事细细给她听。

    秀妻听了,皱眉道:“如此来,是梅家忘恩负义了?”

    雪雁道:“是与不是,我也不知道,毕竟是薛家的一面之词,我也是听的,但是柳大奶奶为人年轻心热,退亲之后便即回南,且当初确同周大奶奶一样只住在老太君的院中,并不似梅家的那样,若是这样的话,周大奶奶难道就不知道避讳?身边有两个宫里的嬷嬷看着呢。柳大奶奶行事虽也有不妥,但是梅家如此,亦是无情。”

    秀妻道:“不管真假,梅家这样退亲,又坏了薛家姑娘的名声,单是这一样,我们家就不能把雨竹许给他们,何况薛家老爷还救过梅翰林呢。”

    雪雁笑道:“嫂子心里明白便罢了。”

    秀妻了头,道:“你放心,我回去告诉我们大爷,我们大爷若知道了,定然也不会应下这门亲。唉,雨丫头年纪大了,我们这样人家,也是高不成低不就。”

    雪雁安慰道:“嫂子别急,师兄在翰林院当差,前程似锦,何等清贵?虽雨竹难进达官显贵之家,但是门当户对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呢。咱们又不图雨竹攀龙附凤,还怕挑不到好的?只是我心里有些疑惑,怎么梅家偏看上了雨竹?”

    她听黛玉过,梅翰林家敢退亲,乃因另有靠山,是平安州节度使,若是如此的话,其子该有更好的亲事才是,怎么只看中了寒门出身的霍秀之妹?

    秀妻拍手道:“别你疑惑不解,便是我们心里也纳闷儿呢!”

    想了半日,都无所得。

    雪雁扑哧一笑,寻思片刻,乃对秀妻道:“明儿我叫人留心打探,我记得他们家和平安州节度使极好,按理不该退亲才是,谁不知道平安州的节度使和荣国府上十分交好?偏他们竟然退亲,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

    秀妻顿时吃了一惊,问道:“他们家和平安州节度使好?”

    雪雁头道:“倘或我没有记错的话,梅家正是和平安州节度使好。当初我还,薛家来投奔荣国府,便是因为平安州节度使的缘故,那时梅家外放正是平安州。”

    秀妻想了想,道:“难道平安州节度使和荣国府不和?”

    雪雁笑道:“如今平安州节度使和荣国府还有来往呢,丁忧前,荣国府里琏大爷去了平安州几趟,那样亲密,怎能不和?咱们都不是梅家的人,也不是平安州节度使的人,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

    秀妻却道:“既然如此,便是梅家没有忘恩负义,这门亲事也结不得。”

    雪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忙问缘故。

    秀妻想了半日,正要开口明,忽听兰通报道:“于总管过来了。”

    闻听于连生来看望雪雁,秀妻连忙告辞。

    秀妻出去后,于连生方进来,散去一身寒气,过来先看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娃儿,伸手了他额头,十分喜欢,道:“有好些时候没见妹妹了,方才来的是谁?打扰你这么些时候。若不是我急着回宫,这会子也不必过来打断你们。”

    于连生无妻无子,越发喜欢这个刚落草三天的外甥,爱得什么似的,进来时,又命太监拿进许多东西,都是给外甥顽耍之物。

    雪雁见了,不觉莞尔一笑,却没有推辞,道:“哥哥是他的大舅舅,什么时候闲了,只管过来看他,却不必破费送这么许多东西,他还,顽不得。”

    于连生道:“留着等他长大顽,横竖能用到。”

    雪雁只好答应,随即回答于连生先问的话,道:“方才来的是霍师兄的夫人,来问我几句闲话消息,正到平安州节度使,哥哥就来了。”

    提到平安州节度使,于连生正色道:“难道平安州节度使和你们有来往不成?”

    雪雁鉴貌辨色,忙道:“没有的事儿,只平安州节度使和荣国府来往密切,又梅翰林家先前似乎依附着平安州节度使,偏又退了薛家的亲事,正疑惑着呢。”

    于连生道:“结交外官不是什么好事,跟这平安州节度使趁早远着些,仔细牵扯进去。”

    雪雁道:“哥哥放心,我们家行事,哥哥还能不明白?”何况,依着他们家的身份,等同砂砾,平安州节度使未必瞧得上他们。

    于连生颔首道:“你们如此,我倒也放心了。平安州这几年报了好几次天灾,每每请求减免赋税,又请求朝廷发放赈灾粮款,我们的人去打探,死了好些个人才传消息回来,赈灾粮款都没发放到灾民手里,还有几次谎报灾情,圣人正恼火呢。”

    长乾帝有心整顿吏治,奈何前朝所留都不好,登基至今八、九年,收效甚微。

    于连生话时,长长地叹息一声。

    雪雁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梅家知道了什么,竟不依附着平安州节度使了,反向霍家提亲?霍翰林是从翔的师兄,从翔又是周家的幕僚,也是我的夫君,我又是哥哥的妹子,周家和哥哥都是圣人的心腹,举世皆知,他们在想什么?我越发糊涂了。”

    于连生问道:“梅家向霍家提亲?是妹婿的师兄霍秀家?”

    雪雁自悔失言,忙道:“还请哥哥别声张,梅家有此心,霍家却不愿意答应呢,今儿只是来打探消息的。”

    于连生却道:“你放心,这些我并不在意,也不会。只是这梅家,倒是没人留心到这个梅翰林,他前几年依附着平安州节度使,外放三年回京,升了一级,头两年亲密得很,如今忽然避而远之,当是知晓了什么。我这就回宫,不定能从梅家知道一些消息。”

    雪雁道:“难道平安州节度使坏了事了?”

    于连生道:“防患于未然罢。我去了,料理完这件事再来看你,你在家里养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打发厮去回我,我那里吃的顽的用的多得很。”

    完,径自出来,向赵云告辞离去。

    赵云满心诧异,送走所有堂客,回来问雪雁道:“大舅哥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雪雁喝了一碗鲫鱼汤,又喂了孩子一顿,方道:“为的是平安州的事儿,仿佛是平安州节度使有不轨之心,圣人正恼火着,不想从前依附着平安州节度使的梅翰林家又想向霍师兄家提亲,我不妨漏了嘴,大哥想起了什么,便回宫了。”

    赵云听得满头雾水,忙问究竟,待得听完雪雁清楚,他蓦地双眉一轩,道:“不好,平安州节度使私吞赈灾粮款,谎报灾情,不必上缴赋税,大肆囤积,即便不是为了造反,恐也会激起民变,我前儿听平安州又报了几处雪灾呢。”

    雪雁大惊失色,道:“造反?”

    赵云道:“恐有此忧,但也未必,我去周家一趟,晚上只怕回来得晚,你早些安睡。”

    不及完,赵云便匆匆出去了。

    雪雁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也猜测到平安州节度使有不轨之心,恐怕梅翰林现金急着给他儿子娶亲,便想另找靠山罢?也不知道当初平安州节度使许了什么好处,他们竟会退了琴姑娘的亲事,这些,只怕要再等些日子查清楚了方能解开这些疑惑。”

    言罢,雪雁想到秀妻未完之话,恐怕霍秀也知道平安州节度使不妥,所以秀妻一听梅翰林家曾经依附过平安州节度使,便立时不愿意这门亲事,倒不独因为梅翰林忘恩负义了。

    孩子这时哭了起来,慌得雪雁手忙脚乱,忙叫了婆子进来。

    雪雁头一回生孩子带孩子,又没有奶娘,难以面面俱到,这个婆子却生养过孩子,很会照料孩子,人也干净,雪雁便将调了过来,帮衬自己。

    换了尿布,重新裹上襁褓,好容易收拾好了,雪雁将其抱在怀里,便见他沉沉入睡。

    婆子笑道:“哥儿吃了睡,睡了吃,乖巧得很。”

    雪雁今日见了不少人,也觉得疲惫,将孩子放在枕畔,自己也顺势躺下,道:“还呢,能看出什么?总得好好教导才行。我歇了,有什么事情再叫醒我。”

    婆子答应一声,叫了兰和翠柳进来服侍,自己方出去。

    却于连生回了宫,将梅翰林一事禀告长乾帝。

    长乾帝皱眉道:“前儿平安州又报了几处雪灾,你打探的消息怎么?”

    于连生想到刚得到的消息,眉头一皱,道:“是雪崩死了无数人,实则只伤了七八个人,便是所谓的大雪,也只有浅浅一层,因此,亦是谎报灾情。”

    长乾帝咬牙切齿地道:“又是谎报灾情!那个梅寒和平安州节度使的来往都打探到了?”

    于连生道:“梅翰林和平安州节度使本就有所来往,一直留心着,只没留心到他竟似对平安州节度使敬而远之,若不是今儿听向霍翰林家提亲,的还不知道呢。”

    长乾帝问道:“何以是提亲了你就知道?”

    于连生忙答道:“当初梅翰林外放平安州,之所以投靠了平安州节度使,乃是平安州节度使的一个庶出之女看上了他儿子,偏他们家和薛家订了亲,本就想退亲,便索性倚仗平安州节度使之势,答应回京便退了薛家的亲事,横竖有平安州节度使在,他们也不怕荣国府。”

    平安州节度使有实权,荣国府虽然也不是空有爵位,很是能左右朝堂上许多官员升降,但是不及平安州节度使,当初退亲之时,薛家不敢对梅家反唇相讥,只能黯然回南,便是因为平安州节度使是梅家的靠山。

    长乾帝眉头紧锁,道:“梅家既要投靠平安州节度使,退了亲,怎么没有结亲?”

    于连生道:“梅翰林家退亲之后不久,老圣人驾崩了。今年出了国孝,平安州节度使的府上先忙着嫡女出阁,因此庶女反搁置了。”

    长乾帝听到这里便即了然,道:“如今他们突然向别家提亲,可见是想远着平安州那边的人,必定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会忽然反悔。明日一早拟旨,以结交外官之罪暂将梅寒捉拿起来,着令刑部审讯,若能得到平安州节度使的罪名自是最好。”

    交通外官本就是罪过,长乾帝宁可错杀,亦不肯放过。

    于连生听了,连忙躬身答应。

    不想第二日一早,旨意尚未拟好,便有八百里加急,报平安州节度使反了。

    消息传来,满朝文武多是惊慌失措。

    周元想起昨日赵云过来商量的事情,暗叹一声,难怪周鸿如此看重于他,此人当真有经天纬地之才,从得到的只言片语中便能推测出八、九分真相来。

    长乾帝面沉如水,冷笑道:“朕只怕平安州节度使行事激起民变,不曾想,竟是他们反了。来人,即刻捉拿梅寒,由刑部严加审讯。”随后,长乾帝连续颁下数道圣旨,或是捉拿交通平安州节度使的所有官员,或是抽调各地兵勇前去平安州。

    京畿重地的将士不能随意调出,便是周鸿现今训练的大军明年出征也要另有名义。

    一时之间,这件消息在京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秀妻闻听之后,不必婉拒,梅家的提亲也是不了了之了,夫妇二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宝琴知道后,却是一呆,随即暗暗庆幸不已。

    雪雁在家里坐月子,外面的事情只听赵云起,他们原先不过是笑猜测罢了,谁知次日便听到平安州反了,雪雁暗暗瞅了赵云一眼,问道:“你怎么就猜得那样准?”

    赵云若无其事地道:“朝堂之事我一直留心着,略一思忖,便知大概了。”

    雪雁忽然想起赵云不肯接受周鸿请功之事,只怕那时他早就料到赵家老宅行事作风,故不肯不受之,并不仅仅是因为面有残疾惹人耻笑罢?

    想到此处,雪雁道:“你,这回朝廷若要剿灭叛军,有几分胜算?”

    赵云抱着儿子在屋里走动,看着儿子睁眼回望自己,心里暖意盎然,听到她问,神色不由得一敛,沉声道:“必败无疑。”

    雪雁眉头一皱,头道:“天时地利人和朝廷一样都不占,恐怕真如你所言,打得艰难。”

    赵云长叹一声,道:“只是苦了平安州的百姓,和前仆后继前去平叛的将士。”

    雪雁亦是苦笑不已,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没有这些马革裹尸的将士前去剿灭叛军,平安州一事扩大,势必将生灵涂炭,更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她最担心的却是民变。

    虽然如今谋反的是平安州节度使,但是平安州这几年行事雪雁听于连生起时便觉得气愤,何况那些百姓受此欺压,怎能不为之激愤,若是朝廷派大军过去,一面剿灭叛军,一面压制民变,叛军和百姓前后夹击,只怕大军行事艰难,如同雪上加霜。

    赵云道:“我也是担心这个,已经同周大人和周将军过了,打算明日上折子明。”

    雪雁轻声道:“但愿朝廷大军过去,既能平复叛乱,也能解除民怨,还一个太平于百姓。”可惜战事上一向都是瞬息万变,即使眼下如此,谁知抵达时又是何等境况。

    赵云看着儿子睡熟,放在雪雁身边,正色道:“恐怕不日将有无数豪绅百姓涌进京城。”

    雪雁一怔,随即道:“我也这么想着,每每打仗,粮食价钱便要飞涨,如今恐怕京城中的东西已经涨价了罢?咱们家的粮食还没有动?”

    赵云头道:“经过旧年雪灾之后,我便没忙着卖粮食,十月里各地租子送来一直收着。”

    他们家粮食一年数百石,即使人人都是大肚子弥勒,几年也吃不完这些囤积的粮食,倒不妨事,雪雁道:“旁人都迁居京城,乃因天子脚下,护卫森严,即便是起了战乱,定然是最后沦落。别人如此,祖父母和外祖父母不知是否进京?”

    若是韩家倒好,毕竟是外祖家,他们不会多加打搅,反是赵家老宅令雪雁十分头痛。

    赵云想了想,道:“眼下不会进京,毕竟也是天子脚下,只不如在城中放心罢了,却比外地强上十倍,因此迁居京城的多是外地人,且是平安州附近的。”

    雪雁听了,头不语。

    赵云道:“好歹打发人去问候一声。”

    雪雁笑道:“这是自然,虽老爷子老太太给我们委屈受,但是我们也不能对他们不闻不问,不然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

    次日,果然打发人去。

    韩家并没有进京之意,先瞧着,若到了不得不进京的时候再来打扰,赵家倒想进京依附,不知赵老族长怎么知晓了,呵斥了一顿,道:“消息不过几天,咱们家老老少少几百口子人都没远走他乡,你们急什么?难道到了紧急之时,云哥儿还能不管你们?”

    赵老爷子等人并不知道年下赵云送年礼时,亲自去拜见了老族长一回,跟老族长和几位族老哭诉了一场,老族长和族老得知赵家老宅行事后,气得不得了,赵云是已分家的长子嫡孙,再怎么着也不能替赵锋想得比父母还周全,因此听赵家慌慌张张意欲进京,立刻出面压住他们不许进京打扰赵云夫妇。

    闻得他们不进京的缘故,雪雁微微一笑,对于赵云又佩服了几分,果然是杀伐果断。

    他们家在京城有三四处房子,粮食年货早早预备妥当了,药材每年都要采买许多,什么都不缺,平常只买些新鲜的鸡鱼肉蛋和瓜果蔬菜,外面暂且影响不到他们。

    过了没几天,这日李妈妈给雪雁端汤时,道:“如今肉和菜涨了一倍的价钱。”

    雪雁微微一怔,恐怕平安州如赵云所言,越发不好了。

    李妈妈等雪雁喝完汤,收拾碗筷时,又道:“现今京城里的外地人越来越多了,我走在街上,都能看到许多拖家带口的人,不止吃的涨价,连住的也涨价了。今儿出门,还有人跟我打探咱们家宅子卖不卖,愿意出一千五百两。”赵云买这所宅子的时候李妈妈知道,当初是八百两买下来的,现今涨到一千五百两了。

    不过数日,李妈妈再时,外面又涨价了,也有许多药铺粮商不再卖药材粮食了。

    赵云在外面十分忙碌,雪雁坐月子时,除了早晚,很少能见到他,因体谅他忙着外面的大事,雪雁虽在坐月子中,依旧坐镇家中,料理大琐事,应付往来。

    这日赵云晚间回来,疲惫不堪,道:“荣国府贾赦和贾琏被弹劾了,是和平安州来往亲密,圣人大怒,因是他们正在丁忧之中,方按下不提,只先料理了别人。”

    雪雁早有预料,倒不诧异,贾琏得知后,却是十分惊慌。

    凤姐道:“二爷慌什么?咱们家什么事儿没经过,又不是咱们家谋反,不过就是弹劾罢了。”着,揽镜自照,面上没有一畏惧之色。

    贾琏急得团团转,道:“若是从前,哪怕就告咱们家谋反咱们家也不怕,如今是什么时候?娘娘薨了,老太太没了,老爷们丁忧,贾雨村反目,没几个可用之人,就是这一回弹劾,我结交叛臣,若不是咱们家都守孝,圣人以仁孝治天下,咱们早下大狱了。”

    凤姐放下手里的镜子,回头看他,道:“果然如此厉害?”

    贾琏一阵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凤姐却毫不畏惧,笑道:“我二爷何必如此?我父亲奉旨查边,还得上头重用,且咱们家没有谋反,也没有生事,从前多少人弹劾过,不都不了了之了?咱们家不会有事。”

    凤姐此语,所倚仗的便是王子腾。

    贾琏想到王子腾如今随着北静王奉旨查边未归,道:“也不知道岳父现在何处,只盼着平安无事,立下这回的功劳,回京之后能官复原职。”

    提起这个,凤姐便道:“都是那个贾雨村,真真是饿不死的野杂种,连累我父。”完,凤姐又恨薛家,若不是薛姨妈现今病重,她定然上门道一番。

    贾琏道:“我好歹,老爷如今丁忧,不好待客,总算远着贾雨村些了。”

    夫妻两个相顾苦笑,胆战心惊地等了数日,并没有见到惩治荣国府的旨意,二人方放下心来,暗暗念佛不止,却不想在此时,听史湘云之夫卫若兰随父一同出征了。

    凤姐听,虽与史湘云无甚来往,还是打发人送了不少药材带过去。

    现在外面战事一触即发,不知道多少人相继涌入京城,京城中粮食药材奇缺,卫家本就不甚富裕,虽也准备丰足,却哪里比得上凤姐所赠,自从经过种种事情之后,凤姐私下预备了不少药材补品东西,唯恐自己的儿女缺医少药。

    史湘云出阁之后,一直被婆婆拘在家中,鲜少出门走动,她生来豪爽阔朗,不拘节,不免十分不忿,幸而卫若兰才貌俱全,又和荣国府世代交好,同宝玉极好,倒也体贴。忽一日见到卫若兰佩戴了一个赤金翠的金麒麟,又大又有文彩,却是旧年自己在荣国府捡到还给宝玉的那个,问明方知结亲之时,宝玉将其赠给了他,堪为匹配。

    史湘云知道后,不觉想起了那年和翠缕所论之阴阳,顿时飞红了脸,只盼着能同卫若兰天长地久地过日子,倒也和乐,因此卫若兰出征,史湘云十分不舍。

    卫若兰却是豪气逼人,定要保家卫国,执意从军。

    史湘云本也是不让男儿的性子,虽然不舍,仍旧给他收拾行囊,送他出征。

    长乾帝派遣神武将军冯唐并神威将军卫勇两位率兵前去平叛,冯唐是冯紫英之父,卫勇则是卫若兰之父,虽然事态紧急,但是派遣统帅,调集粮草,且又是冰天雪地,不好行军,因此等到大军开拔,已经是十天以后了。

    出征这一日,长乾帝没有亲至,但是赵云远远看着,甚为忧心,平安州的消息不断传来,都不是好消息,这些大军过去,行军疲乏,抵达之时恐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果然如他所料,大军走后,又有八百里加急送来,平安州节度使已经占了好几座城池。

    为了平安州一事,人心惶惶,也没有心思置办年货过年。

    雪雁虽然忧心外面的事情,但依旧老老实实地足足坐了四十天月子,出了月子已是腊月中旬,才洗完头洗完澡出来,面上斑痕消了七七八八,裹着斗篷坐在炕上抱着麒哥儿顽,满月之后,宁先生给他们的儿子取名为麒。

    看着赵云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雪雁问道:“眼下朝廷是如何打算的?按着行程,冯将军和卫将军早该抵达平安州了,难道这么久了没有一儿胜算?”

    从京城到平安州,往返不过十余日,大军行程再慢,如今也该到了。

    赵云解下斗篷,围着熏笼烤了一会,方道:“平安州的兵士摧枯拉朽一般,而京城中派过去的将士风雪中行军,抵达之时十分疲惫,反被平安州的叛军一击得中,又受许多揭竿而起的百姓一击,损兵折将无数,卫将军已经殉国了。”

    听到这个噩耗,卫家登时大乱,哭天喊地。

    史湘云哭完后,忙问来人道:“大爷呢?大爷可平安无事?”

    作者有话要:——以下是免费三千字,并通知今天晚上更新,连续更新五十天万字以上,容我轻快一天吧——

    来人泣道:“大爷也殉国了,棺木都在城外,尚未进府。”

    着,奉上卫勇和卫若兰的遗物。

    史湘云一把接过遗物中的一个金麒麟,紧紧地握在手里大哭起来,正在此时,忽听咕咚一声,扭头一看,卫夫人已经一头栽倒,慌得史湘云连忙请大夫抓药。

    消息传到外面,众人无不叹息。

    黛玉得知后,忙命人预备奠仪,又命人备轿,意欲出门,对鸳鸯道:“想当初卫大爷出征之时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也不知道这一场战乱,让多少百姓妻离子散。”

    鸳鸯跟随黛玉一年多,也不似旧年那样只知享受锦衣玉食了,亦觉忧伤。

    鸳鸯和紫鹃陪着黛玉到了卫家,因今年平安州之反,紫鹃尚未出嫁,仍跟着黛玉,见到史湘云,形容枯槁,言语木讷,足足瘦了一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黛玉见状,不禁滚滚地落下泪来,忙上前拉着史湘云的手,满腹都是安慰之语,却不知从何开口。

    自从闻得卫勇和卫若兰父子殉国,史湘云已经厥过去几次了,卫夫人一病不起,昨儿亦没了,只剩史湘云一人料理公婆丈夫的丧事,族中旁支也虎视眈眈,正自彷徨无措,见到黛玉亲至,族中反略有收敛,史湘云不由得失声痛哭。

    黛玉含泪道:“好妹妹,苦了你了。”

    虽同史湘云姐妹情分并不如何深厚,但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有黛玉来看她。

    史湘云张望一回,并没有见到荣国府来人,不觉心中一酸,泪流满面,低声道:“可恨宝姐姐那样好,如今也不来看看我,反倒是林姐姐来。”

    卫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史家也打发人来了,是史湘云叔叔家的两个儿子,同卫家周旋。

    见到黛玉亲自过来,史夫人忙过来话。

    黛玉与众人见过,道:“史大妹妹遇到这样的事儿,我们来看看她。”

    卫家旁支族人之妻听了,满脸堆笑称是,心中打算回去再跟家里商议,有黛玉这样身份的人在,他们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谁不知道当初林家也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史湘云心里略觉安慰好些,道:“林姐姐,外头腌臜,且请里面坐坐,里面暖和些。”

    黛玉头,向众人告罪一声,随着史湘云去了里间。

    如今卫家上下都一片银装素裹,愈显凄凉。

    黛玉甫一落座,看到史湘云仍旧泪水涟涟,他便递过手帕子给她,柔声道:“云丫头,再多的话,也难安你心,好听的话我就不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打发人去找我。”

    卫家只有卫若兰一子,史湘云进门后尚未有孕,无子寡妇的命运黛玉深知,更加担心史湘云的将来,也不知道卫勇父子一死,卫家旁支如何对待史湘云,若是过继个孩子给她倒好,若是想发绝户财,恐怕史湘云下场必将凄凉。

    史湘云哭道:“都是我命苦,好容易嫁了个好人,进门这些日子,从未红过脸儿,闹过事儿,彼此敬着,即使不是十全十美,也比别人强,哪知好日子没过一年,便遇到这样的事情,留我一个孤鬼做什么?”

    黛玉叹道:“若是都能神机妙算,也不会人有旦夕祸福了。”

    史湘云哭过后,红肿着眼睛问道:“我们家老爷大爷虽是殉国,却打了败仗,也不知道上头如何处置,眼下只能求姐姐,叫我们老爷大爷路上好走罢。”

    卫勇父子殉国,但是却被参了一本,是贪功冒进,不听劝谏,方致此大败,长乾帝龙颜大怒,只下了一道旨意,看在他们忠心为国的份上,不追究其罪,但也没有追封赏赐。

    黛玉知道后,十分担忧史湘云,乃向周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鸿道:“确是卫将军轻敌,行军未曾歇息,便先出击,中了埋伏,父子同殉。”

    黛玉蹙眉道:“这回大军大败,圣人还有什么意思?”

    周鸿握着她的手,双眸锐利,满身肃然,道:“我已上了折子,请求出征。虽然我志在西海沿子,想着为君解忧,但是平安州却是燃眉之急,不容我再耽误了。”

    黛玉闻言,顿时怔怔出神。

    周鸿看着她,一脸坚定,并没有反悔的意思。

    好半日,黛玉方道:“我不求你出将入相,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此去,行事千万心,别学卫将军父子那样贪功冒进,不但损兵折将,连带家人日夜啼哭。”

    周鸿郑重地头,道:“我还想回来带你去西海沿子,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周鸿上了折子,满朝文武听到后,都看向周元,平安州那边的战事严重,没想到周元竟会同意长子出征,卫勇父子死在当前,谁都知道这次十分凶险,比不得山海关抵御外侮。

    周元却是十分欣慰,人生在世,本就该当保家卫国,而非畏畏缩缩。

    长乾帝想到西海沿子和平安州相比,后者更要紧些,当即批了,封周鸿为正三品神勇将军,统帅原先训练意欲派往西海沿子的十万兵士。

    消息传出来,雪雁顿时一呆,对赵云道:“你也得去罢?”

    赵云头道:“兵马齐备,即刻启程,我自然随军而行,你在家中,好好照料麒哥儿。”

    雪雁跳起身,连忙命人收拾东西,药材最要紧,几乎将家中药材给他收拾一半,又叫来两个厮吩咐一番,然后絮絮叨叨地对赵云道:“我也不阻止你,只求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赵云柔声道:“你放心,起先去平叛的是两位将军,俗话,一山不容二虎,两个统帅即使是世交,也难免有些嫌隙,如今卫将军殉国,冯将军被训斥,只因犹在御敌,方没有惩治,这会子是周将军统领,所率之军皆是自己人,再集结地方兵士,倒有五分胜算。”

    雪雁道:“那些百姓我倒不担心,毕竟是乌合之众,只是平安州节度使一朝谋反,必然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情,怕是早有预备,你们千万心些。”

    周鸿出征之日,乃是月底,寒风萧萧,飞雪漫天。

    黛玉和雪雁坐在车中,在城门口路边送他们,两人不免相顾,眼里皆是担忧。

    直到大军行尽,黛玉方命人驾车回城,道:“他们在前面行军打仗,咱们在后面别让他们担心,便是大善了。赵先生随军,你在家中怎么样?若是觉得寂寞,就搬过来与我同住。”

    雪雁忙道:“麒哥儿年幼,家里也有厮婆子,倒不必来陪姑娘。”

    黛玉头,道:“我还得去看看史大妹妹,卫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史大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多去几次,他们家反忌惮些,不敢欺负她。”

    雪雁往日虽不喜史湘云,但是听到她如此命运,不觉感慨万千。

    及至到了周家门口,黛玉邀雪雁进去坐,雪雁因担心麒哥儿在家,忙婉拒了,黛玉也不在意,叫人送她回去,方自己进了屋,尚未落座,便有丫头通报道:“奶奶,林家送了帖子过来,奶奶的侄儿忱大爷今年中了举人,已经进京了,意欲前来拜见。”

    林忱也是林家旁支的子弟,今年二十八岁,中了举人,也算年少有为。

    黛玉看了帖子,跟周夫人了一声,周夫人十分喜欢,虽林家同黛玉远了些,但都是读书人,自然愿意结交,叫人回帖,又去请周衍和周涟出面迎客,周衍今年中了秀才,乡试却落第了,不过因早有预料,倒也没有沮丧太过。

    黛玉亦盼着娘家族人起复,得到这个消息,也算略解近日之忧。

    见过娘家侄儿后,黛玉又去探望史湘云。

    因卫勇父子殉国,无赏无罚,去卫家吊唁祭拜的人并不多,荣国府倒是凤姐去了一趟,到了出殡的日子,宝钗也过来了。

    料理完卫家的丧事,已经是次年正月月底了。

    因战事的缘故,京城上下都不曾好生过年,担心平安州那边,幸而周鸿身先士卒,又有赵云出谋划策,屡传大捷,已先斩杀了几个民乱之首,又安抚了乱民,也不知赵云如何挑唆的,总而言之,竟而与朝廷大军同心协力,一同围剿平安州节度使的兵马。

    雪雁听到这些消息,登时放下这些日子以来的惴惴不安。

    就在满城上下官宦百姓喜悦之时,不想西海沿子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