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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阵磨枪教学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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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带着笑音的低沉男声,委实让人震憾了一把,贾宝玉差点以为眼前这人是易容来的,忆起这里没有阿朱姑娘,阿朱姑娘也是会变声的,这才反应过来,十六爷解脱了,难怪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旋即又浮现出了正常的情绪,嫉妒了,这把声音太爷们了,这把嗓子要是跟姑娘说个情话,包管给成功的可能性加成百分之三十。

    徒忻也是这么想的,他确实有高兴的理由,憋屈了他半年的烦心事儿终于了结了,为了这副嗓子十六爷堂堂皇弟千岁吃了多少苦啊!吃各种润嗓的东西就算了,为了这把扭曲的声音说得不那么惊心动魄,他得多么注意语调啊!现在好了,咸鱼翻身了,之前受的苦都值回了票价,这震动胸腔发出的低沉声音,这带着磁性的浑厚男声,十六爷满意极了。

    人一高兴,就格外絮叨,尤其是遇到了他非常想把自己美好的一面表现出来的人。略带刻意地把声音压得再低沉一点儿,徒忻非常满意于自己制造出来的音效。贾宝玉颇为无语地听着徒忻絮叨,先说:“有些时候不见了,这些日子忙什么呢?”五天半而已,算哪门子的‘有些时候’啊?!贾宝玉听徒忻继续问:“你家里还忙么?”连堂姐迎春的婚期都问到了,天知道十六爷险些连‘宝玉的堂姐’她爹是谁都忘了,居然还能问到这个,你下面是不是要问“你爸爸好吗你妈妈好吗你哥哥好吗你七大姑八大姨好么你邻居家的狗好吗”了?

    贾宝玉嘴角一抽抽,他彻底明白了,十六爷终于摆脱了,高兴得过了头,这在秀他的声音呢。

    简直亢奋得像晋江一样地抽掉了!

    你怎么不去背本儿《论语》?你怎么不穿过去当声优?某个声音不够达标的人恨恨地想。这种可以称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在徒忻说出皇帝有意三月出巡以及贾宝玉也会随行的时候,突然被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给掩盖了。贾宝玉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多少能猜到这中间有人进言了,最有可能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贾宝玉明白,以他的出身在朝廷里混不管是门第还是自身都是足够了,但是年纪么,即使皇帝有心提拔他,也不会急在此时,所谓少年得志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非他是皇帝的儿子,否则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政治成熟得快要烂掉的时代,在没有‘资历’这东西的时候,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熬,这就是规矩。即使‘简在帝心了’,正好趁这个时候下放锻炼,至少要放在六部转上个三年五载,再外放当一任地方父母,回来再搁六部就能升一档,再历练上三五年然后往清贵如祭酒一类职位上窝一阵子,再一转当个殿阁学士,这样也不过三十岁,再磨个三五年然后就算真的进了内阁那还是真正的‘青年政治家’,到那时所有人也只会说他太年轻了。

    皇帝现在就这样明白地发出了‘不计过往’的信号,虽不见得马上就升他的职也绝对是一种‘还记得你这个人’的姿态,固然是皇帝从来就没真心想办他,绝对也是有人从中进言了。

    徒忻这样儿还能想着自己,贾宝玉觉得自己之前还带点儿隔阂、带点儿怀疑防范、带点儿疏离……真是太浑账了!徒忻真是好人啊!自己之前还各种怀疑各种拒绝了他,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不以私人恩怨,呃,私那个情,为难自己,如此坦坦荡荡的人。交了朋友就对会你好,没带着下流猥琐的心思,贾宝玉这些年来也没遇着这样的人。徒忻不至于不知道朝廷用人的章程,还能在这当日拉自己一把,那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了。

    长这么大,被家人捧着,那总归有层血缘关系在内,被奴才伺候着,还有层主仆关系。搁徒忻这儿,已经委婉拒绝了(贾宝玉认为),他还能主动帮自己一把,实在是……贾宝玉感动了,也不腹诽徒忻的啰嗦了,老实听着。

    说实话,他是不想凑上去的,自家那种状况本该是巴不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身为穿越者,换个环境能各种yy各种想做一番事业,一旦做了贾宝玉,就什么雄心壮志都息了。光拆了东西两府的联系都让人诟病了许久,真要一意孤行强出头,瞧他不顺眼的人该由退休领导太上皇改成现任领导皇帝了。贾宝玉不忍拂了徒忻的好意,仍是说出了自己的难处:“这样巴巴地过去,不是白惹人眼么?便是不惧这个,终归不好。”

    徒忻嗤笑出声:“你也忒小心了,十八弟在这儿一准儿笑话你。上回你得了父皇的夸赞,这回皇兄想起来了,要你一道儿去,又有什么不妥?”他也没想着贾宝玉能立马翻身,不过是在皇帝面前提一提,等皇帝有什么合适的事情的时候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能用的人而已。

    贾宝玉谢过徒忻,心道还好我在外面有据点,可以出去练一练手,打猎的时候一旁又有帮手,出丑也不会很大,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月可以抱一抱佛脚,便把此事放下了。转而带上了好几分真情实意地与徒忻闲话,先笑说:“殿下这嗓子可是好了。”又问近来有何趣事,徒忻的爱好比较正统,闲来倒会收集一些种类图书,底下的人便卯足了劲儿送各种孤版珍本。

    徒忻道:“还是那个样子,倒是你——骑射功夫还能看么?”贾宝玉被戳到了短处脸上讪讪的,徒忻便装作没看见,依旧道:“从今儿起,你与我一道儿练练手罢。”贾宝玉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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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正好,贾宝玉悲催地努力把四肢锻炼得发达一点。上回围场上时间太短,自己又太手忙脚乱,没十分注意到徒忻的骑射功夫居然非常之好!但是师傅功夫好不代表徒弟的水平也高,这世上唯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傅。而且……徒忻的教学活动……

    徒忻先还要求贾宝玉骑马射一下固定靶,在看到脱靶的成绩之后果断不再看这惨不忍睹的效果了。“上回不是还能看的么?怎么才这点儿时间就——”徒忻不忍心再说下去了,贾宝玉已经涨红了脸。读书人么……会骑马就很好了,完全不需要这样啊。他好歹也是个探花,也是清流一派的,舞刀弄枪的不像话么,之前那些当然全放下了。

    徒忻叹了一回气:“罢了,好歹还有小半月儿,你这马倒是先前赐下的御马,筋骨强健,极稳妥又不怕惊的。”说着,下了马,贾宝玉见他向自己走来,忙也要下马,被徒忻喝止:“你先别动了。”

    他居然麻利地爬到贾宝玉的马上坐着了……

    不由得贾宝玉不想起某次乌龙,小心地前倾一下脖子才回头:“不用这样儿了罢?我多练练也使得了,这回比上回时间还宽裕呢。”徒忻一面伸手连缰绳带贾宝玉握缰绳的手一块儿握了,一面道:“你道这回还跟上回似的?这回是只能成不能败。哪里还有时间让你慢慢练?”又一脸恍然大悟似地:“咱们这个样儿怎么这么熟呢?你是不是,嗯?”作了一个‘啾’的动作。

    贾宝玉看着徒忻一脸的挕揄,脸青了,谁来告诉我这什么这个一脸促狭样的流氓居然是刑部阎王?既然已经有了默契(他以为的),贾宝玉也必担心了,只当是关系好的人打趣说笑,反笑道:“我只是怕——”

    “嗯?”

    带着一丝狞笑:“被下大狱,这可是大罪,非礼千岁————”说完又自悔有些放肆了,不意徒忻并不在意:“指不定谁叫非礼了呢。”

    贾宝玉挑挑眉,觉得跟这家伙争这个太无聊,一扭下巴认真学习了。热气擦着耳边送来了:“可坐好了。”贾宝玉背上发麻,恨恨地想这家伙说话一定胸腔振动了。md,熟了也有熟的坏处,什么破事他都能拿来说,完全不会拿出对一般朝廷大臣的客气态度来。耳后颈侧本是敏感的地方,一点儿热气拂过就半边身子发麻,徒忻一定是故意的!一熟了,什么见鬼的毛病都来了。

    这一回贾宝玉觉得效果并不好,先前好歹知道一点怎么做,如今上手却很慢,已经五天了,还只是能骑马上固定靶不脱靶而已。考虑到那匹御马的素质非常过硬,贾宝玉的进步可谓龟速。

    所以说啊,人太熟了,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儿,至少拿不出硬脸来对着,容易误事儿。这一天的时间要上班要睡觉要吃饭,能练习的时间并不多,两人磨磨牙、说说话、再动动手脚,就能把这不多的时候消磨去大半,真不如上回一两天内急训出来的效果。

    七天过后,徒忻被宣进宫里,据说是太上皇想见儿子了。贾宝玉自己练习,他认为没了徒忻这个师傅,自己更有空间探索,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独处一下,无奈业余时间都被徒忻盯紧了,有心辞了他却被说:“你便是另寻个师傅来谁知道好坏?你有功夫慢慢寻么?我给你当师傅你就领了罢。”

    好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贾宝玉自己着力练习了好久,探索着感受着,效果还不错,洋洋得意了一阵儿,忽地觉得无聊了……没人说话、没人互讽的时间过得真慢……

    收起小小的失落感,贾宝玉记起探春生日就在后日,接着再几天就是迎春婚期,然后才是出巡,事情还不少。把这感觉先放到一边,驱马去了自己庄子上,命准备一下酒宴,借着探春的生日酒,请大家一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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