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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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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从自己的无线电中,大淀收到了萨拉托加的通知。

    站在一望无尽的冰海之上,黎塞留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所以,我们不但不能把提督救出来,还必须接受绑架我们提督的人类的指挥?”

    “就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大淀点点头,转头望向黎塞留目光望向的地方:“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黎塞留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要我说,我们现在就应该立刻掉头,冲了那个人类的基地。”

    “可是,那是提督父亲的基地。”大淀犹豫了一下。

    “父亲?”黎塞留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大淀:“齐开是我们的提督,还是齐开的父亲是我们的提督?”

    大淀一怔:“当然是齐开。”

    “那我们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类的死活?”黎塞留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况且...当初把齐开从我们手里抢走的...不就是那个人吗?”

    说着,黎塞留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旁,大淀沉默了一下:“......关于这件事,你不是已经和猎户座达成共识了么?”

    共识?黎塞留冷哼一声。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如今回想起来,她仿佛仍然能感受到那天自己身体上每一处关节发出的哀嚎。

    同样都是黑海,同样都是噩梦,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差别人太多的。

    虽然曾经被远洋而来的企业按在海上暴打了一顿,但是黎塞留在心里始终相信自己是不输给其他人的。

    毕竟当时的自己不是全状态,如果让她没有一丝损耗,她坚信,即使不能战胜企业,自己也不至于输的那么难看。

    她一直是那么认为的。

    直到她遇到了猎户座。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黎塞留并没有依照提督的命令行事。”当猎户座和黑海本阵在北极洋汇合时,作为通讯官的大淀是这么描述百慕大当时的场景的:

    “这直接导致黎塞留遭到人类核武器攻击,丧失战斗力。当她恢复战力,赶往战场时,提督已经被人类掳走了。”

    在黎塞留的记忆之中,当大淀最后一个字落下,整片大海似乎都宁静了。

    海水停止了流动,海风停止了吹拂,如果不是周围的舰娘还在呼吸,黎塞留甚至都以为自己无意中张开了能力。

    然而下一刻,她就真的张开了自己暂停时间的结界。

    没有原因,就只是出于直觉。

    一种毛骨悚然,全身寒毛都在一瞬间倒立起来的感觉。

    就仿佛死亡在亲吻他一样。

    然后,黎塞留就在完全禁止的世界中,看到了缓缓转过头来的猎户座。

    明明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12岁的孩子。

    明明她看起来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断裂一般。

    然而她却在绝对禁止的时间中转过头,和黎塞留四目相视。

    时间依然静止,并没有像面对企业时那样,被强行终止了时间的暂停。

    那么为什么猎户座会把头转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等黎塞留脑海中浮现出下一个念头,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消失了。

    浓烈腥臭的黑色血液在静止的世界中绽开,然后重新归于定格。

    两朵狰狞血腥的鲜花在黎塞留的肩膀下绽放开来,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两条手臂此刻已经变成组成花瓣中血肉的一部分,从中你甚至可以看到原本手臂的骨头。

    寸寸碎裂成碎片的骨头。

    然而还没等黎塞留尖叫出声,她的手臂就重新变了回来。

    洁白纤细的手臂安安静静地连接在她的肩膀下面,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只有那幻痛一般的触觉萦绕在黎塞留的脑中,刺痛着她的神经。

    “......是你?”

    停止的世界中,猎户座的声音单薄而冷峻,就仿佛是这片冰冻世界的化身一般。

    黎塞留咽了口口水,刚刚张开嘴,就感觉自己的视线一抖,整个人忽然向下掉了下去。

    她的双腿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一摊血雾。

    “是你?”猎户座走到黎塞留的面前,从上而下俯视着海面上这个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女人。

    黎塞留哆嗦着嘴唇,剧烈的疼痛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当时的她还不知道,断手断脚,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对于拥有逆转物体熵值的猎户座来说,无论是捏爆她的身体,还是复原她的身体,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区别只在黎塞留本人身上。

    因为即使身体变回原样了,可是之前血肉寸寸碎裂的事实仍然不会改变,肢体破碎留下的痛疼也依然不会改变。

    而这,才是猎户座真正想给予黎塞留的。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黎塞留也依旧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种像小孩子被成年人拎在手中的感觉,那种鱼肉被拍在案板上的感觉,那种脱光了衣服任别人为所欲为的感觉。

    黎塞留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遍了。

    “所以,你是决定背弃和猎户座的约定了么?”看到黎塞留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一旁的大淀微微摇了摇头:“我劝你还是理智一点,你打不过猎户座的。”

    黎塞留猛地回过头,瞪着眼睛看着大淀。

    大淀不为所动,只是耸耸肩:“根据瓦良格的侦查,还有10个小时左右,我们就会接敌。我觉的你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想想怎么把人类打退。”

    黎塞留咬咬牙:“我只是......不甘心我们成为那些人类彼此攻罚的武器。”

    “这又有什么,这么些年我们这样被当枪使的还少么?当初人类联军攻打我们,不也是拿我们当枪么?”大淀耸耸肩。

    “这不一样!”黎塞留解释道,但随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计划是什么?”

    “上前拖住敌人的进攻,等待提督父亲家援军的支援。”大淀说道:“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企业不在。”

    提起企业,黎塞留就忍不出朝南方看了一眼。

    两个月前,企业感应到她在中途岛培养的那个舰娘即将诞生了,于是便一个人返回了夏威夷。

    虽然少了一个噩梦,对黑海的战力来说是一种很大程度的削减。但是考虑到蒙大拿这样的例子,如果企业能及时赶回来,那么这对黑海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更何况不只人类在呼朋唤友,黑海这边也在召集人手。

    她们也需要时间。

    需要一口气推翻人类,救出齐开的时间。

    为此,她们必须积蓄力量。

    同一时间,猎户座正坐在她的那条蝠鲼上,孤零零一个人在脱离黑海大部队的位置,眺望着远方的海平面。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了,把齐开还给我。”寒冷的海风之中,猎户座冰冷的声音若隐若现,让人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身下,蝠鲼的通讯面板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还不行...还不是时候。”

    猎户座眉目一拧:“你两个月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齐文远在那头沉默了片刻:“对不起,我食言了...但是这次一定...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可能!”猎户座声音尖锐:“我已经给了你半年的时间,你现在不仅不把齐开还给我,还要让我们给你当枪使?小远,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通讯器那头,齐文远又沉默了一会儿:“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都听不见!”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是齐开对你做了什么么?”

    “注意你的措辞!我是你的长辈!”

    “......”通讯那头,齐文远长久地沉默了:“抱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猎户座冷着脸,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再说最后一遍,把齐开还给我!”

    “不行。”齐文远也重复了一遍:“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拜托。”

    猎户座没有回答。

    “拜托!”齐文远在通讯中再次说了一遍,语气诚恳。

    “只要48个小时!”

    猎户座依旧没有回答。

    “......36个小时!”

    猎户座深吸一口气:“24个小时...24个小时后,我必须看到齐开本人。”

    齐文远在通讯那头又一次陷入沉默,这是这次,他很快就有了回应:“可以。”

    “记住你的话。”猎户座抿了抿嘴:“24小时过后,我和你之间的事,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们齐家与我,再无半点瓜葛!今后战场上相见,没有故人,只有敌人!”

    齐文远点头:“......谢谢你,祖......”

    “住嘴!”猎户座猛地瞪圆了眼睛,随后直接切断了通讯。

    此刻,风雪下得越发紧密了。

    猎户座看着这漫天飞雪,思绪似乎也逐渐飘离了,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过去。

    那时的世界还不是现如今的世界,那时的她也不是现如今的她。

    那时的故土才刚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那时的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稚嫩的女孩儿。

    一转眼,一百年过去了。

    沧海桑田,岁月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