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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重招旧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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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00年1月1日

    十九世纪的第一天,当斯特拉斯堡的所有人,都在欢庆着新年的到来。他们戏称自己,是跨世纪的一代。新世界的新气氛,让每个人都仿佛问到了新鲜的味道。

    对我来说,新鲜的味道,就像是花草在春天淡淡的清香,也像是崭新的纸张上工业的气味,或者新的大沙发上,皮革崭新的味道。

    不过,当所有人都欢庆新年时,我却没有休息。在今天,我要见一个曾经的朋友,也将带给他,一份新年大礼。

    我还记得他的那些小习惯,于是这次见面,地点出乎意料的不在我的书房。

    坐着马车离开了罗亚尔宫,路上街上到处都是欢庆的人们。斯特拉斯堡一反持续了整个冬季的压抑,像黑夜中突然燃起的熊熊烈焰,划破了厚重的黑幕。

    本以为新世纪的到来应该轰轰烈烈庄严隆重,带着巨大的改变降临。可是,它却只是放低脚步,静悄悄的在人们炽热的目光中淡然而来。只是平平淡淡的,就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我穿过热闹的大街小巷,看着繁荣的场面,不禁心情大好。在脑海中,我刻意不去想像,几十公里外,贫民区可怕的萧条景象。

    不敢去想。因为,于心有愧。

    来到一个有些冷清的酒吧,其实在新年本来应该人满为患,不过被我花钱包场了,所以几乎没有人。而就在我到来之后,唯一的几个顾客都立刻走了。

    酒吧的酒保冲我笑了笑,我也对他报以微笑。

    选择在酒吧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记得,奥热罗空闲的时候,经常来。

    我坐在酒吧吧台上,悠闲的喝起了一杯威士忌。不过,我真的不喜欢酒,这种东西喝起来,似乎只有苦涩,在我看来,不少和它的人都只是在装深沉。

    过了一小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了马车的声响。接着,门被静悄悄的推开了,光透过门灌进光线有些黯淡的酒吧,这是阳光,久违的味道。

    是奥热罗。

    离我们在意大利拼死搏杀,创造一场场奇迹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年了。这三年里,他变了好多。他在拿破仑失势的时候,背叛了我们。而当拿破仑站上法国权力的巅峰,他也被放逐在这边疆之地,成了一个小小的外交官。

    这是一个投机者,应有的下场......吗?

    这三年来,他看上去苍老了好多,脸上平添了许多的皱纹,绿色的眼睛中透着疲惫与失意。他不知什么时候剃去了原来留着的潇洒的小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很没精神。

    当年风流倜傥的绅士风度已经不知不觉间消逝,只剩下落魄与不堪。他在政治上,压上了全部赌注,然后输的一干二净。

    沧海桑田,原来时间早已填补一切错漏。即便曾亲如手足,或视若仇敌,重逢时却只剩下怀念。时光如何,带来一层薄薄的沙,覆盖在铭心刻骨的痕迹上,久而久之,他们都淡成了一道浅浅的伤疤,不痛不痒。

    奥热罗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只是问酒保要来了一杯烈酒,自顾自的喝着。

    “最近过得怎么样?还算好吗?”

    奥热罗仍然沉默,喝着闷酒不说话。

    “别喝那么多酒,身体会垮的。”

    “那又怎么样?”

    沉吟了片刻,我冷冷的说道:“随便你怎么样糟蹋你自己吧。你看看你现在,跟那些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有什么区别,只会在这里怨天尤人!你简直是浪费了上帝赐给你的这颗聪明的头脑!你因为短暂的失意,就在这里消沉度日。你本应该是做大事的人,却在这里浪费时间!你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了?还是你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那干嘛不去死,别在这浪费酒精。”

    “你什么意思?”奥热罗猛地把杯子摔在了旁边的墙上砸得粉碎。酒撒在墙上,浸湿了一大片墙纸,“你今天过来,就是专程来羞辱我的吗?”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如果你仍然这样子,我没法让你回军队。”

    奥热罗怔住了,他扔出酒杯的手,还僵硬的停留在空中。他脸上,还残留着之前的愤怒。

    而此刻,拿破仑正在打一场艰难的战争。

    子弹在空中到处纷飞,时不时就有一颗会打穿中军帐的帐篷。整个中心战场上遍布士兵的尸体,血腥味和火药味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刺鼻的味道。这种战场上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麻痹着所有人的感官,让人从理智的高级生命,变成了麻木的行尸走肉。

    在亚眠的这一战,打的极为艰难。

    法军的战线从近十公里外的小镇一直延伸到亚眠郊外,整条战线上至少聚集了十万人,而从巴黎附近调集来的援军也正在拼命赶来。同时,拿破仑决定狠心将西方军团调过来。

    可是,这些军队都现在都支援不了拿破仑。拿破仑在亚眠处于完全孤立无援的境地。而路易十八的主力,一共十五万人出现在了这片战场上。这场会战的规模空前的巨大,比之拿破仑曾经指挥过的那些战役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差距。

    拿破仑有些手忙脚乱,路易十八的军队很是保守,战术风格很严谨,几乎没有破绽。法军找不到机会,没法实行大规模的反击,而正面决战法军绝对打不过人数众多的保王党军队。

    伤亡越来越大,在拿破仑的指挥下,有至少六万人在中心战场与保王党厮杀在一起。。

    亚眠下起了大雨,也午后显得光线黯淡。整个战场上的火力都不强,大雨让太多的火药受潮无法使用。有些稀稀疏疏的枪声不时的响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