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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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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蕴乐走上前去,为首的青年人已经把铁棍高高举起。他的手下将少年控制住不让挣扎,青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劈下去。

    然而下一刻,他打了个空。

    原本预料的骨骼碎裂血肉纷飞场面没有出现。铁棍狠狠低掼在地上,反而震得自己户口出血手臂发麻,险些拿不稳铁棍。

    他有些惊讶,定睛看去。几个手下横七竖八地倒在一旁,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四肢伏地,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嘴歪眼斜,总之没一个正常的。那个少年蜷着身体躲在一边的桌子后面,身着白衣头戴金环少女持剑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神凛冽。

    “你是什么人?”青年人骂道。

    “蜀山剑派苏蕴乐。”少女冷冷地说道,“你也可以叫我苏女侠。”

    “没听说过。”

    苏蕴乐:“……”

    “不对啊女魔头。”席轩在身后探出个身子说道,“你不是说自己行侠仗义,在蜀山脚下的村落里闯得很好的名声,大家都尊称你女侠吗?我看你自报名号,也没几个人搭理啊?”

    “闭嘴!”

    苏蕴乐向前一步:“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但既然知道我是蜀山剑派的人,就赶紧滚吧。在我面前欺侮良善,可别怪我不客气。”

    “蜀山剑派又怎么了?”出乎意料的,苏蕴乐和蜀山剑派的名号竟然没有起任何作用,“蜀山剑派也要讲理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蜀山剑派就可以不还钱了?”

    “放高利贷算什么天经地义?”

    青年人冷笑着将一份契约拿出来:“那也是你情我愿。让面写的清清楚楚,他也不是不认字,手印也按得明明白白的,凭什么不还钱?”

    苏蕴乐怔了怔。

    “蜀山剑派也得讲理吧。你们天天宣扬自己行侠仗义,不能肆强凌弱吧?我现在还要找你们评评理呢。”这青年人口齿伶俐,抓住了苏蕴乐的软肋,“你们就说说,该不该还钱吧?”

    席轩眉头皱了皱,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蕴乐已经咬牙问道:“你……你要多少钱?”

    “本金一百两,利息三百两,抹去了零头。你要帮他还?给我四百两就好了。”

    苏蕴乐又是一怔。

    “看你也拿不出这钱。”青年人眼神也很好,“不过你头上这个金环看上去也很值钱,拿来抵债是可以的。你既然要做好人,那就好人做到底吧。别说一套做一套的……让人鄙视啊。”

    席轩霍然起身,正要上前去理论,没想到苏蕴乐更加沉不住气。她脸上闪过一丝阴郁的神色,手里已将长剑拔出,一步跨了上去。

    但她还没有接近那青年,耳边忽然听到风声——

    “女魔头小心!”席轩惊呼。

    苏蕴乐脚尖点地,身子一触即发,向后弹射。手中长剑向前一点,“叮”得一声响过,又复归安静。

    “哟,苏师妹,好久不见,脾气见长啊?”

    苏蕴乐看着忽然出现了男子,握剑的手紧了紧,低声说道:“丁师兄,别来无恙。”

    来人名叫丁珏,也是蜀山剑派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他轻轻笑着,说道:“苏师妹,你违背蜀山门规,仗势欺人,这……该当何罪呀?”

    “休拿门规压人。你刚才也听到了,借出一百两,要收回三百两,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契约手印,清清楚楚,借款之时,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当之处呢?”丁珏摇了摇头,“苏师妹,你若是执迷不悟,做师兄的我,只能被迫教育你了……”

    苏蕴乐冷笑一下,将剑举了起来。

    虽说是师兄……但他们之间并不和睦。若丁珏真的与自己作对,苏蕴乐也不在乎与他动手。

    席轩扶着半睡半醒的陆离,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不都是同一门派的么,怎么理念如此不同,彼此都要打起来了?

    “住手,成何体统。”

    席轩忽然松了一口气。

    劝架的人来了。这声音清润温婉,虽语调严肃,但入耳仍是十分动听。席轩一下就分辨出来,这不正是苏蕴乐的师父、蜀山剑派的名宿,轻岚道长吗。

    只见轻岚一身杏黄衣服,快步走到两人中间:“你们在干什么,让外人笑话吗?”

    丁珏收剑,单膝下跪:“拜见轻岚师叔。”

    “师父!”仿佛是看到了救星,苏蕴乐叫出声,“您来评评理……”

    “住口!你惹是生非,倒是有理了?”

    苏蕴乐愣住了,席轩也愣住了。

    轻岚脸色一沉,面如冰霜:“这借钱的人是村里有名的浪荡子,纨绔子弟。家境富有,父母每月供给丰厚的零花钱仍不够用,借了钱想方设法赖账。为这样的人伸张正义,苏蕴乐,你是不是丢人现眼?”

    苏蕴乐呆在原地,一时间脑袋没有转过弯来,只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师父她……她从来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她向来称呼自己小名“乐乐”,可这次竟然直呼了“苏蕴乐”,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放高利贷固然不可取……”轻岚语气没有丝毫缓和,“但这个人赚的钱都分给贫苦村民,还为村子修了一条更宽敞的通往外界的路,与官道相连,并未作恶。苏蕴乐你看看周围,你在这儿所谓‘行侠仗义’的时候,别的村民为什么没有为你摇旗呐喊,而只是敢怒不敢言呢?”

    苏蕴乐的心中一凉,转头看去,果如师父所言。忽然之间,她觉得非常难受,将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抛,捂着脸,头也不回,一路小跑着向上山的方向而去。

    “师叔秉公处置,师侄佩服。”丁珏说道。

    轻岚没有理会丁珏,微微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上前,递给那青年人。

    “这钱……我替他还了,算是为小徒积一点功德。只是那人……你们既知道他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以后也不要放贷给他了吧。虽说你们是想逼迫他父亲出面还钱,但用这种方式……终究有些上不了台面。”

    青年接过银票,拱了拱手,带着手下离开了。

    席轩站在一旁,不太明白轻岚这样做的意义,忍不住开口:“轻岚道长,你究竟是……”

    “先和我上山吧。”轻岚看了一眼又陷入昏迷的陆离,“乐乐带你们来这,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有求于我吧。”

    “是……”

    “那就上山再说。”轻岚柔声说道,“贵客到来,我必然不会怠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