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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抚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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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疏远,新月黯淡。玄贞缓慢前行的时候,披风上金线织就的复杂花纹在暗夜中蠢蠢欲动。

    席翔手无寸铁地站在原地,咬了咬牙。他和玄贞交手的几招之内便已经非常清楚了,自己的能力远不如玄贞,哪怕手里有剑也无能为力。

    “或者你们选择自我了断,可以少吃点苦。”玄贞淡淡一笑。

    席轩眼珠子一转,突然冲陆离喊道:“阿离,叫你呢,赶紧自我了断啊!”

    陆离:“???”

    席轩又对玄贞说:“你不是说很看重陆离吗?你要是再往前走,陆离就死在你的面前!”

    陆离忍不住翻白眼——席轩这个混蛋,关键时刻又拿自己命来当挡箭牌。但情势所逼,他俯身捡起席翔之前脱手的断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你你你赶快退后!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呵……稀奇。”玄贞没有停步,“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别人?你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还指望别人因为你的性命而妥协?”

    “呃……”陆离怔了怔,“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过我让你惊喜的!你一点都不在乎人家!”

    席轩:“……”

    席翔:“……”

    玄贞微笑着,左手张开,五指向着空气拂过。

    指尖的力量仿佛带动了风,隔着丈余竟然拨动了刚刚被废弃的琴弦。琴声铮然,三人同时感到心脏一跳,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随即便是一阵绞痛,他们捂着胸口呻吟着倒下去。

    席翔的内力稍稍深厚一点,只是单膝跪地,紧咬着牙关。玄贞摇了摇头:“反抗只会更加痛苦,何不就此放弃呢?我可以让你们临死前,看到一点美丽的幻境……”

    “哪有……还没开打就认输的……”席翔一字一句说道。

    玄贞俯视席翔,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他左手五指稍稍弯曲,再度向外拂去。琴弦受到力量的挤压,向内弯曲,再向外弹出。

    “刷!”

    琴声没有如愿发出,琴弦断开,一柄长剑划过琴弦后,插入旁边的土地。头带金环手持长剑的少女从天而降,遥指玄贞:“哪里来的恶魔,竟然在长安城装神弄鬼、兴风作浪、残害无辜女孩!乖乖投降吧!”

    见到少女的瞬间,席轩和席翔同时叫出了声——

    “女魔头!”

    “师妹!”

    少女这才注意到这哥俩:“诶……席轩,你怎么会在这?”

    “替天行道!”席轩说。

    “刺客会替天行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苏蕴乐撇嘴,“准是又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任务,结果没想到敌人这么棘手吧?算了你乖乖在边上看着,姑奶奶我来收拾他。”

    “咳咳……师妹……”席翔赶紧说道,“你要小心,这家伙的武功太强,恐怕不在师父之下!”

    “啊,师兄你为什么也也在这?”苏蕴乐这才注意到席翔。

    “替天行道!”席翔指着玄贞。

    “不愧是我蜀山剑派弟子!哪怕敌人这么强,为了行侠仗义也没有退缩!”苏蕴乐赞扬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席轩:“……”

    喂喂,我们的回答难道不是一样?为什么你的回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名门正派了不起啊!凭什么要歧视我们刺客啊?

    玄贞面对这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女,仍然带着笑:“奇怪了……什么时候,我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孩看轻了?你是谁家弟子,先报个名号上来。我杀了你,还能帮你报上一声。”

    “我师父来了啊。”苏蕴乐说道。

    玄贞一愣,脸上淡然的笑容陡然消失。他蓦地转身,却见一杏衣道姑站在身后,手里提着一把剑,背后背着两把剑,脚下不丁不八,手中剑尖低垂,身形纹丝不动。

    竟然到了这个距离才感知到她的存在……玄贞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师父!”席翔又惊又喜。

    “是……轻岚道长吗?”他问道。

    “正是贫尼。”

    “蜀山剑派第一高手……闻名不如见面。”

    “江湖朋友的谬赞,实不敢当……”

    玄贞对着轻岚说话,整个身子忽然向后面弹去,抓向苏蕴乐的面门。

    苏蕴乐轻喝一声,横剑于身前,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然而轻岚却叫道:“乐乐躲开!”

    苏蕴乐一惊,脚下下意识地一停,手中的剑竟突然断作两截。她花容失色,却看到玄贞加下也停了下来——

    他面对轻岚的剑,左手中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满想着可以像对付席翔那样——哪怕不能让轻岚脱手,但也可以逼迫其剑势改变方向。谁知轻岚剑影犹在眼前,他却弹了个空。

    那剑影仿佛是突然之间在虚空中消散,剑意却从另外的方向削来。

    玄贞一皱眉,忽地朝左边平移两丈之远。他低下头来,见左手中指裂开一条小口子。若不是躲得快,只怕一根手指已经交代到了这里。

    “有点本事,名不虚传。”玄贞微微一笑,“可惜我今天没空与你纠缠。不过轻岚,不要着急,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玄贞目光落在一边的陆离身上:“陆离,你可千万不要死了啊,我对你……可是充满期待啊。”

    玄贞一甩披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师父!”苏蕴乐向前,“为什么放他走?”

    轻岚扫了一眼苏蕴乐手里的断剑:“你看清楚他对你出招了吗?”

    苏蕴乐一怔:“没有……”

    “玄贞的武功太强,虽然我不会输,但一旦打起来,我却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危。”

    “您认识他?”

    “玄贞……那可是‘彼岸’之主,‘六道’之中的天道刺客。我也是只闻其名。但若真如传闻那样,他一定不会让你们全身而退。”轻岚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达成默契,各自撤退。”

    “可他……他还会害人的!”苏蕴乐急着跺脚,“我听说每年都会又活着的姑娘被送到这个岛上成为祭品……现在看来,那个玄贞肯定是罪魁祸首!”

    “既然被我们发现,那暂时应该不会再在这儿作恶。我会去调查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轻岚冷笑,“他说很快会再和我见面。哼,这种威胁……也罢,我会等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