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守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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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归束了自己体内乱流一般的内力,让它们顺畅流动。而在这最后一击之中,季远的掌力变成了巨石,重重地投入陆离的内力之海中。
掀起巨浪,搅乱水流。双方僵持住,脸色同时一变。
季远已经用上了全力。他仔细观察着陆离接招时的表现。陆离的右边脸色红光大盛,又逐渐黯淡下去。
陆离一步一步后退。他的力量一弱,便再也抵挡不住季远。即便是双掌已经离开,季远的内力依旧隔空而至,沿着陆离的经脉一路侵入。陆离的内力瓦解,经脉受损,脏腑伤重,自身的内力就如同溃败的军队,一泻千里。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心里面却只有一个念头反反复复——
我……就要死了……
“要放弃了吗,陆离?”
“是的……”
“我再问一句,你就要放弃了吗?”
陆离陡然一惊,眼前竟然阳光闪耀。墨黑色的戒尺被太阳镀上一层金边,薛浩铭坐在书桌后面,眼神严肃:“你是认真的?”
还是……百日誓师那天啊……
陆离叹气:“我早就是随波逐流、混吃等死的一个人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被抓去、被杀死。活了十多年,也是足够了……”
“足够了?你这话不像是十多岁小男孩说的,倒像是个一百多岁的老人。”
“那我又能怎样呢?这个世界要折磨我,我又无法反抗,倒不如任他摆弄,还能好好享受一番。”
“所以,你甘心?”
“当然甘心。我一直是被人忽视也被别人安排的一个人。父亲不喜欢我,我就不会在他身边瞎晃。他想我来听风阁,我就顺从他过来就是了。听风阁童生竞争那么辛苦,大不了我就被淘汰了回去……”
“没错,你一直垫底,可奇怪的是,你只是在现存童生中垫底——换句话说,你一直让自己维持在被淘汰的那条线之上。你在说谎,你不是不在乎。就算你不想通过院试,但你也想完整地度过两年童生的生涯,而不是被提前淘汰,灰溜溜地回去。”
陆离沉默不语。
“现在放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和那些人一起……当然了,我听说他们程序复杂,或许会拖个四年五年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死亡的结局不可避免。你是唯一的漏网之鱼,还能受到听风阁的庇护,还能成为他们最后的希望,最后的救命稻草。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真的甘心放弃?你真的觉得生无可恋?你真的觉得自己在世界上无足轻重,有无皆无所谓,生死都毫无价值?”薛浩铭站起来,走到陆离面前,“如果你真的这样想的,我对你的庇护毫无意义。那些人就在青澄山外守着,而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出去。”
“我……”
“你在犹豫,而这个犹豫就证明了,你并不甘心。别小看我,我接触过那么多的学生,看人的本事,总归是有一点的。”
“他们会受苦。”陆离终于说道,“我恨自己那个时候没和他们在一起,就算我力量弱小,也能够用微薄的力量守护他们……”
“很好,你有想要守护别人之心。这对刺客来说不是件好事,但对于激励你继续坚持下去却是有利的。你就算表面再不在乎,那想要守护和救助的心只要还在,你就不会是废材……少年啊,有时候你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优秀。”薛浩铭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陆离的胸口,停在心中的位置,“将你的心剖开,这里面藏着的不会是懦弱的小虫,而是沉睡的雄狮啊。”
“我的心里……藏着雄狮?”陆离喃喃。
“当然,如果我看错了人,如果你达不到合格童生、门生的要求,或者你从内心里放弃了,我也会放弃你,毫不犹豫将你逐出听风阁的!”
陆离觉得眼前的画面也暗了下去,薛浩铭的身体像是被撕碎的画,裂成千万碎片飞散。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陆离感到自己的经脉像是寸寸皲裂正在崩溃的甬道,不仅内力,连血液都在向外渗出。新盖脾胃肺仿佛都在破碎……不,不仅仅是脏腑,他的身体似乎都在四分五裂,变成破碎而无力的布娃娃。
似乎听到席轩嘶哑的吼叫?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学正大人啊……我没有放弃,我战斗到最后,我无能为力了……
席轩眼睁睁看着陆离靠着墙坐倒,头垂了下去,一动不动。
“你……季远你这个混蛋……你杀了他?”
季远没有回头,没有理会席轩。他看着自己的右掌,它正无法遏制地颤抖着。细细的血线从他嘴角流下,他伸手擦去。
“我受伤了……你竟然伤到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季远脸上竟然没有愤怒,而是喜悦,“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什么人!出来!”
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季堂主,真没有想到,竟然是你背叛了听风阁。那天在议事堂内,你一招之内便被敌人打倒。我虽然有点疑惑,但你为听风阁身负重伤,似乎不该在这个时候怀疑你,我也没有深究。现在想来,我们这多人,都被你的苦肉计给骗到,也真是……愚蠢。”
他弹了弹大氅上的雪,风掀起外衣,露出里面墨绿色的祥云图案。
席轩的眼睛一亮——终于等来了救星!他大声叫道:“君殿主!快……快救救陆离啊!”
长发飘扬,露出君痕月那张俊秀的脸庞。他的眼神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冰冷,左手持弓,右手拿着追命月牙箭。
季远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竟然是君痕月前来搅局?
他忽然有点后悔之前的浪费时间。原以为稳操胜券,没想到最后竟来了个更加棘手的家伙。
季远忽然将手放在陆离的天灵盖上,大声说道:“退后!否则……我马上杀死你的徒弟!”
君痕月脚步一顿:“季远,你好歹也算是刺客界的成名人物了,将一年门生劫为人质,不觉得丢脸吗?”
“完成目标,就是要不择手段。”见威胁有效,季远稍稍放心,伸手指着侧面,“君痕月,我要你……用你的追命月牙箭,毁掉那个点火的机关!”
只要没有其他的搅局者,他和君痕月之间,还是有得一战的!
陆离归束了自己体内乱流一般的内力,让它们顺畅流动。而在这最后一击之中,季远的掌力变成了巨石,重重地投入陆离的内力之海中。
掀起巨浪,搅乱水流。双方僵持住,脸色同时一变。
季远已经用上了全力。他仔细观察着陆离接招时的表现。陆离的右边脸色红光大盛,又逐渐黯淡下去。
陆离一步一步后退。他的力量一弱,便再也抵挡不住季远。即便是双掌已经离开,季远的内力依旧隔空而至,沿着陆离的经脉一路侵入。陆离的内力瓦解,经脉受损,脏腑伤重,自身的内力就如同溃败的军队,一泻千里。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心里面却只有一个念头反反复复——
我……就要死了……
“要放弃了吗,陆离?”
“是的……”
“我再问一句,你就要放弃了吗?”
陆离陡然一惊,眼前竟然阳光闪耀。墨黑色的戒尺被太阳镀上一层金边,薛浩铭坐在书桌后面,眼神严肃:“你是认真的?”
还是……百日誓师那天啊……
陆离叹气:“我早就是随波逐流、混吃等死的一个人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被抓去、被杀死。活了十多年,也是足够了……”
“足够了?你这话不像是十多岁小男孩说的,倒像是个一百多岁的老人。”
“那我又能怎样呢?这个世界要折磨我,我又无法反抗,倒不如任他摆弄,还能好好享受一番。”
“所以,你甘心?”
“当然甘心。我一直是被人忽视也被别人安排的一个人。父亲不喜欢我,我就不会在他身边瞎晃。他想我来听风阁,我就顺从他过来就是了。听风阁童生竞争那么辛苦,大不了我就被淘汰了回去……”
“没错,你一直垫底,可奇怪的是,你只是在现存童生中垫底——换句话说,你一直让自己维持在被淘汰的那条线之上。你在说谎,你不是不在乎。就算你不想通过院试,但你也想完整地度过两年童生的生涯,而不是被提前淘汰,灰溜溜地回去。”
陆离沉默不语。
“现在放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和那些人一起……当然了,我听说他们程序复杂,或许会拖个四年五年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死亡的结局不可避免。你是唯一的漏网之鱼,还能受到听风阁的庇护,还能成为他们最后的希望,最后的救命稻草。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真的甘心放弃?你真的觉得生无可恋?你真的觉得自己在世界上无足轻重,有无皆无所谓,生死都毫无价值?”薛浩铭站起来,走到陆离面前,“如果你真的这样想的,我对你的庇护毫无意义。那些人就在青澄山外守着,而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出去。”
“我……”
“你在犹豫,而这个犹豫就证明了,你并不甘心。别小看我,我接触过那么多的学生,看人的本事,总归是有一点的。”
“他们会受苦。”陆离终于说道,“我恨自己那个时候没和他们在一起,就算我力量弱小,也能够用微薄的力量守护他们……”
“很好,你有想要守护别人之心。这对刺客来说不是件好事,但对于激励你继续坚持下去却是有利的。你就算表面再不在乎,那想要守护和救助的心只要还在,你就不会是废材……少年啊,有时候你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优秀。”薛浩铭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陆离的胸口,停在心中的位置,“将你的心剖开,这里面藏着的不会是懦弱的小虫,而是沉睡的雄狮啊。”
“我的心里……藏着雄狮?”陆离喃喃。
“当然,如果我看错了人,如果你达不到合格童生、门生的要求,或者你从内心里放弃了,我也会放弃你,毫不犹豫将你逐出听风阁的!”
陆离觉得眼前的画面也暗了下去,薛浩铭的身体像是被撕碎的画,裂成千万碎片飞散。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陆离感到自己的经脉像是寸寸皲裂正在崩溃的甬道,不仅内力,连血液都在向外渗出。新盖脾胃肺仿佛都在破碎……不,不仅仅是脏腑,他的身体似乎都在四分五裂,变成破碎而无力的布娃娃。
似乎听到席轩嘶哑的吼叫?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学正大人啊……我没有放弃,我战斗到最后,我无能为力了……
席轩眼睁睁看着陆离靠着墙坐倒,头垂了下去,一动不动。
“你……季远你这个混蛋……你杀了他?”
季远没有回头,没有理会席轩。他看着自己的右掌,它正无法遏制地颤抖着。细细的血线从他嘴角流下,他伸手擦去。
“我受伤了……你竟然伤到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季远脸上竟然没有愤怒,而是喜悦,“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什么人!出来!”
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季堂主,真没有想到,竟然是你背叛了听风阁。那天在议事堂内,你一招之内便被敌人打倒。我虽然有点疑惑,但你为听风阁身负重伤,似乎不该在这个时候怀疑你,我也没有深究。现在想来,我们这多人,都被你的苦肉计给骗到,也真是……愚蠢。”
他弹了弹大氅上的雪,风掀起外衣,露出里面墨绿色的祥云图案。
席轩的眼睛一亮——终于等来了救星!他大声叫道:“君殿主!快……快救救陆离啊!”
长发飘扬,露出君痕月那张俊秀的脸庞。他的眼神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冰冷,左手持弓,右手拿着追命月牙箭。
季远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竟然是君痕月前来搅局?
他忽然有点后悔之前的浪费时间。原以为稳操胜券,没想到最后竟来了个更加棘手的家伙。
季远忽然将手放在陆离的天灵盖上,大声说道:“退后!否则……我马上杀死你的徒弟!”
君痕月脚步一顿:“季远,你好歹也算是刺客界的成名人物了,将一年门生劫为人质,不觉得丢脸吗?”
“完成目标,就是要不择手段。”见威胁有效,季远稍稍放心,伸手指着侧面,“君痕月,我要你……用你的追命月牙箭,毁掉那个点火的机关!”
只要没有其他的搅局者,他和君痕月之间,还是有得一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