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消失的小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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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乐深吸一口气，剑法又是一变。
蜀山之巅高耸入云，曾有前辈高人在繁星之夜一边吟诵“星河出百里，危崖高万丈”一边纵情剑舞，创出了这一套灿若繁星的“星河剑法”。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席轩只觉得眼前一亮，竟看到万千星辰从苏蕴乐的剑尖涌出。刹那间不知道她刺出了多少剑，每一剑都是一颗璀璨的流星。那些拖曳着长尾的流星在苏蕴乐的四周飞舞，她脚下踏着星宿运行的轨迹，长发飘飘，广袖飘飘，仙气缈缈，如梦如幻。
席轩看得有些呆了——月润似玉，星光起灭，而苏蕴乐站在那星月之中，眼神明亮，神情坚毅。
“叮叮当当……”
那男子的“万里清风来”使出，劲力向四周分散。刀身在前，但威力却笼罩在四周，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同时袭击。这已是“望岳”中极其高深的招式了，往往敌人为了防住眼前实体之刀，而忽略了来自别处的“刀势”。然而苏蕴乐“星河剑法”一出，剑招便如繁星璀璨，自己则是星河之中的飘摇舞蹈的仙人。凡人的意境全消，仙神的概念激起。星光明灭之中，护住她的周身。男人的“刀势”尽皆被荡开，最后正面的那一刀则被苏蕴乐横着剑身接了下来。
清风消，星河散。男子站在原地没动，苏蕴乐则急退，借着后退消弭这一刀的威力。
男子两出杀招不得手，已经彻底收起小觑之心，这个少女确实不简单。而苏蕴乐也没想到下山后竟会遇到此等高手，如临大敌。
两人比拼的间隙中，力透四方的压力散去，站在外围的席轩终于松了一口气。
席轩看到那个被掳走的孩子仍然趴在地上，担心他受伤，赶紧冲上去将他扶起来。
“小弟弟，没事吧？”
“我没事。”男孩脸色苍白，“那位姐姐……能够打败这个坏人吗？”
“应该……可以吧……”席轩说道，“别害怕。”
“我不害怕。”男孩说，“倒是大哥哥你，为什么身体抖得那么厉害？”
席轩：“……我冷。”
“可是你明明在出汗。”
“小孩子你懂什么，这叫冷汗。”席轩脸一红，“因为冷才出的汗。”
男孩：“……”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席轩抱着小男孩远远地撤开，这个时候可不能让无辜的孩子再受伤害。至于那两个人……
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嘛！席轩也从未想到，苏蕴乐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分明年龄和听风阁一群一年生差不多，但武学造诣而言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席轩可没有见过这个程度的战斗。听风阁门生之间虽然常常尔虞我诈，但甚少直接以武功决一胜负。演武课也只是刚刚入门，先生们都还没有施展过太过高深的武学。
“为什么要阻止我？”男人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苏蕴乐反问，“泰山派出此败类，只怕是颜面无光。”
男人扫了那男孩儿一眼，男孩儿吓得将头缩进席轩的怀里。席轩虽然害怕，但还是勉强喝道：“干嘛啊？有什么事情你冲那女魔头去，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苏蕴乐：“……”
男人的目光在苏蕴乐和席轩之间来回，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无论如何你们也不会把他交给我的，对吗？”
“是的。”苏蕴乐振剑，“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你若真能杀我，我也是为了江湖道义，死得其所。”
席轩：“死个屁啊我才不想死呢！”
男人冷笑：“无论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的，对吗？”
“你还想狡辩什么？”苏蕴乐严神戒备，“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你认为我是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还是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呢？”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他握刀的右手一紧，身体忽然向前，一刀劈去。
“倾崖向东摧”。
苏蕴乐的脸色一沉。
这一刀看上去平淡无奇，甚至连挥刀的幅度都比之前小。但苏蕴乐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已经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
这一招背后蕴藏着四股完全不同的力道，或虚或实，或急或缓。苏蕴乐屏息凝神，小心分辨。只要稍微应对失当，比如全部的防御挡到了那“虚”的一道力上，下一瞬大概就会被“实”的力量撕碎。
苏蕴乐退了两步，横剑当胸，秀眉紧锁。这一刀已经是“泰山流”之中极为精妙的招数，哪怕也是蜀山中能够身负“天才”之名的年轻弟子，也没有把握能够毫发无损地接下来。
大概……要做好血溅当场的准备了？
苏蕴乐默念：“师父，徒儿若真是殒命，那也是命当如此。徒儿是为行侠仗义而牺牲，至死不辱蜀山派侠名。”
刀锋未到，刀势先至。苏蕴乐瞅准来势，挺剑直刺。
可剑尖所触，竟是一片空白。一剑之力，尽入虚无。
她……判断错了！
那一刻，苏蕴乐内心竟然涌现起某种悲壮的情绪来。她仿佛看到百年之后，自己墓碑之前，后人凭吊，慷慨激昂，回顾一代女侠传奇一生，讲述起她的那些行侠事迹，讲述起她的壮烈牺牲。
等等……自己明明才刚刚下山，什么功业什么事迹都没有，凭吊个鬼啊，讲述个鬼啊。唯一的可能，就是传颂“双剑女魔头”被杀吧？
苏蕴乐从那种自编自导的情绪中陡然清醒，求生的意志涌了上来。她大喝一声，手中剑招变化，凝神对付那男人后面的劲力。谁知道那男人脚步一错，收刀，竟向着席轩和男孩扑了过去！
“上当了！”苏蕴乐惊呼起来。
什么四股虚实不一的劲力，分明全是虚招。那人气势十足，实际上早已算定一切。他真实的目的，是那个孩子！
“不想死……就给我滚开！”男人一边朝席轩喝道，一边出刀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不再去想着掳走男孩，而是要直接致他死地！
苏蕴乐几乎咬碎牙关——对一个孩子如此，这是多么狠毒，又是多大的怨仇？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保留的了。
苏蕴乐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忽地高高跃起。她看准了那男人前进的路线，手探向后方，拔出了背上的那柄剑！
席轩的眼睛微微眯起。
光芒……潋滟的剑身和苏蕴乐身后那一轮弯月竟是彼此闪耀，夺人心魄。
苏蕴乐一声清啸，借着拔剑之势，将长剑掷出！
席轩看呆了。这掷剑伤敌，不正是在青澄山上，杀死尸人、救了他们三人一命的招式吗？
男人的背脊一凉，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杀意。他转过身，瞳孔中映出那清辉莹然的剑。
“一剑飞仙！”他惊呼起来。
这个小姑娘……竟然会这么高深的武学！蜀山派的弟子，当真深不可测！
蜀山派以剑立足江湖，门派中武功极高者往往自称“剑仙”。这一招“一剑飞仙”便如仙人自天庭降下的惩罚，凛然而不可侵犯。
“嗤！”
长剑贯穿男人的右肩，他跌跌撞撞地后退，跌入一旁的溪水中。
苏蕴乐冲上前去，却只看到一丝血线随水流淡去，那人却不见踪影。
“被他逃了。”苏蕴乐跺了跺脚，“可惜了我一把好剑！”
苏蕴乐深吸一口气，剑法又是一变。
蜀山之巅高耸入云，曾有前辈高人在繁星之夜一边吟诵“星河出百里，危崖高万丈”一边纵情剑舞，创出了这一套灿若繁星的“星河剑法”。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席轩只觉得眼前一亮，竟看到万千星辰从苏蕴乐的剑尖涌出。刹那间不知道她刺出了多少剑，每一剑都是一颗璀璨的流星。那些拖曳着长尾的流星在苏蕴乐的四周飞舞，她脚下踏着星宿运行的轨迹，长发飘飘，广袖飘飘，仙气缈缈，如梦如幻。
席轩看得有些呆了——月润似玉，星光起灭，而苏蕴乐站在那星月之中，眼神明亮，神情坚毅。
“叮叮当当……”
那男子的“万里清风来”使出，劲力向四周分散。刀身在前，但威力却笼罩在四周，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同时袭击。这已是“望岳”中极其高深的招式了，往往敌人为了防住眼前实体之刀，而忽略了来自别处的“刀势”。然而苏蕴乐“星河剑法”一出，剑招便如繁星璀璨，自己则是星河之中的飘摇舞蹈的仙人。凡人的意境全消，仙神的概念激起。星光明灭之中，护住她的周身。男人的“刀势”尽皆被荡开，最后正面的那一刀则被苏蕴乐横着剑身接了下来。
清风消，星河散。男子站在原地没动，苏蕴乐则急退，借着后退消弭这一刀的威力。
男子两出杀招不得手，已经彻底收起小觑之心，这个少女确实不简单。而苏蕴乐也没想到下山后竟会遇到此等高手，如临大敌。
两人比拼的间隙中，力透四方的压力散去，站在外围的席轩终于松了一口气。
席轩看到那个被掳走的孩子仍然趴在地上，担心他受伤，赶紧冲上去将他扶起来。
“小弟弟，没事吧？”
“我没事。”男孩脸色苍白，“那位姐姐……能够打败这个坏人吗？”
“应该……可以吧……”席轩说道，“别害怕。”
“我不害怕。”男孩说，“倒是大哥哥你，为什么身体抖得那么厉害？”
席轩：“……我冷。”
“可是你明明在出汗。”
“小孩子你懂什么，这叫冷汗。”席轩脸一红，“因为冷才出的汗。”
男孩：“……”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席轩抱着小男孩远远地撤开，这个时候可不能让无辜的孩子再受伤害。至于那两个人……
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嘛！席轩也从未想到，苏蕴乐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分明年龄和听风阁一群一年生差不多，但武学造诣而言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席轩可没有见过这个程度的战斗。听风阁门生之间虽然常常尔虞我诈，但甚少直接以武功决一胜负。演武课也只是刚刚入门，先生们都还没有施展过太过高深的武学。
“为什么要阻止我？”男人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苏蕴乐反问，“泰山派出此败类，只怕是颜面无光。”
男人扫了那男孩儿一眼，男孩儿吓得将头缩进席轩的怀里。席轩虽然害怕，但还是勉强喝道：“干嘛啊？有什么事情你冲那女魔头去，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苏蕴乐：“……”
男人的目光在苏蕴乐和席轩之间来回，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无论如何你们也不会把他交给我的，对吗？”
“是的。”苏蕴乐振剑，“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你若真能杀我，我也是为了江湖道义，死得其所。”
席轩：“死个屁啊我才不想死呢！”
男人冷笑：“无论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的，对吗？”
“你还想狡辩什么？”苏蕴乐严神戒备，“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你认为我是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还是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呢？”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他握刀的右手一紧，身体忽然向前，一刀劈去。
“倾崖向东摧”。
苏蕴乐的脸色一沉。
这一刀看上去平淡无奇，甚至连挥刀的幅度都比之前小。但苏蕴乐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已经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
这一招背后蕴藏着四股完全不同的力道，或虚或实，或急或缓。苏蕴乐屏息凝神，小心分辨。只要稍微应对失当，比如全部的防御挡到了那“虚”的一道力上，下一瞬大概就会被“实”的力量撕碎。
苏蕴乐退了两步，横剑当胸，秀眉紧锁。这一刀已经是“泰山流”之中极为精妙的招数，哪怕也是蜀山中能够身负“天才”之名的年轻弟子，也没有把握能够毫发无损地接下来。
大概……要做好血溅当场的准备了？
苏蕴乐默念：“师父，徒儿若真是殒命，那也是命当如此。徒儿是为行侠仗义而牺牲，至死不辱蜀山派侠名。”
刀锋未到，刀势先至。苏蕴乐瞅准来势，挺剑直刺。
可剑尖所触，竟是一片空白。一剑之力，尽入虚无。
她……判断错了！
那一刻，苏蕴乐内心竟然涌现起某种悲壮的情绪来。她仿佛看到百年之后，自己墓碑之前，后人凭吊，慷慨激昂，回顾一代女侠传奇一生，讲述起她的那些行侠事迹，讲述起她的壮烈牺牲。
等等……自己明明才刚刚下山，什么功业什么事迹都没有，凭吊个鬼啊，讲述个鬼啊。唯一的可能，就是传颂“双剑女魔头”被杀吧？
苏蕴乐从那种自编自导的情绪中陡然清醒，求生的意志涌了上来。她大喝一声，手中剑招变化，凝神对付那男人后面的劲力。谁知道那男人脚步一错，收刀，竟向着席轩和男孩扑了过去！
“上当了！”苏蕴乐惊呼起来。
什么四股虚实不一的劲力，分明全是虚招。那人气势十足，实际上早已算定一切。他真实的目的，是那个孩子！
“不想死……就给我滚开！”男人一边朝席轩喝道，一边出刀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不再去想着掳走男孩，而是要直接致他死地！
苏蕴乐几乎咬碎牙关——对一个孩子如此，这是多么狠毒，又是多大的怨仇？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保留的了。
苏蕴乐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忽地高高跃起。她看准了那男人前进的路线，手探向后方，拔出了背上的那柄剑！
席轩的眼睛微微眯起。
光芒……潋滟的剑身和苏蕴乐身后那一轮弯月竟是彼此闪耀，夺人心魄。
苏蕴乐一声清啸，借着拔剑之势，将长剑掷出！
席轩看呆了。这掷剑伤敌，不正是在青澄山上，杀死尸人、救了他们三人一命的招式吗？
男人的背脊一凉，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杀意。他转过身，瞳孔中映出那清辉莹然的剑。
“一剑飞仙！”他惊呼起来。
这个小姑娘……竟然会这么高深的武学！蜀山派的弟子，当真深不可测！
蜀山派以剑立足江湖，门派中武功极高者往往自称“剑仙”。这一招“一剑飞仙”便如仙人自天庭降下的惩罚，凛然而不可侵犯。
“嗤！”
长剑贯穿男人的右肩，他跌跌撞撞地后退，跌入一旁的溪水中。
苏蕴乐冲上前去，却只看到一丝血线随水流淡去，那人却不见踪影。
“被他逃了。”苏蕴乐跺了跺脚，“可惜了我一把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