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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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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名叫美惠,十几年前就住在这个简陋的小屋里,没人看到过她的丈夫,但是她却有一个儿子。

    李牧在这个家里又休养了两天,妇人为了给李牧补充营养,把家里仅剩的鸡蛋都做了给李牧吃,还从邻居那借了一瓶牛奶,李牧见这妇人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很不佳,这几天除了照顾他还要工作,不感动是假的,看到她,李牧总是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

    妇人的工作很简单,但是却很幸苦,她的工作是在家里给小熊公仔缝制眼睛和纽扣,每缝制一个也才只有六日元的收入(约折合人名币5角),垒在墙角的几十纸箱里放得都是公仔,有五六千个,这是妇人一个月的工作量。

    每月挣得钱除去交水电费、房租,生活费本就没有多少,再加上还要供智野读书,智野现在是高二学生,明年就要考大学,要是考上了大学,又要有一笔非常可观的开销。

    李牧翻过智野的作业本和试卷,真的很惨不忍睹,李牧想以这种水平考上大学应该是不可能了。

    到了晚上,妇人关了房间灯,只点了根蜡烛,在微弱的烛光下缝制着公仔,她的指尖满是针眼,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为李牧操心,都没有合过眼,她一直打着呵欠,眼睛肿的快要眯成一条线。

    李牧并没有睡觉,脑中都是妇人在烛光下佝偻着背的身影,她的身影逐渐和他母亲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小的时候家里不富裕,又养了三个小孩,过年了没那么多钱给他们买新衣服,衣服都是妈妈点灯熬夜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李牧合上眼,阻止眼泪往外流,闭上眼,他仿佛能听到母亲的恸哭,仿佛能看到母亲抱着自己的尸体久久不肯放手。

    李牧忍不住哭起来,在缝制公仔的妇人听到儿子的呜咽声,心下一慌,针猛地扎到了指头,渗出了血丝,但妇人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她慌忙扔下手中的活跑到李牧身边。

    “智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妇人带着哭腔的口吻,触动了李牧内心最柔软的一处,他不顾一切地扑到妇人的怀里,“妈——”

    准确地说这妇人也就比李牧大十岁,之前他醒过来也从来没有喊过妇人一声妈,但是现在他完全接受了智野这个身份,也深深的被妇人的母爱所打动,所以他放下了所有的心理负担,真正把这个妇人当作了自己的母亲,并发誓会对待这个妇人像亲母亲一样,他要把前世没有报答的母爱全部都报答给这个妇人。

    从现在起,李牧已经死了,现在他叫真田智野,没有爸爸,但有个很深爱他的妈妈。

    这一晚,智野没有让美惠继续工作下去,他说他想到了赚钱的好法子,以后不让她再做这种话,他的语气很诚恳,美惠笑了笑,很欣慰地摸着智野的头,笑着连说好,然后在智野的注视下躺下,智野给她盖好被子,看她闭上了眼,智野没有熄灭蜡烛,而是活动了一下手指。

    智野手上的皮肤很细滑,一看就是没做过什么粗活。

    智野抬起美惠的一只手臂,因为太疲惫,所以她一闭上眼就睡着了,智野的动作并没有吵醒她。

    智野借着烛光,看准了美惠手臂上几个穴位,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时而揉捏时而敲打,智野的目光很专注,黑亮的眸子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智野前世都是为运动员按摩,他却从来没想过为普通人按摩,普通人在繁忙的工作后,也会腰酸背痛,长久下来也肯定会造成肌肉和骨骼损伤,就算是家庭主妇,从事着别人认为最轻松的家务活,一天下来也并不轻松。

    这给了智野一个很好的启示,他将目光看向了周围的邻居。

    智野知道美惠并不相信自己现在就能够挣钱,她那样说只是为了让儿子宽心,今晚落下的工作量肯定是要在明天补回来的,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三十岁的灵魂,拥有前世的记忆,他有这个能力让自己的妈妈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

    智野在美惠醒之前便起了床,用冰箱里剩下的蔬菜熬了锅粥,智野前世修过营养学,虽然家里缺少太多食材,但智野还是尽力做出了一份营养的蔬菜粥。

    美惠闻到香味从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觉得周身舒畅,昨天还酸痛的颈椎和肩膀竟然觉得好多了,脖子也不像之前那样僵硬了。

    “妈,吃早饭吧。”

    美惠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她从来没有让他做过家务,他怎么会做饭?

    她半信半疑地起身走到桌前,飘散这热气的白粥掺杂这几片翠绿的叶子,再嗅嗅那香味,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你怎么会煮粥的?”

    “自己琢磨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妈,你尝尝看。”

    美惠欣喜地拿起勺子,却被智野笑着拦住。

    “妈,您还没刷牙洗脸呢。”

    被儿子这么一说,美惠羞红着脸,放下勺子钻进了卫生间,很快洗漱完了,回来重新坐下,智野还没开始吃,等美惠尝了一口,得到她赞赏的话,智野这才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吃完饭,美惠便催智野去上学,智野已经请了好几天病假了,功课也落下很多。

    “妈,我有事和您商量。”智野跪坐在地上,一脸的严肃。

    “什么事?智野。”

    “我不想再上学了。”智野的日语根本无法应付学校的课程,而且他不想在学校浪费时间,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赚钱,让美惠赶紧摆脱现在的生活。

    “不行,我不同意,这个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美惠绷着脸说道,“你不用担心学费,妈妈付得起。”

    原来这事在之前就已经提过很多次了,看来死去的那个智野也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而且考虑到家庭的状况,不想为家里增加负担。

    之前的那个智野想法是好的,但是他毕竟还小,就算辍学了也未必能养家糊口,但现在的智野不一样,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出路,所以他也就更加坚定了辍学。

    “妈,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我也肯定是考不上大学的。”

    智野伏在地上,向妈妈哀求道,但美惠的态度很坚决,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智野不想逼迫妈妈,落得他前世和父母决裂的下场。

    “妈,你能告诉我非上学不可的理由吗?”智野不再逼迫她,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必须上学,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隐情。

    “唉~”妈妈轻叹一声,抚摸着智野的头,“你已经16了,妈妈也不想再瞒你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爸爸是谁吗?”

    智野没有因她的话有所触动,他心里很平静,并不好奇那人是谁。

    “你爸爸是真田家族一个宗家的子弟,他是名门望族,而我只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偶然我们相遇并相爱了,但是那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接受我这样一个人做儿媳,所以我离开了你爸爸,等我离开他,才发现自己当时已经怀上了你。”

    “他就从来没有找过我们吗?”

    “他不知道我们在哪?”

    “他既然是名门望族,势力肯定庞大,要有心找怎么可能找不到。”智野的语气冷冷的,对那个什么爸爸他可没有一丝感情。

    其实美惠心里也是像智野那样想的,但是她不愿相信,不相信那个人真的从来没想过来找自己,她不愿相信那人的山盟海誓都只是南柯一梦。

    “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必须要上学。”

    “我想等你哪天出人头地了,也许他的家族就会接受我们。”

    “不用走读书这条死路,我一样能出人头地。”智野从地上猛地站起来,强大的气势从他瘦削的身上喷发出来,他的目光是不容他人质疑的深邃坚毅,让美惠当即震惊在原地,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唯唯诺诺又自卑的儿子吗?他身上那股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

    “那样的家族,我才不屑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