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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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芸儿还是冲动了些。”林幸年瞟着楚辞的神情,蹙着眉摇摇头。

    楚辞却是不答,转头看着苏之蔻沉沉的眼,扫了一眼场上已经换装准备好的林芸、杨书雁二人,抬手拉过苏之蔻的手安慰道:“书雁常跟着杨将军在军中,这蹴鞠对她来说是再简单普通不过的事,只要他人不耍手段,书雁定会安然无虞。”

    这话里的意味太浓,又太意有所指。

    建威大将军的话还是有份量的,在座的虽然对外界关于楚辞的传闻将信将疑,可这镇国公和建威大将军的名号亮出来,敬畏总归还是有的。

    这当着人家的面呢,总不好做的太难看,于是纷纷赞同的点点头,可这样一来,王皇后脸上的笑容就快挂不住了。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芸儿不过是见这永嘉郡主的父亲是武将出身想与她切磋切磋罢了,芸儿有分寸的。”

    那最好是。

    苏之蔻睨了她一眼,眼神紧紧盯着场上。

    赛场上,眼下时辰虽还很早,可这夏日的烈阳向来是爬得极快的,耀眼的阳光打在人身上,直教人快睁不开眼睛。

    林芸微眯着眼掠过场上而后目光停在杨书雁从容淡定的脸上,嘴角勾起笑,扬了扬下巴示意,指着场上正骑着马清理草地的侍从,“永嘉郡主,你我都是会这蹴鞠的人,今日既是蹴鞠大赛,那我们不如直接玩点有挑战性的,你觉得马上蹴鞠如何?”

    马球?

    杨书雁也学着她微挑起眉,她跟随着父亲在军中的时候,日子漫长而又乏味,这马上还是她最先提出的玩法,她仗着身材娇小灵活可还从来没有输过。

    听着身后席上唏嘘的声音,杨书雁对上她挑衅的眼,不禁莞尔,“好啊。”

    “夫君我去看看。”

    苏之蔻眼神黏在正翻身上马的杨书雁身上沉着脸说道,而后站起身走到场边更近的盯着。

    楚辞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去看旁边的人,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原本站着的周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走到场边。

    抬眼对上王皇后迟疑的眼神,楚辞微微颔首,说出的话直白又疏离,“镇国公府的人惯是会护短的,还请皇后莫要见怪。”

    见怪?她能怎么见怪?

    这芸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之前也没说要上场,为何突然就拿永嘉郡主发难,看着面无表情的楚辞,王皇后心里莫名发怵,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场上的侍从站在正中央宣告着规则:“球射过‘风流眼’,过者得分,一炷香时间,累积得分最多的队伍获胜。”

    而后棒槌敲锣,伴随振聋发聩的一声响,比赛正式开始。

    杨书雁看了眼这边队伍的其余三个女子,有两个都是为着凑数被公主拉上来的,脸上皆是带着对林芸的畏惧,含着不情不愿。

    还有一个…杨书雁见她朝自己笑得开怀,还招招手鼓气示意,不由地微微一愣,而后笑着招招手以作回应。

    夹着马背的小腿微微发力,身下的马立刻冲出去,直直朝场上的球奔去,却是林芸先碰到球,杨书雁一抬眼就见她脱离缰绳,两只手都紧紧握杆,朝球狠狠一击。

    “公主队得一分!”

    侍从尖利的声音嘶喊着几乎要穿透耳膜,杨书雁盯着分数板上大大的红字,再看向她身下即使脱离缰绳也十分乖巧听话的马,秀眉一拧,低下头抚了抚躁郁跳动的马屁。

    林芸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不见喜悦也不见得意,她本不想上场,对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永嘉郡主更是不感兴趣,可谁让这永嘉郡主竟是苏之蔻在乎的人呢。

    若是能间接给她添堵,倒也是极好的,讨厌的人不好过,她可真是太好过了。

    突然觉得看到苏之蔻与楚辞同时出现后糟糕的心情愉悦起来,笑得更意味深长。

    不过单单是赢怎么能够呢…

    林芸看着杨书雁骑马朝球急急赶去,任由自己的同伴上前阻拦,自己则是悠闲的控着马往风流眼赶去。

    看到杨书雁挥着马球杆将马球狠狠击来,林芸微翘起的眼尾勾着诡异,举起手上的马球杆挥出去阻拦,可球还是过了风流眼。

    本该宣布郡主队得分的侍从却被吓得呆呆站在原地,因为公主的马球杆正朝杨书雁疾速转去。

    席上的人惊呼,更有甚者紧张害怕的直直站起身盯着场上的情况。

    球过风流眼的时候杨书雁就意识到不对,因为林芸离风流眼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她这样争强好胜的人又怎么会任由自己得分。

    果然下一秒就见一根黑杆朝自己袭来,耳边的空气似乎都被这杆带动,急急的冷下来逼的她手脚发凉,翻身下马躲闪根本来不及,杨书雁只得往外一歪,直直朝马下坠去。

    “书雁!”周湛本就一直紧张的在场边守着,见她身子一歪不对劲,脚尖轻点就往她的方向掠去。

    还好,还好。

    周湛抱稳杨书雁倒在地上时心里只想到这两个字,在他的使力之下两人抱在一起翻了几个身来到马场圈旁。

    缓缓停下,连忙撑起身满脸焦急恐慌的看着身下的杨书雁,“书雁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

    杨书雁懵懵的看着他,他身后是光芒万丈的天空和烈日,可她只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害怕,把自己紧紧护在身下,不让她受一点点日晒。

    这么些天来已经平静得犹如一滩死水的心又重新活络起来,敲鼓般一下又一下撞得她头脑发晕,一句“我没事”堪堪涌到嘴边。

    “阿湛!带书雁离开!”苏之蔻不知何时已经掠到场上翻身跃骑在杨书雁方才骑过的马上,紧紧牵着缰绳控着身下的马,转头厉声命令。

    周湛很快反应过来肃着脸点点头,快速站起身也不打算扶起杨书雁,而是再次弯下腰抱起还怔怔的她往场外走。

    席上有人看见这一幕,男俊女美的画面即使是在现在有些混乱的场上也显得十分美好,不知是心中哪个点被戳中,这说出的话也不怎么经过思考:“那男子可是周将军?两人看起来倒是十分般配!”

    此话一出,方才有些骚乱的席上又寂静下来,空气凝固得令人心慌。

    男子还未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就被身边的人在桌下狠狠踢开一脚。

    你方才说什么呢?

    你想死吗?

    谁不知皇上在册封永嘉郡主时还给她赐婚三皇子?

    说错话的男子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吓得满头冷汗,左思右想正要朝三皇子告罪就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的笑笑,像是觉得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

    这样都不见生气,三皇子可真是宽宏大量的君子啊,在座不少人心里暗想,跟着那男子悄悄松了口气。

    王皇后这口气可松不下来,但不是为着那说错话的男子,而是为着方才险些伤害永嘉郡主这事。

    这皇上才封永嘉郡主几日,若是在她主持的宴席上出了什么事,她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更不用说还要嫁人的芸儿。

    王皇后看着林芸的眼神都变得恼怒,可下一秒发生的事,却是让她还没有松下来的气又高了许多。

    苏之蔻代替杨书雁坐在马上,确认周湛带着没有什么大碍的杨书雁离开后,才上前拿她的马球杆。

    骑着马朝着林芸丢过来后落在地上的马球杆快速上前,要到时拉稳缰绳夹紧马肚,弯身捞起地上的马球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苏之蔻眼神一闪,握紧捡起来马球杆瞄准林芸所在的方向就朝她狠狠甩过去。

    林芸被吓得花容失色,身子一歪就要像杨书雁那般滚落下马躲闪,飞过来的马球杆堪堪稳稳停在她的马前,马匹猝不及防受了惊吓,扬起前蹄险些将她甩下马。

    好一会马匹才安静下来,林芸紧紧攥着缰绳,即使是精心打造过的绳还是将她手上勒出一片红痕,她却无暇顾及,只惊魂未定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冷着脸的苏之蔻。

    “既是打马球,那公主可要拿好自己的道具,要是不小心脱手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苏之蔻笑得十分真诚,一字一句的提醒她,脸上一片关切之色。

    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林芸盯着她的眼神要喷火,苏之蔻却是不紧不慢迎上她的眼神,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王皇后见苏之蔻丝毫不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唯唯诺诺、低眉顺眼,一种被刻意欺骗的怒火蔓延上来。

    “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这皇妹可是险些伤了父皇刚册封的永嘉郡主啊!”林星驰声音不急不缓,仿佛只是简单的陈述着事实。

    林幸年看了他一眼,抬眼去看王皇后,果然就见她脸色僵了一下,而后面容也缓下来。

    这事虽是芸儿先发的难,她对自己女儿十分了解,那一下不仅是脱手这么简单。

    可苏之蔻那一下的力道看着比芸儿狠厉多了,不像是所谓的胆小谨慎,看着倒像是瑕疵必报的性子…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看向楚辞,却见他冷峻的眉眼温柔沉溺,只将苏之蔻稳稳包裹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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