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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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天醒过来时,感觉嘴巴里充斥着一股怪异的味道,黏糊糊的,腥中带着苦涩,恶心异常。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木制的房顶,这木头和一般的木头不一样,上面带着灰褐色的小点,像被一个个虫钻出的洞,有时这些小点还会连成天然的图画,密密麻麻的,看得让人恶心。

    而木头的纹理也很不一样,并不如一般木材那样顺滑,而是虬结扭曲在一起,木质纤维像一团火般缠绕,凹凸不平。

    一张脸从旁边探了过来。

    这是一张女孩子的脸,五官还算可爱,但皮肤太粗糙了一些,脸上的白如同白桦树皮一般,带着丝病态。 此时女孩子看着乐天,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叽里咕噜的对乐天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这些话里有几个词像中文,有几个词像英文,还有几个像乐天听过但叫不出名字的小语种,混在一起就变成谁也听不懂的语言了。

    乐天想说话,但张口的一瞬间他感觉喉咙干燥,像火烧似的焦灼感,只能指着喉咙,沙哑的说了一句:“水!”

    女孩貌似听懂了乐天这个词的意思,转身从乐天眼前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她手上拿着一只破瓷碗,里面装着半碗黄浊浊的水。

    乐天爬起半个身子,迫不及待的把水往嘴里灌去。

    水有一股腥土的泥土味道,但此时在他心里不亚于至高的人间美味。

    咕噜噜喝了半碗水,顺便把嘴里的怪异味道冲去,乐天把碗放下,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个结构很简单的木质房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木材都早已干裂,里面家具很少,除了乐天身下这一张床外,就只有一张小桌子。

    简直让乐天怀疑是不是到了二十一世纪非洲难民的家里。

    女孩又端了一碗绿色的糊糊进来,当她把水碗从乐天手上拿开时,乐天注意到她的手。

    她的左手很正常,但她的右手却如同蜥蜴的前爪,裸露出来的小臂密布着一片片青绿色的鳞片,五指与其说像手,倒不如说更像肉食性生物的“爪子”,指甲锋利,精光闪烁。

    注意到乐天在看她的手,她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羞愧神色,不好意思地把右手往身后藏了藏,同时把左手的糊糊递给乐天。

    乐天不动声色的接过糊糊,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最好还是静观事态变化比较好。

    低头看了手上的糊糊一眼,哪怕以乐天的心性,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那赫然是一碗“虫羹”!

    虫子是大白虫的样子,类似蛆,但比蛆大了许多,流着绿色的血液,那些绿色的汤汁很明显都是虫子的血液,虽然大多数虫子都被煮胀磨碎碾成糊糊了,但还有一些“尸体”残余了下来,甚至一些翼翅也没除干净。

    乐天嘴角抽搐的看着这一碗“极品”,给他这个干什么,是让他吃么?这是人吃的吗?

    “好……东……东西。”似乎意识到乐天说的是汉语,女孩也结结巴巴说出一句汉语,一脸期待的看着乐天,似乎希望乐天哗啦啦全吃掉一样。

    乐天低头闻了一下碗里的气味,顿时一股熟悉的恶心味道直冲脑门,乐天马上想起了他刚醒过来时口鼻间那股恶心的味道。

    他们不会在我昏迷的时候已经给我喂过这个恶心的东西了吧,所以嘴巴里才会残留这种味道!

    想到这个可能,乐天目光呆滞的望向前方,嘴角不断抽搐,似笑又非笑,仿佛坏掉了一般。

    女孩看见乐天好长时间不动,似乎以为他行动不便,把糊糊从他手里接了过来,拿起碗里的木勺,搅了几下,就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

    “不,不用!”乐天连忙捂着嘴后退,似乎女孩手里的是什么毒药一样。

    女孩以为乐天只是不好意思,自然跟进,手里那木勺一直紧跟着乐天嘴唇。

    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从门口传来响动,一个人一蹦一跳的进来了。

    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哪怕是乐天,也有瞬间的失神。

    这人——应该可以说是人吧,长得实在是太他妈怪了!

    首先是皮肤,这家伙的皮肤跟这间木屋的屋顶一样,也密布着灰褐色的小点,不动还好,一动就像有成千上万只灰虫子在他身上爬,密密麻麻的,看了让人恶心。

    然后是他的四肢,两只手都没有问题,但他的双腿膝盖却是如同袋鼠那样反关节弯曲,这也决定了他的移动方式只能如袋鼠那般跳跃,而不能行走。

    由于脸上的灰褐色斑点,乐天不能准确判断出他的年龄,不过大约三十岁以上,四十岁左右。

    这人看见乐天醒了,用叽里呱啦的语言与女孩聊了一阵,然后在门口对乐天招了招手。

    女孩指了指那人,对乐天道:“……走。”

    什么意思,是要我跟着他走吗?

    乐天指了指那人,用疑惑的语气对女孩说:“走?”

    女孩点点头,说:“走,走。”

    乐天起身下床,中年人点了点头,向外蹦去。

    中年人蹦跳着在前面领路,女孩搀扶着体力不足的乐天跟在后面。

    出了门,乐天发现外面是连成一片的建筑,似乎一个村落一样,建筑的格式都很简单,大部分都是木制的,但也有一些是铝铁制的,乐天注意到一张铝板上写着一行字,作为固定材料斜搭在房屋的一角:富贵养猪厂。

    从这之后,乐天又发现很多木板铁板上有模糊的字迹:祥瑞杂货店,吉祥饼铺……甚至他还发现一张红色战士举手前进的图画:建设社会新农村!!

    这些字迹和标识让他感觉回到了上一个世纪。

    外面虽然没有沙漠里那么大的风沙,但扬尘度也不低,天空似乎被黄黄的一层笼罩,看什么都朦朦胧胧,一个不当心,可能就会吃一鼻子的沙。

    女孩衣服颈口有一个兜,向上撩起就能遮住口鼻,乐天没有这种装备,只能用衣袖蒙住了鼻子前进。

    可能是因为天气原因吧,外面的人很少,但外面的人似乎都有些跟正常人不同的地方。

    乐天看见一个人,后面就长了一条跟蜥蜴似的尾巴,脑袋也异常宽大,脸不是扁平的,而是跟狼一样分向两边分开,眼睛也分在两侧。

    乐天还看见一个女人,五官异常精致,但却没有头发,脑后长了像肿瘤的东西,几乎跟脑袋本身一样大,青筋毕露,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怪异恶心。

    如果搁在主流社会,这些应该都是让人嫌弃与厌恶的怪胎。

    此时乐天再看在前面蹦跳着领路的中年人,一个人到了中年却还只能蹦蹦跳跳的,要是往常知道这种事他绝对会乐得笑出来,但现在却没有了这种心情,反而感觉一种深切的无奈和悲哀。

    中年人把乐天领到一间房子前,这间房子在整个村落里——姑且先叫村落吧——算是比较不错的了,高有两层,除了里面是木制之外,外面还用铁板和铝板钉了起来。

    乐天随中年人推门进去,发现小言和两个机器人早已在里面等着了,前面是一群老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这是哪里?”乐天小声问先他一步到了的小言。

    “我也不知道。”小言耸了耸肩。

    搀扶着乐天的人很自然换成小言,乐天一边与小言交换着互相的经历,一边向前方的老人望去。

    这些老人身上也有很明显的变异,其中一个的手竟然有两米多长,柔若无骨,像蛇一样的拖在地上。

    这些老人似乎是在商量怎么处理乐天几人,一边指着几人一边高声谈论,其中几个还围着敲敲一身是铁的“二号”,显得很好奇。

    只是听不懂他们说话这一点让乐天很蛋疼。

    乐天甚至还听到他们中有人爆出天朝的经典国骂,但与其他词汇糅合在一起又听不懂了。

    过了半晌,那些老人似乎商量出个结果来了,把中年人叫上前去吩咐几句,中年人退下的时候顺便把乐天也带了出去,这次小言也跟着来了,两个机器人还留着。

    中年人把乐天小言两人带到了一间新的屋子,比乐天原来的那间略大一些,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中年人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留下乐天两个人在屋里面面相觑。

    这怎么个意思?

    然后……屋里只有一张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