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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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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曾经与兰斯思维相连,他也看见过兰斯很多过去的事情,但是他从未像是现在这样从兰斯那里看到这样的画面。

    如果是一个人的思维和精神是一个世界的话,那么现在,兰斯的世界应该是一片混乱的上下颠倒的:海水在不断上升,天空坠下,树木从土地中拔根而起,翠绿的树叶抖动着,在海与云之间穿行。

    他看不到任何完整的回忆,因为兰斯所有的记忆似乎都被打乱了,偶尔有断断续续的画面出现,也变得斑驳不清。

    在睡梦中的这一刻,哈利恍然变成了兰斯,他感觉自己被连绵不断的黑色大海所包围,没有一丝阳光,而魑魅魍魉在这黑暗中穿行,惊怒、怀疑、害怕、孤独……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围绕着他,而那些好的方面却不见踪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哈利头疼欲裂,那种绝望的黑暗使得他喘不上气。

    哈利是被邓布利多和小天狼星唤醒的,他醒来的时候,额头上的发丝已经被浸湿,他的胸膛内仍然回荡着沉重的抽气声。

    “不,不――太可怕了!”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哈利其挣扎地想要撑起自己,“我不要――让我离开――!!”

    “嘿,嘿,哈利。”小天狼星扳住他的肩膀,让他别乱动,安抚道,“看着我,哈利,看着我――已经没事了,好吗?”

    哈利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过了好一会,他才逐渐平静下来。

    “哈利,你都看到了什么?”邓布利多温和安抚地问。

    哈利摇了摇头。

    “他还记得一些事情,虽然断断续续地包括了他从小到大的时间顺序,但是都是无意义的片段,他的脑海里充斥着黑暗负面的情绪,可是却没有任何阳光的情绪……”他轻声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邓布利多与他几个教授对视着,他们都忧心忡忡,并且还夹带着对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伏地魔的怒气。

    “他还记得片段也好。”邓布利多沉声说,“我认为,他的记忆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被伏地魔破坏了……如果我们为他建起新的过去,或许他以后会慢慢地回想起这件事情。”

    “我们要怎样做?”小天狼星问。

    邓布利多环视着周围这些注视着他的教授和学生们,老人的目光暗了暗。

    “当然了,我需要每个人的记忆――对于兰斯的记忆,依靠你们的回忆,让他想起来曾经的自己,或许还有可能回到正常。”邓布利多说,“但是,你们要做好准备,因为如果你们提供了记忆,那么便不可能造假――”

    “我们已经明白了,邓布利多先生。”赫敏坚定地说,“我们都愿意。”

    邓布利多扫向每一个人脸,每个人都很坚定。

    “好。”邓布利多说,“那我们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开始准备这个魔法仪式。”

    现在也的确不早了,快要到凌晨一点。教授和学生们为兰斯的事情操心了很久,大家都疲惫地去医院准备的房间准备休息。

    哈利一点都不困,他连续睡了两觉,现在正精神着。他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地闪动着刚刚从兰斯那里看过的画面,还有塞德里克。

    凌晨两点的时候,他身边的罗恩和纳威都睡熟了,楼层里很安静,偶尔从很远远的地方传来病人的吼叫声……就在这时,离他比较近的某个门打开了,有人走了出来,似乎教授们一直都在另一个房间谈论事情。

    他听到麦格教授在叹息,然后脚步声不断地分开,似乎教授们也都离开了走廊,准备去休息。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些微的声音……

    “你确定这样做行得通吗,邓布利多?关于那记忆的仪式……”那是斯内普的声音,他轻声地说。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邓布利多说,“伏地魔在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而唯一让他消除自己的疑心的办法,就是让他亲眼去看……至少这样,兰斯还有好起来的可能性。”

    哈利努力地竖起耳朵去听。装着隐形衣的箱子就在他的身底下的床板里,可是他没有想去拿,就算穿着隐形衣,他也难逃邓布利多的眼睛。

    “可是――可是……”他听到斯内普欲言又止,男人似乎十分痛苦,“你知道我爱他,我爱他。可是有些事情,我们真的应该让他知道吗?”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他的声音很冷,很坚决,带着说一不二的果断,“我们曾经犯过的错,不能再犯第二遍了。”

    “可他还是个孩子……”

    “兰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你当初瞒了他事实的真相,现在才会……”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会,他继续说道,声音从冷硬变得安抚起来,“西弗,你要记住,他虽然现在是个孩子,可是再有几年,他就长大了……到那时,我们需要他的力量和支持,你明白吗?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让他能够信任我们的机会了。”

    “……那会很痛吗?”斯内普喃喃地说。

    “这是不可避免的。”邓布利多说,“伏地魔让他多么地痛苦,很可能,他就要再承受一次……”

    斯内普倒抽一口气,他似乎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没有人再说话了,两人的脚步响起,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似乎离开了走廊。

    在黑暗的病房里,哈利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罗恩在他的身边打着呼噜……他有点听不明白两人的话,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曾经犯过什么错误呢?

    他忽然想起来,白天的时候,当兰斯看到斯内普的时候,他的反应最激烈……为什么呢?

    哈利一二年级的时候曾经非常非常厌恶讨厌斯内普,认为他不怀好心,可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他对于斯内普的看法变了,所有人都对他的看法变了……不管斯内普对格兰芬多如何,但是所有人都相信斯内普是真的爱着兰斯的。

    所以现在,哈利只是疑惑,却没有一点怀疑过斯内普。

    带着困惑,在塞德里克和兰斯的幻境之中,哈利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没有闹钟,哈利便睁开了眼睛。又像是三强争霸赛之后这半个月来一样,他总是睡不安稳,睡几个小时就醒。

    罗恩还在睡着,而纳威已经不见了……哈利翻身下床,他走出病房,走过走廊,他本来想去看一眼兰斯,却发现德拉科正远远地站在兰斯的病房门外,透过玻璃注视着他。

    “早上好。”哈利走了过去,他主动地说道。

    德拉科侧过脸,看了哈利一眼,少年只是点了点头。自从来了这医院之后,德拉科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大不如以前,他那原本就白的肤色,现在更是苍白得有点吓人,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哈利看向玻璃――他看到小天狼星坐在兰斯的身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饭?”哈利对德拉科说。

    德拉科只是盯着兰斯,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哈利叹了口气。

    “一会邓布利多对兰斯的魔咒仪式就要开始了,我觉得你最好吃些什么东西,不然要是影响到魔法该怎么办?”哈利换了个方式说。

    果然,听到了可能会对兰斯的事情耽误,德拉科终于转过了头。

    哈利对于德拉科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刚开始很烦德拉科的自傲和没有礼貌,可是后来,随着跟兰斯关系的稳定,德拉科似乎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他甚至都不太跟格兰芬多起争端了。于是,哈利对于他本人没有一点点的看不惯,他只是有时单纯的对于兰斯和德拉科在一起有些吃醋而已。

    毕竟,不管是血缘多么深厚的兄弟,只要成了家,关系也会慢慢的疏离的。

    哈利从小就缺少亲情,所以他在潜意识里很希望能够得到兰斯的注意力――即使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可是现在,哈利注视着拿着面包,一口一口努力吞下却又皱着眉毛的德拉科,那些过往的争端似乎都烟消云散了。他很同情德拉科,就像是在同情自己。

    兰斯和德拉科两人圣诞节的时候才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可是还没过半年,兰斯就出事了……德拉科的心里也一定难过极了吧。

    毕竟,从哈利这四年的观察来看,兰斯简直就是对德拉科全方位的宠溺――德拉科本人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兰斯对他有多好,他以前那么骄纵,有一半是卢修斯的锅,有一半就是兰斯的功劳。以前,兰斯都不会跟他说一句重话,可是现在……

    哈利叹了口气。

    “他会好起来的。”他说。

    德拉科垂着眼帘,他一口一口地吃光那面包,即使他看起来一点胃口都没有。

    “无所谓。”德拉科没看哈利,他低着头,拍着自己手上的面包渣,“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还有转机。”

    “如果……如果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哈利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也是他最大的担心。

    德拉科看向哈利,他那浅灰色的眼眸十分平静。

    “我不在意他变成什么样子。”他说,“无论他以后成为什么模样,我都会跟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哈利微微一愣。

    德拉科?马尔福是何时起从那个骄纵的小少爷,变成能露出这种坚定沉稳表情的少年的?

    或许,德拉科很坚强,远比兰斯想象得还要坚强。

    ……

    早饭过后,学生们和教授们都来到了兰斯的病房里,兰斯的病床被摆在正中间,地板上似乎画着什么古老又奇怪的画符。而在束缚的绷带下的兰斯紧闭着眼睛,他在没有意识的时候,眉毛也是皱着的。

    麦格教授晚来了一会,她抱着一堆玻璃瓶――里面都是淡蓝色的、闪着光的东西。

    “我带来了学校里学生们的记忆,这或许有用。”麦格教授疲惫地说。要知道,现在霍格沃茨已经放假了,麦格教授能够弄到这么多记忆,可想而知废了多少的功夫。

    “好了,同学们,还有老师们。”邓布利多说,“举起你的魔杖。”

    所有人都举起魔杖,他们跟着邓布利多的动作,将魔杖尖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现在,想一想你和兰斯的那些记忆,好的,还有坏的……”邓布利多闭上眼睛,他微微挑动杖尖,一股银灰色的细流从他的太阳穴处缓缓地被拉出……

    哈利也闭上眼睛,他回忆着……

    他回忆起在十一岁生日的那一天,海格出现,他神神秘秘地说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就住在魔法世界里……哈利激动得几乎昏厥过去。他在对角巷里第一次见到了兰斯,兰斯向着他微笑着,而哈利觉得自己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得很久了。

    他回忆起两人一年级时因为斯内普而有些矛盾,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兰斯注视着他,目光既无奈又难过……

    他回忆起他们一起躺在阁楼里,看着夜晚繁星,哈利第一次感受到了和家人在一起是怎样的感觉,那样的温暖,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兰斯温柔的目光,足够支持他走过那些曾经寂寞孤独的道路。

    他想起很多事情,他的呼吸颤抖着。幸好他是闭着眼睛的,不然他此时此刻一定会大窘地落下眼泪来。

    为什么总是等到快要失去了,才会想起珍惜呢?

    上帝啊,梅林啊,请不要夺走他唯一的家人,唯一的兄弟,他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人生是那样的漫长,可他和兰斯仅仅重逢相处了四年而已,这实在太短了,太短了。

    哈利睁开眼睛,他神色疲惫地伸出手,魔杖尖向前一挑――和其他人的一样,所有人的银灰色像是流动的水光一样悬浮在半空中。邓布利多高举着手臂,所有的记忆向着他飞去……逐渐拼凑起了一个巨大的银色波动。

    “兰斯,兰斯。”邓布利多站在兰斯的床头后,他叹息地念着他的名字,“我知道你现在身陷于黑暗之中,独自一人。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我知道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打败它。拜托你,回到我们的身边来吧……”

    老人的手指微动,那银色的光芒缓缓地下降,没入了兰斯的额头。

    兰斯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硬生生地从沉睡中被痛醒了,他的身体在挣扎,却被绷带牢牢地束缚住了……他开始尖叫起来。

    兰斯在病床挣扎痛苦的身影,似乎和那夜在墓地上的他,合二为一。

    哈利的心在胸膛里猛烈地跳动着,他的满脑子里都在回荡着自己的呼吸声,他不能……他……他只要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大脑眩晕。

    在他最脆弱的那个刹那,哈利和兰斯的思维猛地链接在一起,一股剧痛席卷着刮入了哈利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