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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阁楼上的疯女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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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0

    破旧的酒吧二楼,气氛几近胶着。

    最终是伯莎斟酌片刻,率先开口:“别担心,托马斯,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

    “夫人……?”

    “你去看看杰弗里先生的马车如何,帮他解决一下问题,好吗?”

    这就是要他暂且回避的意思了。

    托马斯?泰晤士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狐疑地朝着阴影的方向多看了两眼,而后便转身离开。

    待到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伯莎问道:“你是打算在那里藏到我离开吗,先生?”

    听到这话,阴影中的男人笑出声,而后他走了出来。

    看到来者的模样时,伯莎第一个反应――他好年轻!

    走出来的绅士衣冠楚楚、身材高大,拎着手杖颇具气派。只是和诸多影视剧形象不同,伯莎觉得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上下,正值壮年。

    男人乍一看略显富态,但远还没到影响体型的地步。这反而让他看上去礼貌又得体,是位脸上挂着笑容的随和绅士。

    前提是伯莎得忽略他身上笑容也掩盖不住的冷锐和沉着。

    到底是福尔摩斯啊,伯莎在心底感叹。

    ――为什么知道他就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本人?听听那一口谦逊却透露着“我说了算”的口吻好吧!

    伯莎是没接触过福尔摩斯不假,但她可是个记者,接触到的领导官员还少吗,她可太懂幕后者说话是什么语气了。

    “托马斯?泰晤士,”福尔摩斯颔首,“是个颇为聪明的选择,足够仗义,且眼下缺钱。你扶他一把,日后他定会赴汤蹈火。”

    一句话足以让伯莎得知,面前这位语气还算客气的绅士已经掌握了她的一切动向。

    “是吗?”

    面对这般人物,伯莎不过勾勾嘴角:“我还不知道混帮派的年轻人心怀忠诚呢?”

    福尔摩斯一顿,好似惊讶笑道:“原来夫人知道他是街头帮派出身。”

    当然了,尽管托马斯?泰晤士没有透露任何关于他的个人信息,可这么几天接触下来,足以伯莎对他的情况有个大概猜测。

    “逮不着”杰克是个小偷,小偷还能找来什么人?托马斯?泰晤士不像是做体力活的人,可他那标志性的浅驼色大衣又证明他不是上流社会的青年绅士。

    消息灵通、办事利落,还不像是一无所有的模样,除了混帮派外,伯莎还真想不出其他身份了。

    之所以不和托马斯言明,是因为伯莎觉得这无关紧要,甚至还挺方便办事的。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先生,”伯莎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是我的存在为你惹了麻烦,还是你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以至于你要亲自出面?”

    迈克罗夫特闻言轻笑出声。

    “都不是,夫人,”他的语气可以称之为诚恳,“我是来向你致以歉意的。”

    “致以歉意?”

    “为桑菲尔德庄园发生的事情致以歉意。”

    伯莎心底一惊。

    桑菲尔德庄园发生的事情,明面上可和伯莎没有任何关系――她是“马普尔小姐”,也是“泰晤士夫人”,是爱德华?罗切斯特的朋友不假,但朋友死了妻子、烧了庄园,她可没有任何损失,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呢?

    除非迈克罗夫特知道她就是伯莎?梅森!

    “过往不可追,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伯莎没开口,迈克罗夫特便继续说了下去,“不如一起向前看,你看是否可行,泰晤士夫人?”

    “……”

    对方的话到最后,提及“泰晤士夫人”这个称呼之前,发生了微妙的停顿。

    这一停顿就足以伯莎明白他的意思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是在表达善意,他不会向任何人提及伯莎假死脱身的事实。

    然而即使如此,伯莎也有种把柄落在别人手中的感觉。

    迈克罗夫特是怎么知道的?她的思维飞速旋转:“怪不得,登特上校是你的人。”

    这样的话,前因后果就都说得通了。

    伯莎早就觉得登特上校上面有人。他若是说了算的那个,也不至于在听到“马普尔小姐”认识福尔摩斯时直接低头退让。

    原来真正说了算的正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那伯莎倒是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底细了。纵然桑菲尔德庄园偏僻荒凉,也架不住当事人就是他“手下”啊。

    就算登特上校没有察觉出来“马普尔小姐”就是伯莎?梅森,难道按照福尔摩斯的智商和资源,他会察觉不出来吗。

    “你可以这么说。”

    迈克罗夫特颔首:“万万没想到,登特上校一时抉择,竟然牵连进了无辜之人,实属不应该。”

    一句话不仅承认了登特上校和他有关系,也同时表明这件事是其擅作主张,迈克罗夫特并没有参与,甚至非常不赞同这次谋杀行为。

    “所以布兰奇?英格拉姆小姐本可以不死的。”伯莎说。

    “是的,英格拉姆小姐不过是一枚棋子,她有叛国嫌疑不假,可运用得当,也是一把利刃,”迈克罗夫特说道,“而且她的死亡无异于打草惊蛇。”

    “你是说惊动了真理学会。”

    伯莎眯了眯眼,大概明白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为何而来了。

    为了道歉?就算需要亲自上门,他也可以大大方方递个拜帖,到白马酒店喝杯热茶不比在凶宅见面强。提及真理学会,伯莎几乎是立刻捋清了情况。

    “我被真理学会盯上了,是吧?”她问。

    “瞒不过你,夫人,”迈克罗夫特叹息一声,“但请放心,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我向你保证没有人能危及你的人身安全。”

    就知道是这样。

    要是登特上校先斩后奏,给罗切斯特的补偿也足以让他和伯莎统统闭嘴,何须迈克罗夫特本人道歉呢。必定是英格拉姆小姐身后的恐怖组织盯上了伯莎,事情闹大了,他才会出现。

    “我想,真理学会不会针对一名平民出身的私家侦探,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是的,”迈克罗夫特承认道,“然而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来了来了!

    就知道他又送地址又亲自到访,绝对不会是来义务帮忙的。

    “请讲,先生,”伯莎应道,“若是我能做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尽管真理学会是冲着你我‘私交甚密’而来,我仍然希望你能对外保留咱们之间这……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

    说着迈克罗夫特笑了笑,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说辞趣味盎然。

    “对方很聪明,见武力报复不成,或许会像你我这般盘算起利益关系来,接下来真理学会很大概率会采取柔和态度,”他解释,“如果对方携礼而来,你大可以照单全收。”

    “接着呢?”

    “接着你要做的,不过是偶尔提点我几句,真理学会大致打算做什么。”

    所以说了这么多,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来意是想让伯莎当另外一个英格拉姆小姐。

    区别在于英格拉姆小姐为真理学会卧底,而迈克罗夫特希望伯莎卧底进真理学会。

    卧底嘛,想想还是挺刺激的。如果伯莎不是“伯莎?梅森”,她肯定会动心。

    一来,谁不喜欢刺激点的生活呢?反正伯莎是很向往来着;二来,迈克罗夫特默许她可以顶着“福尔摩斯的情人”这个身份在社会上行走,今后在伦敦办事会方便的多。

    只是……

    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呢,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信任可不是出于伯莎拥有玛丽苏光环。

    他信任她不会反水,是因为伯莎的把柄在他手上:他知道她是罗切斯特死掉的妻子,知道她是伯莎?梅森。

    哪怕伯莎敢用穿越者对《福尔摩斯探案集》的了解,笃定年长的这位福尔摩斯不是个用其把柄威胁的小人,她也不会帮有自己把柄的人做事。

    一旦踏上这艘船,伯莎注定受制于人。不能冒这个风险。

    “突然多个情人,我是不介意的,”所以伯莎绽开笑颜,慢条斯理地回道,“但我心直口快,也没有经验,怕不是当不了卧底,别再给你找麻烦。若是需要我帮忙,我可以换个方式,先生。”

    “愿闻其详,夫人。”

    “这处宅邸和酒吧的位置着实不错,对面就是白教堂区,是个好地段。”

    但凡听说过白教堂区的人,都不会将其形容为好地段――那可是贫民窟。

    福尔摩斯立刻明白了伯莎的想法。

    他的神情微妙一顿,而后认真劝诫道:“你不是第一个想打白教堂区主意的人。”

    她想干什么?伯莎知道很多人都有疑问。托马斯?泰晤士始终对伯莎保持着高度的好奇,而简?爱小姐也询问过伯莎接下来的打算。

    这期间伯莎考虑了很久,最终觉得……

    既然伦敦的帮派分子帮她做事,若是不借此反过来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

    白教堂区混乱、穷困,根据伯莎对这种社会底层的了解,暗中势力肯定盘根复杂,谁也不服谁。这种环境,太适合她这种外来者下场搅混水了。

    她想要的是这块地盘。

    “是啊。”

    伯莎侧了侧头:“既然我不是第一个,那多我一个,又如何?”

    迈克罗夫特倒也不意外,既不介意伯莎拒绝了他的请求,也没有就她的打算多加劝诫。年长的福尔摩斯思索片刻,而后开口:“在白教堂街区的话,也许你真的能帮上我,夫人。”

    “嗯?”

    “在登特上校前往桑菲尔德庄园之前,他曾经打听到真理学会在白教堂区有所动静,”迈克罗夫特说,“托马斯?泰晤士曾经是当地的帮派分子,请他查探一番,应该比我的人潜入贫民窟更方便。”

    你可真是不见外啊,伯莎腹诽,她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迈克罗夫特还真顺杆爬,非得要从她这“占点便宜”不可。

    不过伯莎倒是也不介意,和福尔摩斯打好关系还能有坏处不成?

    “若是可以,请你帮我多多留意。说不定今后还要仰仗你的协助。”

    伯莎笑容不变,沙哑的声线陡然一转。

    “情人之间,”她站在破败旅店的楼梯口,姿态端庄,却万种风情,“这么客气就太见外了。”

    “……那是自然。”

    迈克罗夫特一顿,而后换上了一个相当受用的表情:“是我的错,伯莎。”

    伯莎勾着嘴角:“知道就好。”

    自始至终这位先生都摆出一副亲切且熟络的态度,仿佛他们真的认识很久了一样。

    但至于往没往心里去,就只有彼此心知肚明了――伯莎在出嫁之前可是牙买加当地有名的大美人,她知道一个男人接受她调情时是什么表现。

    不论是什么表现,总不会是这位先生此时的样子。

    ***

    年长的福尔摩斯并未久留,与伯莎交谈完毕,还是她亲自将人送到了酒吧门口。

    “就送到这儿吧,夫人。”

    迎上托马斯和杰弗里先生震惊的表情,迈克罗夫特丝毫没有“凶宅内凭空冒出个大活人”的自觉,他客客气气地按了按帽檐:“眼下我不宜久留,今后有机会,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伯莎笑吟吟道:“那可别让我再久等了,我会思念你的,先生。”

    对方郑重点头,好像答应了什么诺言一般。而后他才转身离开,走向了街角一辆颇为低调的马车。

    等到他离开,托马斯才困惑地向前:“夫人,刚刚那个人是……?”

    伯莎满不在乎:“哦,老情人,来讨债的,没事。”

    虽说应下了对方的求助,但伯莎觉得现在还不是派托马斯接触这些的时候。她还没摸清对方所有的底细呢。

    托马斯:“……”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好吗?!

    伯莎倒是不介意托马斯怎么想,她径直看向杰弗里先生:“我觉得2100英镑的价格合理,拟定好合同后,就可以交易。还有托马斯,给我找个神婆或者女巫来。”

    “啊?”

    “这不是闹鬼的凶宅吗。”

    伯莎看着两位男士错愕的神色,一拍手,兴致勃勃地笑着解释。

    “买下房子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来一场盛大的驱邪仪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