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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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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兴怀耳边开始回荡起人声的时候,便证明的他的意识开始恢复了。脑袋里依旧昏沉,做的梦杂乱不堪,搞得头十分地痛。

    一缕光进入到他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刺得他眼生疼。适应了一段时间后,他这才将眼完全睁开。原来自己躺在一辆牛车上,旁边躺着的全是幸存下来的兄弟。有小六、有亮子、有刚娃....

    “兄弟,我们这是到哪了....”兴怀直感到嗓子干得要爆炸,向赶牛车的兄弟讨要了一壶水喝,这才问起现在的地界来。

    “咱们大约在山东界线这里。奉团长的命令,把各位先接到咱团部去养好伤。”两个战士见兴怀醒了,又是一阵关切的问候。

    “那坂田联队呢....”

    “你说那支鬼子部队啊。正被团长与一支国军部队拖着呢!”兴怀又向这两个兄弟了解了一下战况,得知战况对于他们这边来说十分不利。但为了先掩护着难民,虎头那里必须有人顶着。想来也是,按照坂田联队的做事风格,沿路生灵涂炭,就算不为了掩护“重要人物”撤退也得为平民百姓着想。

    四周,正有大量难民与他们结伴而行。似乎只要与八路在一起,他们的心便会安定许多。

    似乎看到兴怀正在观察他们,面有土色的平民百姓向他抱以最善意的微笑。在这群人的印象当中,八路与国军的差别似乎不在衣服上,而是在对待太慢这些难民的态度上。无论战事再紧或是鬼子追击地再猛,八路也从来不会欺负他们。

    “同志,来吃点东西。”甚至有的平民百姓们凑过来,给他们递吃的。兴怀自然不能要,这说不定是对方一家人一天的口粮,他如何能吃得下去。

    哒哒哒——

    突然,身后传来了健马奔驰的声音,是报信兵!这个报信兵到了牛车跟前才跳下马来,慌忙说道:“加快速度吧,那边快顶不住了。国民党军队已经撤下来了,只有咱还在死顶着!”

    加快速度?望着周围,怎么加?难道要对这群平民百姓不管不顾,亦或是自己也像国民党军队那样横冲直撞。

    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难民们似乎觉察到他们脸色不对劲,不禁齐簇拥上来问这问那。只是被战士们一一用没什么事给堵住了。半晌他们决定,绝不能放弃难民先走。既然当兵就是保护老百姓的,现在跑了还算什么兵!

    呜——

    蓦地,一股怪异的声音刺透空间,向他们这里传来。

    兴怀几乎是拍醒了仍睡着的七人,颤抖着看向天空。鬼子的轰炸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出现....

    牲畜受惊了,几乎站住不动。而老百姓们也被惊着了,尖叫着疯狂逃跑。鬼子的飞机越过他们,耀武扬威地盘旋一周后再次从他们头顶经过,突策策!密集的子弹开始投射进人群,有无数难民悲嚎着倒在血泊之中。

    兴怀站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口撕扯的疼痛,他站在人群的正前方!用渺小的身体挡在众人的面前。

    “狗日的小鬼子,有本事打我啊。打老百姓算什么本事....”老百姓们被这个英勇的举动感动地涕泪横流,竟然自发有一些人出来与兴怀一致挡在最前面,吸引轰炸机的目光。

    呜——

    鬼子的飞机冲过来了,他似乎看到了伸出的枪口里闪烁的火光。

    又是一阵密集的弹雨打在人群中,许多老百

    姓又倒下了。大地上哭号震天,恨不得生撕了可恶的小鬼子。飞机盘旋过后,又冲过来了,不过这次战士早早掏出了捷克式,朝天上打着。当然,这一击不会起到任何效果。但却能吓到鬼子,飞机又在远处盘旋了一圈....

    也不知是不是没弹药了,飞机盘旋了一圈后竟然径直离开了。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与血流成河的尸体....

    “哇啊啊....”小孩们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大人们也低声抹着眼泪。

    兴怀无力地看着这一幕,头手都耷拉下来。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尽管他非常勇敢,敢于将身躯挡在日本人的枪口底下,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本人屠杀无辜的平民百姓。

    又开始了赶路,隐隐之间,难民们与战士们的距离更近了些。因为他们知道这群战士是敢于为自己挡枪口的。跟着他们,自己不会受到欺负。

    呜隆隆!

    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声响,一队国民党军队的败军也撵了上来。兴怀看着他们,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哪是军人,完全是夺路而逃的土匪!

    吱呀——

    一声尖利的响声突然发出,一队难民因为没给他们让路,竟然被他们生生撞倒在地。老百姓愤怒地倒在地上,嘴里还掺杂着血沫....

    “都给我滚开!”

    一个有着少校军衔的军官大喊着,态度恶劣到极致。

    或许,他们刚吃到败仗,很惊恐。或许,他们刚吃到败仗,很无奈。或许....

    但这不是他们随意欺负平民的理由!

    “你给我下来!”

    兴怀平静地挡在车前面,语气已异常地平静。八路军战士们就站在他身后,与他同一阵线。原本这个国民党军官也想横冲直撞过去,可是他发现了对方手里的枪,不得已只好停下来。但面色仍然不好,下来就吼道:“你们干嘛的!”

    “为什么要撞老百姓?”兴怀平静地看着他们。他的眼神让这少校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回吼道:“是他们不长眼,车来了都不知道让路。老子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有急事!”

    “有急事?哼哼....”兴怀面上掠过一丝不屑与嘲讽, “我看是急着逃跑吧!”

    “你....”这少校恼羞成怒,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来顶在兴怀的头上,与此同时,兴怀身后的八路军战士也把枪口对准了少校等人。一时间场面甚是火爆,气氛凝固到极致。

    “老总啊,军爷啊。都不要这样,我们没事,我们没事啊。”老百姓们虽然愤怒国民党军队的行为,但却更担心兴怀他们的生命。把跟这种人斗气,不值得....

    八路与国民党军队的对峙,难民们自然支持八路。兴怀也从心里看不起眼前这个军官,从战场下来就欺负老百姓,什么军人,兵痞而已!

    “老子跟你说,你听好了!就在你们之前。是老子率领兄弟们挡住那群畜生的。不要以为你自己很光荣。老子的兄弟都他妈殉国了,比你光荣多了,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幅嘴脸,真以为我不敢开枪么!”

    咔嚓!咔嚓!

    三八大盖清脆的声音让对方的脸煞白,他们现在已是色厉内荏,当知道兴怀是之前靠着一百人打掉敌人几百人的部队时,心中更加胆怯了。

    这是群阎王都不

    敢收的家伙啊,跟他们斗没什么好处!

    尽管他看起来还十分硬气,但实则已不想斗下去,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老子再对你说一遍,向老百姓们道歉,否则....”

    就连不是兴怀的兵也上起了膛,神色间尽是激动与兴奋,枪口死死对着少校等人。

    “对不起,我错了!”

    少校终于还是低头了。低下那不可一世的头颅。再接着没有半分停留开车绕离了此地。轰隆隆——汽车远去,难民们与八路战士们却兴奋地手脚起舞。

    “真漂亮!”

    端着捷克式机枪的战士忍不住他那兴奋的神色,“以前就被这国民党军队欺负了许多次,这次终于报仇了!真是解气啊!”

    “走吧!”

    兴怀则没有任何胜利后的兴奋表情。说到底,他们只是在进行无聊的内斗。而不是真正的杀敌。若是对面是小日本鬼子,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以身殉国....不过说实话,看到这种欺负老百姓的兵痞,他真想一枪干掉。少了这些军队的蛀虫,他们的军威会提升很多,老百姓也不会像看到土匪一般怕他们。

    经历了一小段插曲后,继续上路。军民同心,赶路也快了。甚至这期间就有不少人想来参军当八路,兴怀看着他们这一张张淳朴的面孔,似乎又忆起了在战场上兄弟们的面孔。同样淳朴,同样善良,正是他们,筑起了中国的防线,才不至于让小鬼子轻而易举地打进来....

    赶路在继续,这之后再没有了军队的消息。兴怀心中实则是担心的,谁面临“野兽部队”都难以有好结果,若是新一团真与他们死拼的话,结局只可能有一个:英勇殉国!

    战士们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他们不能停,停下来就意味着与鬼子的距离在拉进,兄弟们的牺牲就白费了!

    又走了两天,不知还在不在山东的境内。总之他们是抽小路走的,沿途因为有些报名参军的人,让这支队伍看起来又壮大了不少。

    又过了三天,消息终于传来了。新一团连团长全体阵亡,阻挡了鬼子长达一天的时间....

    一瞬间,他们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部队也没有了前进方向,只知道夺路而走。但接下来面临的问题更加严峻:口粮不够了!

    去哪呢?往回走?回头就是鬼子,身边有老百姓跟着,他们还不能去送死。去所谓的团部?战士们都阵亡了,哪里还有团部。现在他们真的成了孤魂野鬼,四面无援,只能靠自己一头闯下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老百姓的粮食只够糊口的,但他们仍然分出了一大半给八路军战士们。兴怀等人早已不做牛车,在最困难的时候把牛宰了熬汤喝,这样还能抵上个一两天!

    直到行军的第十天,众人基本都是面色蜡黄,眼里无神。

    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当作口粮,无论是野菜还是树皮。平民数量的庞大也决定了口粮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众人都开始积存体力,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几乎每天肚里都是空空响,更不用说能填饱肚子。

    “队长!”

    负责侦查探路的刚娃回来了,从大老远就开始叫嚎。

    “咋了。”

    兴怀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因为肚里的饥饿导致他实在不想说话。

    “前面有吃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