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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雪上加霜(2)呼唤和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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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城的狂欢到八月十五日达到了高潮。这一天东京时间中午十二点整,日本天皇向全体日本国民发布讲话,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无条件投降。

    此消息经重庆中央广播电台广播之后,饱受日本侵略军铁蹄践踏,不堪战乱之苦的中国人民都高兴得发疯了。古城街道上顿时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爆竹之禁,自然而解,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四乡村民也蜂拥进城,带来了自战乱以来多年不见的踩高跷、骑竹马、划旱船、舞狮子、耍龙灯等关中民间欢庆形式,越发增加了古城的喜庆气氛。

    高兴得发了疯的市民们啥都不管不顾了,一反平日节衣缩食的常态,把自己家里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供献给满街狂欢的人群。卖荞面饸饹的一圃篮一圃篮地往外端,吼一声:狗日的鬼子完蛋咧!不要钱,随便吃;卖醪糟稠酒的一碗一碗舀起来,喊一声:不打仗咧!不要钱,敞开喝;卖浆水鱼鱼儿的一盆一盆端出来,叫一句:和平咧!不要钱,尽饱咥。实在穷的没办法的,烧上几锅开水凉凉了,一桶一桶抬到路边,见人就让:太平咧,该回家种地咧,润润喉咙接着喊叫。

    最有意思的是卖洋芋搅团的,一边拿着大马勺在锅里有节奏地猛搅,一边吆喝,吆喝起来还是一套一套的:日本鬼子搬砖头,砸了鬼子脚趾头。挨下球的你张狂,日的你怂乱叫娘。你娘问你叫啥呢?你说飞机把蛋呢。把啥蛋?原子弹。炸你怂,王八蛋。广岛长崎都完蛋。洋芋砸烂打搅团,百姓过上太平年。

    马路上正好舞过来一队狮子,舞狮子的乡党听卖洋芋搅团的喊得残活(陕西方言痛快,有劲的意思),齐声响应最后一句——洋芋砸烂打搅团,百姓过上太平年。

    鞋匠铺里的鞋匠正给关若云钉被踩掉鞋跟的高跟鞋,见马路上舞狮子的和卖洋芋搅团的一唱一和喊得热闹,竟然把高跟鞋当作了竹板敲打起来,兴致勃勃地唱起一段陕西快板:日本鬼,太凶残,杀人放火没个完。鸡飞咧,狗跳咧,乌龟王八滚蛋咧,钉完鞋跟钉鞋掌,打完日本回家乡。忙种地,忙插秧,油泼辣子锅里呛。老婆娃娃热被窝,阖家团圆日月长。

    舞狮子的刚过去,耍龙灯的正好赶上,接过鞋匠的快板吼起来:老婆娃娃热被窝,阖家团圆日月长。

    泉荃对关若云说:“你听老百姓的吼声,句句都透着期盼太平的心声,打了这么些年仗,中国老百姓太苦了,大家欢庆胜利,实际上就是在欢庆和平的曙光。”

    九月一号,随着日本正式投降的临近,国民政府文官处致电全国各省市称:

    “奉主席规定,九月三日为悬旗庆祝抗战胜利之第一日,并着全国各地方同于是日上午九时整鸣放解除警报或汽笛十分钟后,随即鸣放礼炮一百零一响,以归一律。”

    九月三日上午,西安各界民众纷纷举行庆祝会。钟楼上拉响了解除防空警报的长达十分钟的长音,这声象征和平的长音向古城市民宣告,抗日战争以中国人民的胜利结束了。接着,南门城门楼上鸣放了一百零一声礼炮。

    大街上再一次人如潮涌。礼炮结束之后,天空中传来雷鸣般的隆隆声,二十一架战机排成三架一组的八字形从西方低空飞来,到达西门上空开始播撒传单,一路播洒到东门外。西安古城出现了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盛大场面:二十一架战机宛如二十一个长袖善舞的仙女在天空翩翩起舞,西安上空骤然五彩祥云密布,瑞气千条,祥云自天而降,化作漫天鲜花,随风飘落,五颜六色的传单天女散花般地满天飞舞起来。市民们山呼海啸,欢呼雀跃,森林一般高举双手,争相接拾。传单上印的文字虽然不同,但每一张上都带着同一个信息,那就是和平两个字。飞机散传单把古城的庆祝活动推向了高潮。真是人如潮,花如海,旗漫卷,漫卷的旗子上,横跨街道的横幅上都绣着:“胜利啦和平啦”字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