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阴魂不散穷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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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天香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恣意地度过下半生的时候，洛一夕再次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彼时他已代替自己病逝的岳父升作了新的户部尚书。朝廷里总是少不了明争暗斗，他和礼部尚书算是同盟，私交颇好，但权力最大的丞相很是看不过洛一夕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常常借故刁难他。
近日邻州百草州使者马上就要到了，礼部忙得不可开交。百草州盛产各类花草树木，香州常向百草州购买用于制作香料的各类香草香树，关系很好，所以招待好百草州的使者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而此次前去打探消息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则是，此次前来的使者，对传说中的天香引甚是感兴趣，希望能带一支回去。
礼部尚书对此很是为难，如今天香引几乎被神话，每年的天香引发售日都会吸引无数富人权贵前去竞拍——没错，竞拍！因为如果还和一开始一样摆在柜台出售的话，恐怕来自九州的各方神圣争抢之下，会把整座天香楼都拆掉的……小小一个使者就敢说要天香引，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六部朝会的时候，礼部尚书提出了这个问题，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离天香引出售还有整整半年，现在正是天香楼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天香姑娘怎么可能冒着得罪全香州的权贵的风险，放下生意为一个邻国使者做一支天香引？要是做了，那又将那些权贵乃至年年都是直接带着国库管理员前来竞拍的香州王置于何地？（………好坑爹的州王啊……）
丞相却是冷冷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尚书大人难道不知道，您最好的朋友，户部尚书洛大人，可是天香姑娘的前夫呢！让她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全场气氛瞬间冰冻。
兵部尚书小声地对一旁的工部尚书道：“洛大人要真去了，以如今天香姑娘的本事，怕不得脱层皮啊……”
虽说洛一夕和天香当年的事情如今已甚少被人提起，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是洛一夕贪图荣华富贵出卖初级天香引在先，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尚书千金在后，虽说天香东山再起后一直没怎么在意过这件事，但要洛一夕去求天香……丫的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偏人丞相大人还就是和他杠上了，似笑非笑地接着道：“洛大人，好友有难，你不会坐视不管吧？”
洛一夕脸色僵了僵，微笑道：“别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大家同朝为官，互帮互助本就是应该的。”
在场所有人闻言再度沉默。
次日，洛一夕递了帖子求见天香，天香躺在她的紫竹高卧上，面无表情地将那帖子扔进一旁的焚香炉中，然后瞥了一眼洛一夕府上来送帖子的小厮，淡淡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现下是我天香楼生意旺季，恕我实在抽不开身。然则户部尚书的面子，我好歹还是要卖一个的，这样吧，我什么时候得空，再派人通知你吧。”
寥寥几句，俨然是十足的傲慢冷淡，贵气天成的气场更是直逼王族！
那小厮忍不住抖了抖，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再不敢多为自家主子争取什么。
这样气势非凡的女人，真不知道当年主子是怎么娶回家的，又不知道是怎么敢休离的……
他哪里知道，要不是洛一夕这样对她，她也不会性情大变。
初恋大多美好，却难以永恒。有的人初恋失败后，变得风流多情，有的人则是封闭自己，从此无情。归根结底，是再也不敢轻易放手去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可让所有人难以理解的是，半月后，天香竟真的腾出时间来，请洛一夕来天香楼一叙。
洛一夕面色复杂地看着对面悠然拈香的天香，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天香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恕我直言，大人，你只有一个时辰，我之后还要跟几位天香楼的合作老板开个会呢。”
洛一夕抿了抿唇，下意识脱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天香抬眉，扬了扬衣袖笑盈盈道：“如你所见，好的很。”
“……香儿……我……”
“洛大人，”天香敛了笑容冷冷道：“你我早已不复当年，还请您注意礼数。”
洛一夕僵了僵，涩声道：“天香姑娘。”
天香继续拈香：“何事？”
洛一夕将来意说了一遍，说完，心情忐忑的看着天香：“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否帮我这一次？”
天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往日的情分？呵呵，洛大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往日的情分可言？我天香，可从来不欠你什么。”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吗？从一开始和你在一起，我就有一种配不上你的感觉。从前你是富家千金，后来又成了制香师，我不想一辈子靠着女人过活！”
天香愣了愣，低头兀自拨弄着散碎香料低声道：“配不上我……你不知道，我爱你，便是你最大的资本了么？”
洛一夕一噎，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天香叹了口气，抬头看他：“你可知当年你偷走的那初级天香引配方为何制不出正宗的天香引吗？因为最关键的香引我没有写上去，怕你知道了担心。”
洛一夕下意识地追问道：“什么香引？”
“……你还记不记得，那段时间我总是面容憔悴，还被大夫说失血过多？”
“记得……难道！？”洛一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苦笑：“所谓天香引，原本就是以天香为引的意思。”
“怪不得……怪不得……”洛一夕喃喃道。那这么多年……他们到底算什么？！
“其实这样也好。”天香笑笑，“若不是你，也不会有今日的我，如今你我皆是功成名就，生活无忧，何必再提那些陈年旧帐？”
洛一夕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天香道：“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后悔，我总想起我们当年讨论诗歌的场景，若不是那些事情，我们应当还是……”
天香摆手打断他：“我可以给你一支天香引，就当是了结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吧。但从此以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洛一夕无颜反驳，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厚颜无耻，取了天香引，便匆匆离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前脚踏出天香楼，后脚天香就全没了方才的镇静，颓然倒在了紫竹高卧上。
“老板！”一旁的丫鬟关切地问道，“您还好吧？”
天香勉力一笑，打发了她下去。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是可以这样轻易地撼动自己。
真是……没出息啊……
她以为这就算结束了，没想到洛一夕却是开始隔三差五地来找她，纵然她全部毫不留情地果断拒绝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殷勤。
“呵，洛大人为官多年，别的没长进，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啊。”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她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洛一夕嘲讽道。
洛一夕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横竖我多年前就是这么卑鄙无耻，如今再无耻几回，也无妨。”
天香变了脸色，冷哼一声进了屋，不再理会。
但她心里却是不可抑止地渐渐欢喜了起来。
天香三十岁生日那年，下了一夜的雨，次日她伸着懒腰走到阳台上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发现洛一夕一身狼狈地站在下面，冲她微微一笑。
“你……莫不是在这儿站了一宿？！”
他微笑道：“莫说一宿，便是一辈子，我也是会等你的，香儿。”
时光荏苒，她再次见到这似曾相识的场面，再次听到似曾相识的情话，再次很没出息地……沦陷了。
天香楼老板娘，事隔多年，由前妻变为红颜知己，再次和洛一夕来往了起来。
就当天香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恣意地度过下半生的时候，洛一夕再次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彼时他已代替自己病逝的岳父升作了新的户部尚书。朝廷里总是少不了明争暗斗，他和礼部尚书算是同盟，私交颇好，但权力最大的丞相很是看不过洛一夕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常常借故刁难他。
近日邻州百草州使者马上就要到了，礼部忙得不可开交。百草州盛产各类花草树木，香州常向百草州购买用于制作香料的各类香草香树，关系很好，所以招待好百草州的使者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而此次前去打探消息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则是，此次前来的使者，对传说中的天香引甚是感兴趣，希望能带一支回去。
礼部尚书对此很是为难，如今天香引几乎被神话，每年的天香引发售日都会吸引无数富人权贵前去竞拍——没错，竞拍！因为如果还和一开始一样摆在柜台出售的话，恐怕来自九州的各方神圣争抢之下，会把整座天香楼都拆掉的……小小一个使者就敢说要天香引，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六部朝会的时候，礼部尚书提出了这个问题，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离天香引出售还有整整半年，现在正是天香楼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天香姑娘怎么可能冒着得罪全香州的权贵的风险，放下生意为一个邻国使者做一支天香引？要是做了，那又将那些权贵乃至年年都是直接带着国库管理员前来竞拍的香州王置于何地？（………好坑爹的州王啊……）
丞相却是冷冷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尚书大人难道不知道，您最好的朋友，户部尚书洛大人，可是天香姑娘的前夫呢！让她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全场气氛瞬间冰冻。
兵部尚书小声地对一旁的工部尚书道：“洛大人要真去了，以如今天香姑娘的本事，怕不得脱层皮啊……”
虽说洛一夕和天香当年的事情如今已甚少被人提起，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是洛一夕贪图荣华富贵出卖初级天香引在先，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尚书千金在后，虽说天香东山再起后一直没怎么在意过这件事，但要洛一夕去求天香……丫的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偏人丞相大人还就是和他杠上了，似笑非笑地接着道：“洛大人，好友有难，你不会坐视不管吧？”
洛一夕脸色僵了僵，微笑道：“别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大家同朝为官，互帮互助本就是应该的。”
在场所有人闻言再度沉默。
次日，洛一夕递了帖子求见天香，天香躺在她的紫竹高卧上，面无表情地将那帖子扔进一旁的焚香炉中，然后瞥了一眼洛一夕府上来送帖子的小厮，淡淡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现下是我天香楼生意旺季，恕我实在抽不开身。然则户部尚书的面子，我好歹还是要卖一个的，这样吧，我什么时候得空，再派人通知你吧。”
寥寥几句，俨然是十足的傲慢冷淡，贵气天成的气场更是直逼王族！
那小厮忍不住抖了抖，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再不敢多为自家主子争取什么。
这样气势非凡的女人，真不知道当年主子是怎么娶回家的，又不知道是怎么敢休离的……
他哪里知道，要不是洛一夕这样对她，她也不会性情大变。
初恋大多美好，却难以永恒。有的人初恋失败后，变得风流多情，有的人则是封闭自己，从此无情。归根结底，是再也不敢轻易放手去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可让所有人难以理解的是，半月后，天香竟真的腾出时间来，请洛一夕来天香楼一叙。
洛一夕面色复杂地看着对面悠然拈香的天香，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天香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恕我直言，大人，你只有一个时辰，我之后还要跟几位天香楼的合作老板开个会呢。”
洛一夕抿了抿唇，下意识脱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天香抬眉，扬了扬衣袖笑盈盈道：“如你所见，好的很。”
“……香儿……我……”
“洛大人，”天香敛了笑容冷冷道：“你我早已不复当年，还请您注意礼数。”
洛一夕僵了僵，涩声道：“天香姑娘。”
天香继续拈香：“何事？”
洛一夕将来意说了一遍，说完，心情忐忑的看着天香：“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否帮我这一次？”
天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往日的情分？呵呵，洛大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往日的情分可言？我天香，可从来不欠你什么。”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吗？从一开始和你在一起，我就有一种配不上你的感觉。从前你是富家千金，后来又成了制香师，我不想一辈子靠着女人过活！”
天香愣了愣，低头兀自拨弄着散碎香料低声道：“配不上我……你不知道，我爱你，便是你最大的资本了么？”
洛一夕一噎，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天香叹了口气，抬头看他：“你可知当年你偷走的那初级天香引配方为何制不出正宗的天香引吗？因为最关键的香引我没有写上去，怕你知道了担心。”
洛一夕下意识地追问道：“什么香引？”
“……你还记不记得，那段时间我总是面容憔悴，还被大夫说失血过多？”
“记得……难道！？”洛一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苦笑：“所谓天香引，原本就是以天香为引的意思。”
“怪不得……怪不得……”洛一夕喃喃道。那这么多年……他们到底算什么？！
“其实这样也好。”天香笑笑，“若不是你，也不会有今日的我，如今你我皆是功成名就，生活无忧，何必再提那些陈年旧帐？”
洛一夕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天香道：“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后悔，我总想起我们当年讨论诗歌的场景，若不是那些事情，我们应当还是……”
天香摆手打断他：“我可以给你一支天香引，就当是了结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吧。但从此以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洛一夕无颜反驳，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厚颜无耻，取了天香引，便匆匆离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前脚踏出天香楼，后脚天香就全没了方才的镇静，颓然倒在了紫竹高卧上。
“老板！”一旁的丫鬟关切地问道，“您还好吧？”
天香勉力一笑，打发了她下去。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是可以这样轻易地撼动自己。
真是……没出息啊……
她以为这就算结束了，没想到洛一夕却是开始隔三差五地来找她，纵然她全部毫不留情地果断拒绝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殷勤。
“呵，洛大人为官多年，别的没长进，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啊。”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她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洛一夕嘲讽道。
洛一夕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横竖我多年前就是这么卑鄙无耻，如今再无耻几回，也无妨。”
天香变了脸色，冷哼一声进了屋，不再理会。
但她心里却是不可抑止地渐渐欢喜了起来。
天香三十岁生日那年，下了一夜的雨，次日她伸着懒腰走到阳台上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发现洛一夕一身狼狈地站在下面，冲她微微一笑。
“你……莫不是在这儿站了一宿？！”
他微笑道：“莫说一宿，便是一辈子，我也是会等你的，香儿。”
时光荏苒，她再次见到这似曾相识的场面，再次听到似曾相识的情话，再次很没出息地……沦陷了。
天香楼老板娘，事隔多年，由前妻变为红颜知己，再次和洛一夕来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