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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首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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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凌晨,日上三竿,刘岩的双眼便缓缓张开来,他坐起身来,本想下榻,这时耳听得屋外厅堂里,方艳娇声对那青衣小帽吩咐道,“你去打盆洗脸水来。”

    “是,小姐,小的这就下去安排。”

    只听那青衣小帽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刘岩听着厅堂里传来的声音,自己则拿起旁边木架上的衣衫穿戴了起来。

    昨夜方艳在自己这里留宿了,不过她睡在侧边的一间耳房里,而刘岩还是住在他往日常睡的耳房里。

    这刑部司郎中的办事房里,有许多闲置的房间,到了夜里公人差役们都以回去了,所以刘岩要是有什么客人来的话,就可以入住。

    一件浅灰色窄袖翻领衣衫穿在身上,下身穿着青色绑腿裤子,腰间系一条束带,脚下及一双皂口皮靴,一应衣物穿戴起来,刘岩轻轻地往厅堂里走去。

    此时厅堂里那青衣小帽早已将一盆清澈的洗脸水打来,放在那木架上,方艳身着一身粉色丝织衫子端坐在矮几上,案上也不知从哪找来的铜镜放在那里,而那方艳手中则拿着一柄木齿正梳理着垂在肩头的一袭青丝。

    乌黑的发丝泼墨一般从头上洒了下来,手中的木齿轻轻地滑落,一张白皙的俏脸映在铜镜里。

    刘岩上前两步,站到她的身后,那一头柔滑的青丝垂泻下来,铜镜里淡眉清脸,面色白皙,方艳的容貌已经没有了昨夜那般浓艳,倒是多了几分原状的美,她的脸颊很清秀,虽然眼角有些细细的鱼尾纹,可是依然显得清秀而美丽。

    玉手拿着木齿在那一袭柔滑的青丝上滑落,似乎方艳已经看到了身后的刘岩,忽然铜镜里的一双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欣喜地转过身来道,“岩儿哥哥,你起来了。”

    刘岩望着方艳,淡淡地道,“嗯!”

    方艳上前两步,娇声道,“岩儿哥哥,我以为你准备好了洗脸水,让我侍候你净面。”

    刘岩有些尴尬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

    “岩儿哥哥,我侍候你吧!”

    那刘岩正要上前来,方艳说着已经走到那铜盆前,她拿起那搭在木架上的白布巾子,将那白布巾轻轻入到水里,双手拿着白布巾子摆动着,让那白布巾完全浸入水中。

    半晌,方艳将白布巾子撩出水来,双手拧了拧,将那毛巾上的水稍微拧干一些,然后小心走到刘岩面前,脚尖踮起,手掌伸起,拿着湿润的白巾布精心地在刘岩脸颊上擦拭着。

    方艳手掌轻拂,刘岩像是一个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任由方艳摆布着。

    对于方艳的殷勤,刘岩完全有些不适应,一直以来,像洗脸这种事情,他都是自己亲自来的,从来未让人侍候过,即使现在做了刑部官员也是,如今让方艳侍候自己,倒是很难为情的。

    刘岩一支手臂伸了起来,将方艳拿着毛巾擦拭的玉手一把拽住了,他望着方艳的双眸道,“艳儿妹妹,让我自己来吧!”

    方艳方才正擦拭着用心,这时忽然被刘岩一把拽住手臂,不得动弹,眼眸里满是一片讶色,她用力挣脱着刘岩的手臂道,“岩儿哥哥,不碍的,让我来侍候你,人家感觉侍候自家兄长很享受呢!”

    刘岩稍稍用力拽着,本想抢过她手中的白布巾子,谁知那方艳一阵用力,便机灵地扯开了刘岩的手臂,她手中拎着湿淋淋的白布巾子,展颜一笑道,“岩儿哥哥,你就安心的等着我侍候吧!”

    方艳说着便往那铜盆前走去了。

    刘岩看着她有些无奈,面对这样一个妹妹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铜盆前,方艳再次如刚才那般将白巾步子浸入水中,双手撩拨着盆中之水,让那白巾布子完全沾上水,随后浸泡了泡,随后便拿出来拧了拧,待完全拧干了一些,方艳便款款走到刘岩面前。

    还如刚才那般,双脚踮了起来,她一抹深情地给刘岩擦拭着。

    刘岩有些难为情,不过她执意要侍候自己,刘岩也是没有办法的,他知道他这位妹妹倔强的个性。

    方艳一边擦拭着,一边娇滴滴地道,“岩儿哥哥,你那日从教坊司离开,可是不辞而别啊!连声招呼也没打。”

    “哦?”

    刘岩恍然道。

    “那****看你还在熟睡,不想耽误到刑部里应差,便匆忙离开了,也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

    方艳手中白巾布在刘岩脸上轻拂着,一脸深情道,“你可不知道,自从你不辞而别离开教坊司,柳姐姐就将一件东西送给我,让我见了你务必交给你。”

    听到这里,刘岩诧异道“哦?什么东西?”

    方艳给刘岩擦拭了一阵脸颊,便款款退了开去,将那手中白巾布往那木架上一丢,随后手伸进胸衣里摸了摸。

    半晌,方艳便摸出一方丝帕来,她默默颔首道,“岩儿哥哥,就是它,这就是柳姐姐交给我的东西。”

    她说着轻轻递到刘岩面前。

    刘岩将那丝帕接过手中,丝帕入手柔滑软软,一股淡淡的幽香漂进鼻息,刘岩拿着丝帕仔细看着,只见上面秀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在那秀帕的边角秀着一只荷花,幽香扑鼻,那丝帕上秀着一首情诗。

    樽前拟把归期说,

    欲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看到了这首情诗,刘岩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柳姑娘表达对自己的情思。

    那晚柳姑娘与自己在长廊相遇,满脸羞窘,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不过今日柳姑娘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以这种方式有些含蓄,但还是勇敢地表达了。

    “岩儿哥哥,柳姐姐可是对你一片痴情啊!”

    方艳轻声道。

    刘岩道,“我明白,找时间我会对柳姑娘说清楚的。”

    方艳深情道,“你不喜欢柳姐姐吗?”

    刘岩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柳姑娘是个好姑娘,只是……”

    “只是什么?”

    方艳问道。

    “没什么,柳姑娘的情谊我心中明白。”

    刘岩淡淡地道。

    方艳眉梢微微扬起,深情地道,“岩儿哥哥,你可不要辜负了柳姑娘的心意啊!”

    刘岩微微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道,“艳儿,对了,昨晚我已经想好了,今日带你去看宅子。”

    “啊!真要去看啊?”

    方艳惊讶道。

    刘岩肯定地道,“是啊!我说过的要给你买一处宅子,就一定要买。”

    “……”

    方艳有些无语,她知道买一处宅子需要许多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方艳不想让自己的兄长为自己破费。

    “艳儿妹妹,我们现在就走。”

    刘岩看着方艳迟疑的样子,一把拽住了她,拉着她就往屋外走。

    “……”

    方艳倒是无语,被刘岩硬生生拉到屋外,刘岩前边走着,她在后边跟着,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一把揪开了刘岩的手臂。

    刘岩诧异道,“艳儿怎么了?”

    方艳眸波一转,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道,“岩儿哥哥,我忘了束发了,这样出去会丑死的。”

    刘岩赶紧道,“好好,那你快去束发,我在这里等你。”

    方艳马上转过身回到屋中,站在铜镜前,拿起那支搁在案上的步摇便往那袭秀发上插去。

    将一头秀发高高地束起一个十字髻,方艳又在铜镜前理了理鬓角额头散乱的秀发。

    刘岩站在屋外等候着,他命青衣小帽已经在衙门外备好了轿子,这时还不见方艳出来,便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扯着嗓门向屋内大喊道,“艳儿妹妹,你好了没有。”

    方艳正在屋内收拾,听到刘岩唤道,照了照镜子,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面容较好,便道,“好了,好了,我这就来。”

    一切收拾好,方艳赶紧追了出去。

    刘岩站在院子里,看到急急走出来的方艳,数落道,“艳儿妹妹,你好磨蹭啊!”

    方艳白了刘岩一眼,轻轻走过来道,“岩儿哥哥,人家哪里有磨蹭吗?”

    刘岩瞧方艳一眼,也不想与她辩驳,催促道,“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我已让下人在衙外备了轿子了。”

    刘岩说着便头前带路,方艳也紧紧地跟了过来,他们二人便肩并肩地往衙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