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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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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王府。

    许馨倚在窗前,感受深秋清晨的第一股凉风……

    “小姐,该洗漱了!”

    丫头胭脂端来半盆热水,热水中泡着一条云白色毛巾。

    胭脂随后将热水端到许馨身前,接着用热毛巾为她擦拭面部,梳洗完毕后,胭脂走到小姐闺房中央的一处圆桌前,打开放在圆桌上的木盒,木盒古朴精致漂亮,呈正长方体的样子,饰有各式花色云纹。

    胭脂打开木盒,里面装满了形形色色的各种盒制品,堆砌整齐。

    她取出那盒圆形印有花纹的铜色盒制品,里面装着用鱼眼研磨制成的膏药。

    胭脂首先帮小姐将遮眼的白色纱布取下,而后将膏药取出,将其涂抹在小姐的眼眶四周,轻轻柔动、按压,将膏药彻底抹匀,让药性渗透肌肤。

    片刻,细腻的膏药逐渐散去,深入到眼眶中,以达到护理眼睛的作用。

    上完眼药,胭脂重新为许馨蒙上了纱布。

    许馨从小便患有眼疾,先天性失明令她不能随意走出家门。

    即便是岁末庙会想要出去逛逛,也需要胭脂谨慎陪同。

    “小姐,感觉怎么样?”

    胭脂抹完眼药随后问道。

    “这药凉凉的,感觉很清爽!”

    许馨微笑着说道。

    “小姐,这些年,也多亏公子,给你带来护理眼睛的眼药。就京都城那些大夫,非得说你得的是绝症,说什么要瞎一辈子,我看是他们自己医术不精,还怪得了别人。”

    胭脂气熏熏地抱怨道。

    打理完眼睛后,胭脂搀着许馨来到一面铜镜前,替她梳理头发。

    “话说公子从哪里寻来的眼药?”

    许馨疑惑的问了自己的丫头。

    毕竟那位许公子总是不定期的往家里送些奇奇怪怪的药品,换作是谁,都会起疑心。

    “哎呀!小姐,你管它做什么?反正都是对你的眼睛有帮助的药品,许是少爷经常出镖在外,偶然访到了什么名医,得到些许机缘也不无可能。”

    胭脂用牛角梳子为她梳理头发,微笑着说道。

    许馨点点头。

    “小姐,胭脂帮你梳得好看些!”

    胭脂自信的咧着嘴。

    “傻丫头,我又看不见,梳了又能怎样?”

    “小姐,谁说梳妆打扮是给自己看的!”

    听胭脂这么一说,许馨顿了顿。

    虽然自己看不见,但她总是常怀微笑,或许微笑便是隔绝一切痛苦的源头吧!

    “小姐,夫人说的那位魏公子,你怎么看?我倒觉得,夫人性子也太急了!”

    胭脂习惯性的八卦道。

    “毛丫头,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舅妈这么说,不听也就好了,咱们来王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非就是赶我们出去,多说几句气人的话罢了。”

    许馨肚里装着一股气,差点没把胭脂手里的牛角梳子抢过去摔掉。

    胭脂收住话,连忙道歉,安慰自家小姐。

    “小姐,胭脂开玩笑呢!就算夫人答应,您不还没答应吗?还有胭脂呢,谁敢动你?”

    胭脂解释片刻,许馨这才浇灭了肚里的小火山……挤出一抹笑容。

    梳洗完毕,胭脂扶着许馨来到王府侧房,李妍早早的坐在那里,看着外甥女来了并未说话。

    胭脂扶着许馨坐下,随后丫鬟婆子们送来早饭。

    些许馒头,几碗米粥,王府习以为常的早饭,虽算不得丰盛,但在大夏王朝,也算是中等偏下水平,近来常有灾荒,食不果腹,寻常百姓家若是有吃的,已然不错。

    “胭脂,长寿呢?”

    李妍淡淡地问了一句,胭脂先是结巴了一下,然后没有说话。

    “夫人,公子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急事!许是急着出镖呢!”一旁的张姨凑到李妍耳旁唏嘘道。

    “臭小子,他能有什么急事?”李妍淡淡道。

    片刻,众人安静下来,开始吃早饭,谁也不说话。

    永乐县衙,后堂。

    “好茶!好茶!”

    大夏京都辖下永乐县衙县令张怀礼此刻正躺在一张躺椅上,接过丫鬟递来的青花茶盏,轻抿两口,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人……舒服吗?”

    丫鬟怯生生的说道。

    “舒服,轻点……啊对,就是这儿,上面……啊对,使点力……啊对……舒服!”

    张怀礼安逸的长舒一口气。

    此时,胡师爷捧来一包牛油纸包裹着的礼物。

    “大人,此乃我托人为您特意买来的名茶,名叫清茗。茶色纯正,入口清甜,浓郁非常,是京都少见的上等茶品,今日献与大人!唯有此等佳品才能衬托大人的气质啊!”

    一旁的胡师爷先是奉上热茶,然后就是一通马屁,往张县令脸上贴金。

    时而夸夸其谈,时而阿谀有词。

    忽然,堂外传来一阵鼓鸣声。张怀礼乍惊,遂将胡师爷传到身前,丫鬟们也都自个撤了去。

    “师爷,外面什么情况?何人在此喧闹?”

    张怀礼抿着茶水,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甚是悠哉!

    胡师爷凑到张怀礼耳旁。

    “大人在此静候,我这就去查探!”

    胡师爷说完,遂朝门外走去!

    来到永乐县衙门前,厉声道:

    “哪个乌龟王八蛋,在此击鼓喊冤?”

    鼓声戛然而止,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以及几名镖师。

    男子腰上系着一条猩红腰带,穿着一身缁衣马裤,腿上束着绑腿护腕。

    领头的年轻男子,高鼻梁,体格中等,高约六尺,甚是俊俏!

    “你是?”

    胡师爷眉角紧皱,疑惑的揣测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天青镖局,许长寿!”

    听罢,胡师爷先是好奇,然后捧腹大笑。

    “你一个镖师,不好好押镖,跑我县衙做甚?”

    胡师爷淡淡道。

    “听闻今日县老爷有一起杀人夺财的案件候审,草民自有要事相告,特此前来讨个说法。”

    许长寿表明来意,胡师爷先是不信,表示你一个吊车尾镖师,你哪来的胆子?

    “麻烦禀报你家大人,就说今日候审,草民有案情的重要线索!”

    “你一介镖师,又非捕快,能有什么线索!”

    胡师爷耻笑道。

    “冤枉好人,遗臭千古!你负责?”

    这类自视无恐的官员往往狐假虎威,最怕惹事,这不是佛系,而是盲目自信!

    许长寿知道这一点。

    说完,胡师爷回到衙门后堂,将方才许长寿所说尽数告知张县令。

    张怀礼先是一愣,捧着茶,撮了两口,然后杯盖磕着杯沿,细思良久。

    “安排他们在一旁候审!”

    张怀礼道。

    听罢,胡师爷接着下去安排,将自家老爷所说告知许长寿一众。

    ……

    午时,永乐县衙,正堂。

    这位穿青袍、绣鸂勒的正七品官员坐于朝堂之上,标准国字脸,皮肤粗糙,满口胡须,眉头高耸,手里握着惊堂木,不时朝堂下看去。

    “堂下所跪何人呐?”

    张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顿时安静。

    “草民张祈,宋家管家”

    “草民李默然,天青镖局总镖头。”

    李默然穿着囚服,脚上铐着脚链,浑身血迹,伤痕累累。其身后跪着几名天青镖局一道负责押运宋家米粮而受连坐的镖师。

    反观身旁那位宋府管家张祈,一脸得意,皮肤红润,有恃无恐,衣装规整,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

    “头儿!”

    站在一旁的徐镖头欲要叫出声来,被韩掌柜和许长寿一把拉了回去。

    朝堂之上,

    “就是你们二人牵涉宋老爷家的米粮?”

    张怀礼询问堂下跪着的两人。

    “张祈,身为宋家的管家,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张怀礼先是询问张祈。

    “大人明鉴,草民此次便是要为我家老爷讨个说法。我家老爷向来清廉,爱戴周遭百姓,不论灾荒,例行施舍,无一不是。岂料他天青镖局不讲信誉,未出城去,便趁夜暗中纵火杀害我宋家一名陪同押运的小卒。此等杀人夺财之罪,天理难容!万望大人定要详查。”

    “我呸,满口胡言!假以他人之威,妄作一山之虎!”

    许长寿顿时妈卖批。

    待张祈说完,甚是得意。

    “栽赃陷害!小人之志!”

    许长寿接着低声道。

    “你放屁!我天青镖局向来恪守信誉,岂会为了区区几袋米粮而动了杀人的心思,大人,莫要听他胡言……”

    跪在其中的镖师旋即反驳道。

    听罢,张怀礼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默然,作为天青镖局的主人,本次案件主谋?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张县令问完,看向憔悴不堪的李默然。

    李默然先是俯首,而后抬头道:

    “大人听信流言之谈,我天青镖局向来清欲,何谈为了财货而摒弃江湖镖局规矩?何况,大人又有何证据证明凶手就是我镖局中人,近逢岁末,若是有人陷害我天青镖局,大人听信谗言而草草了事,想必大人的名声也会有所影响吧!”

    听罢,张怀礼还是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说起。

    “你这是质疑本官的办案能力?”

    “张祈,依你所说,你家的小卒死于火势,可有什么证据。”

    张怀礼淡淡两声。

    这时,胡师爷凑到张县令耳边悄声几句:

    “县衙的捕快确实在天青镖局发现了被火烧毁的柴房。据镖局的镖师口供,那宋家小卒确实是死于火势,死者面部被火灼烧。”

    听了师爷的说辞,张怀礼重新整理思绪。

    “来人,将宋家小卒的尸体抬上来!”

    张怀礼大喝道。

    俄顷,下人抬来一具被白布包裹的尸体,微微泛着些许恶臭。

    县衙的下人们将尸体头部的一处白布掀开,露出了被烈火灼烧后的模样,已经分不清尸体的生前模样,毁容非常严重。

    “这?”

    张县令愕然,分不清尸体主人,如何断案?

    片刻,张县令再次怒拍惊堂木。

    “方才在县衙门外击鼓嚷嚷着本官平冤的人呢?”

    许长寿看向地上的尸体,有所疑惑。

    听罢,许长寿、韩掌柜、徐镖头等人从众人身后走出,跪在朝堂下。

    “大人,草民许长寿。”

    “你不是说有案情的重要线索吗?可还作数?”

    张怀礼阴阳怪气道。

    原本跪着的李默然乍然,

    “长寿?韩掌柜?徐镖头?你们怎么来了?”

    韩掌柜唏嘘几声,

    “头儿,长寿出的法子,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救兄弟们出去。”

    “荒谬!他一个镖师能干的了什么?”

    潜台词是:老子特么都入狱了,你们这群猪队友!

    李默然百口莫辩。

    一旁跪着的张祈一时间……懵了,哪里来的这么些人?

    “许长寿,你说的线索呢?”

    张县令问道。

    “至于线索,就在这个尸体上,大人须给我一定时间,我许长寿,毋必寻出凶手!”

    破案讲究的是时间,追求效率的话容易错案,何况自己是来救人的,不是谈生意,能拖一拖就拖一拖。

    张怀礼接着补充道:

    “你敢作弄本官?”

    张怀礼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几万点伤害。

    “我只说过我会提供线索,但不是现在,大人须给我足够的时间!”

    许长寿说完,张怀礼不禁要口吐芬芳,只是此时师爷拦了上来。

    “大人不妨给他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再做处置也不是不可。”

    胡师爷献言道。

    张怀礼捋捋案件的来龙去脉,无解!遂看向底下跪着的束发男子。

    “三日?若真能寻出凶手,本官准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后,你不能寻出凶手……”

    张怀礼语重心长的淡淡两声。

    “那就算我天青镖局认栽,听凭大人处置!我许长寿也自愿一同受罚。”

    “好!”

    张怀礼摸摸自己的浓须,爽快的答应道。

    ……

    “但是,大人的尸体需要借许某一用!”

    “你要尸体做甚?”

    面对许长寿的请求,张怀礼的脑回路乍然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