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贞观匹夫 > 第二百五十八章 留住额们滴根

第二百五十八章 留住额们滴根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夜的命名术天机之神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我的大明星家族大国重工孤岛求生之重生狂蟒位面因果系统都市狐仙养成记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t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吐蕃之南,是尼婆罗与天竺诸国,绵长的喜马拉雅山脉注定吐蕃大军不能轻易出征,这也是为什么尼婆罗将尺尊公主嫁到大唐、而吐蕃没有报复的真正原因。

    北面地势落差大,也不利大军进攻,只有东北方向的苏毗是个出口,问题是有大唐的背后撑腰,那么几年下来,连苏毗的边坝城都没攻下来。

    西面,象雄之地还拥有广袤的无人区,下山的渠道只有错木昂拉仁波湖畔(班公错湖)至拉达克城(现克什米尔中印争议地区内),从天竺着手,再转头北上,控制大小勃律。

    哦,现在只有大勃律(克什米尔内的巴尔提斯坦),还没分裂出小勃律呢。

    但是,如果吐蕃真打通了拉达克,不取相对温暖肥沃的天竺,还取西域?

    毕竟,这时候的天竺四分五裂,弱得一匹啊!

    而此刻,吐蕃正从年楚河地区(现西藏日喀则地区拉孜县)朝象雄发起进攻,高原地域广阔,没个两三年停不下来,考虑这个,为时过早了吧?

    “兵者,庙算也。”李世民赞了一声。

    不愧是大唐三大帅之一,这眼光,与朕差不多。

    “高原西面太荒凉,不利于他们下山。因此,最后的关键之争,还是在苏毗。”王恶适时插了一句。

    纵观史书,吐蕃下高原、吞吐谷浑、与大唐争夺西域,最重要的节点还是苏毗。

    所以,苏毗这个点,无论如何都得撑住。

    否则,前头去打高句丽,后头被吐蕃捅了腰子,那才叫笑话。

    “臣建议,还是轮流派府兵到苏毗驻扎,撤换下来的府兵,也留部分在松州都督府待命,以防万一。”王恶的态度很谨慎。

    李勣思量了一阵:“臣赞同蓝田侯的意见,有备无患。虽然钱粮上开支会大一点,但要稳健得多,万一吐蕃杀个回马枪,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基本意见一致,剩下的就是技术性的活了。

    争论了一阵,各自散去。

    王恶懒散的前行,身后却传来一声喊:“蓝田侯请留步。”

    高力士的面容已经渐显苍老。

    请王恶到自己居住的偏房坐下,王恶抬眼扫了一下,看到如星爷版《鹿鼎记》中熟悉的镜头——架子上一个硕大的酒瓶子,里面浸泡着孩提时候割下的部件。

    咳咳,酒瓶子还是小王庄出产的玻璃瓶。

    身体畸余之人,有那么一点念想,盼着能恢复过来是可以理解的——虽然这就是个永远实现不了的奢望。

    “前朝时,为了活下去、有口饭吃,不得已入了晋阳宫,迄今已经四十余载。”高力士叹息。“四十年间,见过种种险恶,几次险些被害死。如今,咱家老了,不想再勾心斗角,想平平安安过完余生,蓝田侯向来足智多谋,可有见教?”

    如果是宫中其他人,王恶断然不加理会,高力士虽然颇得天子信任,却从不曾给王恶下过绊子,只凭这善意,给一点回报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力士想善始善终,额以为,守皇陵是个不错的差事。”王恶轻声提醒。

    守皇陵?

    高力士的眉头皱起。

    李家先祖的坟被阴世师挖了,在龙首原重新安葬,却不能享皇陵待遇。

    不对,太上皇的身子骨似乎渐渐衰弱,怕是时日不多,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呸,想甚么呢,这是你这死内侍该想的么?

    不过,高力士的心豁然开朗。

    “谢蓝田侯赐教。”高力士拱手。

    王恶意味深长的盯着那个大玻璃瓶:“力士既然决定急流勇退,王恶作一首歌当礼物吧。”

    李世民处理完一天的朝政,随意在宫中溜达。

    贤者模式的时间到了,啧啧,女人太多也不是甚么好事,王恶那混账在外头还编排甚么“史上好些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晓得那样的皇帝得有几个腰子。

    掖庭外有歌声飘荡。

    歌声不奇怪,那些被罚入掖庭的宫女要不是靠着唱歌打发寂寞时光,哪怕不被苛责,也能活活抑郁死。

    稍稍奇怪的是,唱歌的是内侍。

    虽然因为身体残缺,声音也略偏尖细,内侍的声音与宫女的声音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追寻甚么……”

    “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却在命运中交错……”

    另一个声音接唱。

    “多少岁月,凝聚成这一刻,期待着旧梦重圆……”

    “万涓成水,终究汇流成河,像一首澎湃的歌……”

    独唱转为和声。

    “一年过了一年,啊一生只为这一天,让血脉再相连。”

    “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留住额们滴根。”

    乍一听,这歌旋律动人,词是俚词,却自有一番风味,但是,李世民总觉得哪里不对。

    耳畔也有轻轻的和声响起,李世民惊讶地发现,身边那条老狗,号称从来没有自己感情的高力士,正在浅唱这首歌,面颊上还有两颗滚烫的泪珠滑落。

    不仅仅是高力士,几名随行的小内侍更是不堪,虽然不敢哭出声,那身体却是一抽一抽的。

    李世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就是专门为内侍写的歌啊!

    “甚名字?”李世民问道。

    高力士以袖拭了一下眼睛:“这是蓝田侯专门为奴写的《把根留住》。”

    李世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这个促狭的!

    内侍可不就是断了根吗?

    难怪这些内侍会如此触动。

    高力士会唱了,他身边那些徒子徒孙自然会去学,而这样一首有共鸣的歌自然会在内侍中广为流传。

    王恶:额对不起童大叔,额有罪,额悔过。

    ……

    象雄,穹隆银堡。

    李迷夏难以置信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信使。

    “什么?昂仁失陷,定日、申扎、尼玛同时遭遇吐蕃的猛烈攻击?”

    如果便宜大舅子只打一路,那问题不大,只是吐蕃为赞蒙赛玛噶出口恶气。

    同时打几路,那就是全面开战!

    “聂叙,这就是一意孤行的代价啊!”慈眉善目的嘎玛上师再次出现在王宫。

    李迷夏不说话,只是抽出了战刀,冷冷看着嘎玛上师。

    再哔哔一句,不是苯教换一个上师,就是象雄换一个聂叙。

    嘎玛上师退走。

    再智慧如海、再巧舌如簧,也无法跟一个发了疯的人交流。

    李迷夏的亲信调集了一千人马,往玛旁雍错湖冲去。

    你以为和亲就是睡睡完事了?

    两国翻脸的时候,和亲的公主还需要承担丢掉性命的风险!

    李迷夏的目的很简单,弃苏农赞你不是要开战吗?那就先用赞蒙赛玛噶的性命威胁你退兵,不肯退,就地杀了赞蒙赛玛噶!

    玛旁雍错湖畔很宁静。

    风不吹,鸟不鸣,鱼不跃。

    赞蒙赛玛噶端坐豹皮椅上,双手交叠,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亲信:“这是奉了聂叙之命,来拿我赞蒙赛玛噶?怎么,吐蕃打过来了,李迷夏这懦夫坐不住了?”

    “王妃请放尊重些!聂叙不是你能评论的!”亲信拔刀。“王妃若不从命,莫怪臣子无礼了。”

    赞蒙赛玛噶眼里带着决绝的笑意:“不需要费那个事。”

    赞蒙赛玛噶身后的随从、侍女、桂,陆续地倒了下去,唇角渗出一缕乌黑的血。

    亲信的眸子骤然紧缩。

    狠!

    他从来没想到,女人可以狠到这地步!

    赞蒙赛玛噶的眼神渐渐黯淡,一缕乌血渗了出来。

    “我陪嫁之地呀,是穹隆堡寨,他人认为地域宽广,可从外观看是险峻山崖,从里边看是黄金与宝石,从外看,苍白又崎岖……”

    赞蒙赛玛噶轻轻吟着歌曲,随后戛然而止,那眼睛却不肯闭上。

    亲信叹了口气,聂叙怕是想不到这结果吧?

    弃苏农赞的解读是对的,赞蒙赛玛噶已经决定用性命为吐蕃争取攻击象雄的大义。

    大义这东西,多数时候是没用的,但在特定背景下,大义能绽放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光芒。

    工布乌头的毒性,在整个高原都是威名赫赫的。

    李迷夏听完亲信回报,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

    这一下,象雄有谁肯相信不是自己下的黑手?

    哪怕是光明正大的当着吐蕃军队将赞蒙赛玛噶斩首,情况都不会那么糟糕。

    心烦意乱的李迷夏换上便装,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嘿,听说了吗?我们的聂叙,逼走了王妃还不算,又派人毒死了她。”

    “聂叙都会如此下作?”

    “当日,一个老太婆在街头昏倒,可是王妃亲手将她扶起,还派人请苯教的上师给她诊治……”

    “我家邻居,女儿被当官的抢走,是王妃登门拔刀,将人救出来的。”

    “好人不长命!”

    “听说嘎玛上师劝聂叙与吐蕃联盟,聂叙一意孤行,不肯联盟,还要斩杀嘎玛上师呢。”

    流言蜚语挡都挡不住,全部钻进李迷夏耳中。

    李迷夏真想抽刀将这些贱民全部砍死。

    然而,现在顾不上计较这些,派兵增援定日、申扎、尼玛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幺蛾子不断。

    抽调去增援定日的人马,走到半路上,忽然想起去年的饷钱没给够,不走了;

    抽调去增援申扎的人马,拐了个弯,去玛旁雍错湖朝圣,朝圣的地点却是赞蒙赛玛噶死亡之地。

    抽调去增援尼玛的人马,那脚步,可以踩死每一只在路上的蚂蚁。

    该死的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