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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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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还没有和那个叫张辽的将军交手,荀彧也已经感觉得到了莫大的压力。

    不同于一般庸才的进攻手法,这个叫张辽的将军,一连攻克十余座城池,却仍显得不骄不躁,既没有立即攻城,也没有派人来骚扰,他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人兽,面对受伤的猎物,不急于猎杀他,而是蛰伏在猎物附近,注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这样既能给猎物莫大的压力,让猎物不敢轻举妄动,又能在猎物露出破绽的时候,蓄势待发给与致命一击。

    正是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所以荀彧才知道,如今他面临的对手,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这时荀彧对刘晔问道:“子扬,探查到敌人打算何时进攻了吗?”

    荀彧此时,只能寄托于敌军的情报了,如果能知道敌军何时攻城,那他多少能有些把握支撑一段时间,可如果一直处于这种随时都会被攻击的形态,不仅他精神一直会紧绷,濮阳城里的军民们也会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崩溃的。

    而事实上,如今的濮阳,已经出现了一些端倪,城里的那些士族们,已经悄悄开始谋划着投靠吕布了,而这种迹象,甚至蔓延到了守城将士,和城中百姓身上。

    他们不时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流言甚嚣尘上,甚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这些流言,都是讨论如何叛逃投敌的事情,即便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将士和百姓们听多了,内心也不免会产生动摇。

    但更要命的是,这些人当中,居然开始有他们荀氏一族的人,在向他试探口风,想知道荀彧是否也有投敌的打算?

    这情形,才是荀彧最害怕看见的。

    即便整个濮阳城的百姓和将士都投靠敌人了,他也不会感到惊讶和害怕,因为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和濮阳共存亡了,但唯独他身后的家族,在这个时候态度暧昧,却是让荀彧内心惶恐不安的真正原因。

    一旦连最坚实的拥护者们,都在此时动摇了,那他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看到荀彧的脸色一阵惨白,一旁的刘晔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直到这时,他才有些明白,当初郭嘉将他留在这里,或许就是想到会有今天这种情况发生吧?

    想到这里,刘晔不得不佩服好友郭嘉的高瞻远瞩。

    但他同时清楚,现在不是佩服郭嘉的时候,因为就算郭嘉再厉害,人也远在千里之外,无论有多少奇谋妙计,也派不上用场。

    如今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们自己,但他初来乍到,虽说身边的同伴是名满天下的名士荀彧和程昱,但看他们的样子,面对如今的局势,也感受到无比的艰难。

    而他,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乡巴佬,从未见过世面,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闻名天下的名士们一同并肩作战。

    深深的焦虑和强烈的荣誉感,让刘晔内心百味杂陈,但与此同时,有一种冲动在他的心里蠢蠢欲动,一个声音在询问他自己:难道这种时候,我真的一点事情也做不了吗?

    刘晔头一回如此热血沸腾,他一个头脑发热,便脱口而出道:“时不待我,我们何须等敌人进攻?”

    刘晔突然一声大喊,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程昱问道:“子扬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主动出击,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吗?”

    程昱的想法比较激进,尤其是眼下明知濮阳已守无可守,他能想到的只有主动出击这一个可能了。

    但谁都知道,这个办法风险太大,尤其是如今濮阳守军良萎不齐,敌军又有悍将统帅,敌营的戒备森严,或许早已做好了准备,贸然攻击,只会白白损失仅有的兵力,得不偿失。

    刘晔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见刘晔一口否定,众人都感到疑惑,因为眼前可行的办法并不多,主动出击虽然风险很大,但也是逼不得已的一个办法。

    可除此之外程昱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打破如今这种被动的局面了,于是一脸困惑的表情看着刘晔,好奇他究竟有什

    么办法,可以化解如今濮阳的危机?

    这时荀彧说道:“子扬,有什么好办法你就说出来吧,时间紧迫,就别卖关子了。”

    子扬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回荀司马,子扬有个大胆的想法,但不知该不该说?”

    程昱听后,有些不耐烦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是该不该说的,如果你有好办法,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反正大家都无计可施了,死马当活马医也罢!”

    程昱因为如今严峻的形式而心情烦躁,所以对子扬拖拖拉拉不干脆的说话方式有些厌烦。

    但荀彧依旧能保持心平气和,对刘晔问道:“子扬,奉孝让你留在濮阳,必有深意,如果你有什么办法能解濮阳之危,就大胆说出来!”

    得到荀彧的鼓舞,刘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那子扬就斗胆说了!”

    只见刘晔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认真地说道:“荀司马,寿张令,子扬不才,认为如今濮阳已无可能守,亦无必要守,子扬觉得,与其抱着一座死城同归于尽,不如留着希望,为将来打算。”

    刘晔话刚说完,一旁的吕虔先忍不住了,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逃跑吗?”

    刘晔回答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吕虔听后大怒,大声道:“刘子扬,想不到你竟是个如此贪生怕死之人,我真是瞎了眼认你作师父,我吕虔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懂得知恩图报,曹公如此相信你,将你收为部下,你却在这种时候想要逃跑,你对得起曹公吗,对得起濮阳城中的百姓吗?”

    吕虔一边骂,一边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呸,我真替你感到可耻!”

    说着,吕虔便头也不回地走下城墙了。

    相较于吕虔爱恨分明的冲动性格,荀彧和程昱则相对显得冷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