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佞妆 >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返京(五)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返京(五)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t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老祖宗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慈爱,许是想到了可爱的孩子们,她的面容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了几分希冀:“月子里最要紧的就是放宽心,你这两个嫂嫂啊,之前憋了太久了,这肚子就是没半点儿动静,几年下来,自己把自己愁怀了。现在是瓜熟落地,两个人呐,脑袋里都是一个念头,要乘胜追击。老婆子跟她们说了,这身子骨比什么都要紧,不好好休养,往后有的苦头吃了。也不晓得她们听进去没有。”

    楚维琳在一旁落了座,笑盈盈顺着老祖宗说了几句。

    大抵是因为儿孙满堂,老祖宗今日心情格外舒坦,便是涂氏一不小心说了两句不该说的,老祖宗也只是凉凉扫了一眼,没有发脾气。

    等用了午饭,老祖宗漱了口,不疾不徐道:“郁昀媳妇,今儿个就别回石清胡同了,就在松龄院里陪老婆子住几日。这时间啊,说多不多,其实也就等到过完年,你就要回江南去了。老婆子舍不得霖哥儿和琰哥儿,恨不能日日抱在怀里。”

    柳氏抿唇笑了:“老祖宗,郁昀是外放了,可总有任期满了的时候,等回了京城里,两个哥儿也是日日在您跟前的。”

    “那怎么一样!”老祖宗不认同,摆手道,“一年两年后的霖哥儿和琰哥儿,能和现在一个样儿?这孩子啊,一日与一日都不同的,小时候错过了,就错过了。喏,就好像郁晚和郁曜,当时去明州的时候才这么小小一个,等回来的时候呢,都多大了啊。”

    这句话,老祖宗是就事论事,也没有针对涂氏的意思,可涂氏这些年在老祖宗跟前被针对惨了,这话听在耳朵里总有些不是味道。只能讪讪笑了笑,不接这个茬。

    琰哥儿到了歇午觉的时候,楚维琳看他不住打哈欠,笑着让罗妈妈抱他去碧纱橱里睡觉。

    霖哥儿一看。也是急了,抓着弟弟不肯松手,让方妈妈一并抱了进去。

    楚维琳安顿好了两个儿子,与老祖宗道:“那就依老祖宗的意思,我这几日就住在松龄院里。”

    老祖宗格外满意。楚维琳安排了人手回去收拾东西。

    因着楚维琳回来了,许久不在松龄院里用晚饭的二房、三房也是人头不缺的来露了脸,楚维琳看在眼中,只觉得仿若是回到了分家之前,可她心中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表面而已。

    冬日夜里寒,用了晚饭后,老祖宗便让众人都撤了,独独留下楚维琳和两个哥儿。

    东次间里。火盆烧得旺,老祖宗一面看两个哥儿玩耍,一面问着江南那里的事情。

    楚维琳挑了些趣事一一讲了,说江南的生活,说常郁昀的政务。

    老祖宗听得很认真,不时问上几句。

    等两个哥儿困了,老祖宗才与楚维琳道:“孩子们歇得早,让奶娘们带下去吧,我想去菩萨跟前念一念,你随我一道。”

    楚维琳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老祖宗定然是有话要讲的。

    厢房里的小佛堂,那座有些年数的净瓶观音,目光慈悲。楚维琳扶着老祖宗跪下,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老祖宗嘴唇微微动着,捻着手中佛珠诵了一会儿,才算是说了正题:“四皇子去了江南,整顿了不少吧?”

    楚维琳看了一眼那杨柳枝,老祖宗想知道的不是四皇子做了什么。而是常郁昀为四皇子做过些什么。

    “乌礼明是公爹的旧部,梁师爷更是晓得他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体,因而在乌礼明的贪墨案子上,爷是出了些力的,之后巡察海防卫所,爷也跟着去了,听爷的意思,四皇子有意招贤,只是我们本就牵扯在这大统之争里,摸不透万岁爷的心思,不敢贸贸然接受四皇子的示好,就不远不近地随着。”楚维琳低声回话。

    沉默半晌,老祖宗缓缓颔首:“也好。”

    这句也好,让楚维琳琢磨不透了,她试探着问了一句:“老祖宗,我听说,太后格外喜欢四皇子?”

    老祖宗眉毛一挑,唇角微微上扬:“老婆子只知道,太后娘娘偏爱李家那小子,在几位皇子之间是否有偏重,就说不上了。”

    李家那小子,指的是李慕渝。

    李慕渝与四皇子分明就是一条船上的,太后那儿的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的。

    老祖宗没有把话说满,是因为正统之争,绝不是太后一个人的心思就能决定的,便是万岁爷心中有了偏好,也可能像前世一般发生意外情况。

    只是以现在的局面来说,四皇子似乎是占了那么点儿优势,不远不近地随着,是最好不过的了。

    便是老祖宗一心想再谋一个从龙之功,她的内心里,也没有急功近利到要让常郁昀赌一把。

    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夜晚的寂静被打破,但更鼓声远去之后,只觉得外头愈发安静了。

    老祖宗叹息一声,道:“用晚饭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热闹?我从前最喜欢这种热闹了,小辈们围在跟前,听着儿子们谈论朝政,姑娘们说着女红、胭脂,不时都是欢声笑语,可慢慢的,这两年,我也习惯了安静日子了。从前的热闹,我打心眼里怀念,也打心眼里喜欢,但今日这般,我很清楚,都是虚的,都席面一散,什么都散了。

    老婆子若不在了,这种热闹就真的没有了。”

    楚维琳不知道怎么接这种话,她明白老祖宗的纠结,也知道老祖宗的决心,老祖宗是个认死理的人,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此刻不过是几分感慨,感慨过后,该如何依旧如何。

    “郁昀媳妇,这家里如今能使得上劲儿的人手不多,过几日郁晖媳妇要进门,虽然是简单办一办,但也要准备准备。郁晔媳妇办事我不放心,你替我看着些。”老祖宗吩咐道。

    虽然不想插手常郁晖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可老祖宗把话说到了这一步,楚维琳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只好顺着应下。

    话音未落,耳边却是老祖宗低沉又老迈的声音,她说:“老婆子的心愿也不多了。”

    楚维琳一怔,她不明白老祖宗怎么会这么说。转过头去,老祖宗闭着眼睛对着菩萨诵经,楚维琳凝视了许久,却再不能从老祖宗的神色里品出什么来,只能作罢。

    常郁晖的婚事是简办。可大体上的流程还是不能省的。

    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

    楚维琳起了个大早,帮着卢氏里里外外地忙碌,腊月里办酒,除了几家往来多些的姻亲,也没有四处去置帖子。

    等到了吉时,噼里啪啦一阵鞭炮,便迎了新人入门。

    拜堂时,常郁晖的面上不见欣喜,老祖宗不满地瞪了他两眼,他才挤出了些笑容来。

    楚维琳寻了楚伦歆。低声问道:“新房里,可有妹妹们去陪一陪六弟妹?”

    楚伦歆清了清嗓子,见无人注意她们两人,才附耳与楚维琳道:“没有嫁出去的姑娘,就剩下郁曚与郁晚,还有一个小不点儿郁晰,郁晰叫奶娘抱去睡了,郁曚么,自打前回和郁晖大吵一架之后,眼里就没这个哥哥了。怎么肯去?只郁晚一个,硬着头皮去了。”

    楚维琳听完,心里连连叹气,见卢氏招待宾客。自个儿往新房那里去了一趟。

    新嫁娘魏氏,个头小巧玲珑,一眼瞧去,也是好模样,她已经换下了喜服,坐在新房里与常郁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见楚维琳过来,魏氏不由有些拘谨。

    常郁晚却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她是可怜新嫂嫂,这才听了涂氏的劝,来这里露个脸,免得魏氏一人尴尬不已,可实际上,她和魏氏并没有什么话题,多少有些大眼瞪小眼了。

    楚维琳是过来人,晓得这会儿是新娘子最紧张的时候,尤其是这亲事不规不矩地办成这个样子,难免让魏氏觉得委屈。

    楚维琳说了几句宽慰话,魏氏淡淡笑了笑,道:“嫂嫂,我就是有些慌……我、我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简办是我娘家提出来的,又是匆匆定了婚期,你们不觉得我们麻烦,我已经感激涕零了,旁的,都不去想了。”

    常郁晚抬起头来,看了看魏氏,又看向楚维琳。

    楚维琳冲魏氏点了点头:“你能想得转,比什么都要紧。”

    想不转,又能如何呢……

    楚维琳听得出来,魏氏在娘家的日子大抵是不好过的,若不然,三姨母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婚事和这样的操办,为了让女儿从魏家脱身,三姨母一退再退,只盼着到了常家之后,魏氏的生活能好一些,毕竟,在三姨母的心中,常郁晖还没有混账到那般地步。

    楚维琳却不敢打包票,她对常郁晖这个人,是不屑以最大的恶意去猜度的。

    不过就如徐氏说的,都是老祖宗定下来的事情,谁也无能为力,只能顺水而下。

    席面办得简单,常郁晖回来得也早,楚维琳与常郁晚起身离开。

    常郁晚挽着楚维琳的手,幽幽道:“嫂嫂,我觉得六嫂可怜兮兮的。”

    楚维琳拍了拍常郁晚的手:“做媳妇不易。”

    常郁晚抿唇,半晌低低应了一声,做媳妇有多不易,看看她的母亲,便知道了。

    翌日一早,新人认亲。

    老祖宗心情不错,给了一个大封,见此,其他人也不好藏着掖着,出手也都大方。

    老祖宗笑呵呵道:“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要紧。”

    魏氏的眸子在常郁晖身上一转,垂眸,应了。

    徐氏和廖氏相继出了月子,每日里便带着孩子来松龄院里,几个年纪相仿的幼童凑在一块,实在热闹。

    老祖宗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多,尤其是霖哥儿生辰那一日,她多饮了几杯酒,第二日睡到晌午才起来。

    这些日子,楚维琳一直留在松龄院里,一是老祖宗不放她和两个哥儿回石清胡同,二是她心中总有股子不安,说不清道不明的。

    除夕夜里,摆了团圆饭。

    满桌子的大菜,楚维琳却想着金州,常郁昀一个人过年,定是孤单的吧。

    老祖宗见楚维琳犹自出神,笑着问她:“想郁昀了?”

    楚维琳回过神来,本不好意思将这些夫妻情感表露出来,可看老祖宗那关心的模样,晓得她最爱听的便是他们夫妻和睦,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是啊,不晓得爷一个人在金州怎么样了。”

    老祖宗执起酒盏,浅浅抿了一口,叹道:“老婆子也想他,这么多孙儿里头,老婆子最喜欢他,他是最最像他祖父的。见不到郁昀,心有遗憾……”

    楚维琳怔怔望着老祖宗,那股子遗憾之情浓浓卷来,连她都不知不觉跟着悲伤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楚维琳挤出笑容,道:“老祖宗,还有霖哥儿和琰哥儿在您跟前。”

    老祖宗闻言,温柔地看了看两个曾孙儿,又望着逗着晟哥儿和妙姐儿玩的聆姐儿,岚姐儿坐在一旁,低声细语与卢氏说着话,这样的场面让她舒心不少,点了点头:“是啊,都在跟前,老婆子心满意足。”

    老祖宗到底上了年纪,守夜时有些吃不消,过了子时便睡下了。

    正月初一,外命妇入宫给帝后磕头,老祖宗没有睡多久,便起来梳洗更衣,按品着装。

    柳氏站在外头,等老祖宗准备妥当了,一道进宫去了。

    宫中设宴,老祖宗陪着太后娘娘饮了几杯,实在困乏,叫太后留在宫中歇了午觉,傍晚时才回府来。

    柳氏和楚维琳一道伺候了老祖宗更衣,道:“小皇子也是个小大人了,别看年纪比其他皇子差了一截,可举止谈吐也是有模有样的,我这个当姨母的瞧在眼里,当真是欢喜的紧。”

    楚维琳笑着应了几句。

    柳氏眉飞色舞,小皇子是她和柳贤妃的希望,她满心都盼着小皇子好,说完了小皇子,又说常府:“说起来,外头看我们还是荣耀的,其他人哪能在慈惠宫里歇午觉,也就是老祖宗有这个体面。对了,上元宫中设宴,太后娘娘的意思,让老祖宗去赴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