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祢衡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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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主公,我写的好吗?”吟诵一段,程阳便笑眯眯的向曹操看去。

    “好!非常的好!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曹某自己写的一样,实乃曹某的肺腑之言!”

    【哈哈,笑死我了,抄的就是你的,能不是你的肺腑之言吗?】

    【等会儿,你不仅觉得是自己的肺腑之言,甚至,就是你的人生写照。】

    嗯?

    听到这几句,曹操就纳闷了。

    我没写过呀,这小子怎么说是我写的?

    奇哉怪哉,难道他的意思是,这首诗是送给我的?

    不等曹操思虑清楚,程阳又接着诵读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操一听之下,顿时大为震惊。

    这小子,果然是天下奇才!

    怎么一首诗,竟,竟把曹某隐匿多年的心里话全都吐露了出来。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写得好,写得极其的好!

    不仅曹操万分感慨,孔融、祢衡,也都大惊失色。

    二人听说过程阳的诗句,但并没有亲眼所见。

    此时看他不过随意卖弄,寥寥数语,竟能写出如此苍劲有力、呜咽悲怆的千古名篇。

    真乃世所罕见!

    “服!孔某心服口服!敢问程公子,此诗中的老骥与壮士,写的是谁?”孔融双手一抬,郑重其事的问道。

    他自然清楚,程阳不过十七八岁,还没到老骥的年龄。

    他诗文中的意象,自然另有所指。

    程阳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看向了曹操。

    【既然是阿瞒的诗,那毫无疑问,指的就是阿瞒了。】

    【孔融孔北海,傲气是有的,只是才华嘛,与阿瞒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估计,也就和亮亮同学半斤半两,远远不如曹操与黄月英。】

    嚯,嚯嚯……

    曹操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他真想让程阳当着众人的面,把刚才那番话给说出来。

    孔融,是挺傲的,但他那点文采,拿出来吓唬吓唬小朋友还可以,与真正的大家一比,算的了什么?

    还有祢衡祢烧饼,什么玩意,连个作品都没有,整天狂的不行。

    曹操有意羞辱孔融祢衡二位,轻哼一声,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北海先生,烧,祢衡先生,不如,你们也来一首如何?”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话可说。

    但曹操既然发问,他们总得给个托词。

    孔融呵呵而笑,说道:“程公子珠玉在前,我等狗尾,如何续貂?罢了罢了,改日再来商讨诗文。程公子,听闻你庄内正在养鸭,咱们过去一观如何?”

    这老狐狸,明知不敌,想要开溜?

    曹操本来没打算放过他们,可孔融与祢衡早就站了起来,率先走到了庄园外。

    没奈何,曹操只得跟上。

    庄园内养鸭的事情,本来交给了王老头。

    不过,曹昂既然来了,他身为长公子,总要负起这个责任。

    当几人来到最近的一处鸭舍,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曹昂不住的询问道:“余下的鸭苗几天能到?饲料、草食还有多少?别的庄园进度如何?”

    祢衡远远一瞧,见曹昂穿着一身半袖短衣,头上带了个毡帽,跟个老农似的,一点文雅的气质也没有,心里顿时有些瞧不起。

    他傲然挺胸,呵呵笑道:“堂堂司空府的大公子,放着军国政务不管,竟然在这里喂养鸡鸭?荒谬,简直荒谬!”

    曹昂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几人,忙笑着打招呼道:“父亲,小程,你们怎么来了?”

    虽说,他满头大汗,浑身泥土,但曹昂的精神很好,干劲也十足,早就没有了刚来时的傲慢与自大。

    曹操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笑道:“我与小程随意走走,顺便看看你弄得如何了。孩儿,没累着吧?”

    终究是父子连心,要说曹操不心疼曹昂,那肯定不可能。

    曹昂擦了擦额头大汉,甩了甩头发,“没事,不累。父亲,我这正忙着,就不陪你了!”

    话音一落,他便继续和那群农夫挤在一起,清扫鸭舍,添水牧鸭。

    祢衡眼见没人搭理他,心中更觉不忿,指着曹昂冷笑道:“曹司空,长公子不在司空府干正事,竟然跑到这里,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孔融听他如此说,知道他狂病犯了,唯恐曹操怪罪,急忙劝阻道:“祢衡老弟,不可胡乱说话。”

    想了想,他又拉着祢衡,悄悄走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如此羞辱曹操,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真不知今天带你,到底是好是坏。”

    “祢衡老弟,听哥哥一句劝,赶紧住口。否则,一旦曹操有了杀心,你只能到荆襄之地避祸了。干脆这样,一会儿辞别了曹操,你就去找刘表吧。我与刘表相识已久,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绝对会收留于你。”

    “荆襄刘表?也好,在下正要往南方走一趟,总比待在许都受气强!”祢衡哼哼一笑。

    瞥了瞥曹操,又对孔融说道:“老哥,我就听你安排了,反正已经得罪了曹操,离开许都也好。只是嘛……”

    “只是,今天,我却不走!”

    他有意在临别之前,狠狠的过一回嘴瘾,因此遥指曹昂,又是好一顿奚落。

    程阳撇了撇嘴,实在有些听不下去。

    【妈的,这祢衡可真是欠抽。】

    【你说没招你没惹你,你老老实实的不行吗?】

    【非得阴阳怪调的冷嘲热讽,你当你是谁?你特么连个屁都不是!】

    【也就阿瞒能容你,让你多活了几年,要是我,早特么抽死你了。】

    这几句话,当真说到了曹操心坎里。

    他望着程阳,暗暗叹道:世人都骂我曹操阴险毒辣,不能容人。

    不是我不能容人,是这些人太可恶!

    就比如这祢衡,从刚进庄园,就一直阴阳怪调,不是数落这就是嘲讽他,我怎么容他?

    容他骂我辱我,再找一帮人刺杀我?

    不可能!曹某决不允许这种人存在!

    他瞄了瞄程阳的背影,有意让他为自己出气,便循循善诱道:“祢衡先生认为,犬子再做无用功?干的不是正事?”

    “司空大人不这么觉得呢?在下以为,司空大人与我一样,都是明白事理的,谁知,竟是在下高看了。”祢衡微微眯眼,淡然一笑。

    “且夫天子坐朝堂,而天下大治;士子居寒舍,而天下尽知。真正有能耐的,足不必出户,即可洞悉人生百态;手不必劳苦,即可饮尽世间美酒。长公子嘛,亲力亲为是好的,不过,大体如此了。”

    大体如此,那就是说,曹昂,也就这点出息了。

    曹操气的,压根发痒。

    他真想把典韦叫来,狠狠的在祢衡脖子上剐他一刀。

    可祢衡的名气太大,又是士子清流,他不敢随便动手。

    这时,程阳突然转过身,盯着祢衡问道:“士子居寒舍,天下尽知?就当你是士子,那你知道什么呢?”

    “无所不知。”祢衡傲然道。

    程阳呵呵一笑,再次问道:“你猜,你能活多久?”

    话刚出口,曹操愣住了,孔融愣住了。

    紧接着,祢衡也愣住了。

    他呆呆的盯着程阳,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顿了顿,祢衡淡然笑道:“倘若曹公要杀了在下,在下自然躲不过去。”

    “但这事得问曹公!”

    曹操呵呵笑了笑,摆摆手道:“祢衡先生何出此言呐?好端端的,曹某怎么会……”

    “你很快就要死了,祢烧饼,你很快就要死了。”

    程阳盯着他,义正言辞的警告道:“你不会死在现在,更不会死在许都。你会死在二十六岁,荆襄江南之地。”

    “什么?”

    “你,你说什么?”孔融大惊失色,双目之中尽是惊惧。

    祢衡,今年正好二十六岁。

    刚刚,孔融正好劝他前往荆州。

    这,这怎么会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