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乌剑 > 二〇八

二〇八

推荐阅读:明克街13号弃宇宙渡劫之王第九特区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t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凌厉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道,请问,听说之前——这边墙上被绘了一幅青龙图案,不知——是否还在?

    那庄众停了步子,转回来道,公子要那个做什么?

    凌厉知自己言语激到了人家哀恸之事,想了一想,仍是道,我和广寒此番过来,是想与夏庄主一起调查凶手的下落。我想——若图还在,或许能出一点端倪,所以……

    那庄众沉默半晌,低头道,好,那请跟我来。

    绘在内堂之中的这条青龙,已被一幅屏风遮去。那庄众与凌厉一道将画屏移去了,露出那张牙舞爪的青龙来。

    我们本来劝说庄主将这青龙图案抹去。那庄众道。不过庄主说,须留着好叫懂得丹青之人来验验,才好找出凶手来——不知道公子对丹青是不是有特别的研究?

    凌厉摇摇头道,惭愧,并无多少研究。

    那庄众叹了口气道,若乔画师在此,说不定可以出一些什么来——只可惜他现在也是下落不明,实在……实在也不知怎么去找他。

    凌厉与邱广寒对视了一眼。凌厉侧身道,我们先将此龙再遮上吧——我没见过青龙教主所绘之青龙,若乍一到这幅,恐怕亦会信以为真。

    我也没见过真的呢……邱广寒道。不过——伊鸷堂临安的分堂,若——若还在,墙上的青龙,想必也还在,我们可以去。

    这个,庄主回来之后已去过了。那庄众道。他细细比对之下。说这二者的确非常之相似,非但形似。神亦颇具,只是青龙教主所绘之龙,更似有几分桀骜之气,而这一条青龙,却似多了种戾恨之意。

    戾恨?邱广寒道。嫁祸于人,竟还戾恨么?

    总之——庄主已经知会官府帮忙,毕竟画技如此绝佳,能摹得如是之像的人应不在多。是以正在通知各地一一彻查。两日之内,应会有些眉目了。

    邱广寒点点头道,但愿早日找出凶手才好。伊鸷堂那里,我们明日若有暇,就去吧。她停了一下。还未请教……

    敝姓李。那庄众道。李曦绯。

    这李曦绯说来亦是夏家庄一个不轻不重的人物,固然没有谭英这般紧要,却也有些地位。夏家庄出事之日。李曦绯正是告假回了家,故此未曾遭了毒手。

    正说话间只听庭院中声响,三人不由向院中望去,却见两名家丁跟着个妇人正自向外走去。凌、邱二人自是不识,正欲相询,却见李曦绯已然趋向前去。

    夫人这便要走么?李曦绯向那妇人一礼。恭敬道。天色将晚,如若……

    不必了。那妇人说着便向外走,只是朝凌厉等二人所在之处扫了一眼时,倒微一犹豫。不过她却也未说什么,只向李曦绯道。若有什么紧要事,差人送信给我便是。

    是。李曦绯应道。夫人请慢走。

    那妇人微一点头。径自离去了。那二名家丁也一起跟出。

    邱广寒踌躇。这“夫人”……好奇怪,又是谁?

    上去李曦绯对她颇为尊敬,依她年纪,会不会是——夏庄主的夫人?凌厉问道。

    不会啊,我之前来这里,可从来没见过呢,也没听舅舅提起过。邱广寒摇头道。

    说话间李曦绯已回了转来。叫二位久等,真是不好意思——适才夫人要走,不得不照应一下。

    这位“夫人”是……是谁?邱广寒忍不住问道。

    李曦绯吃惊道,邱小姐原来不识她么?我只道……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一咳道,我只道邱小姐见过夫人的。

    你口口声声叫她夫人,莫非她真的是舅舅的……夫人?邱广寒小心翼翼地问。

    李曦绯点头道。邱小姐说得不错。

    舅舅原来成了亲了?我竟是……全不知道,也没见过舅娘——只是——奇怪,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出去呢?

    一边凌厉咳了一声道,是挺晚的了,广寒,这里太冷,不若我们也不要站在这廊上说话了,先进屋如何?

    邱广寒似乎省悟过来,连忙点头。

    李曦绯借故去寻茶水,便也退了走,并不曾回答邱广寒抛出的问题。这壁厢凌厉却瞧着她。这还不明白?你舅舅的私事,就别要再去追问他下面的人了吧。

    怎么,难道他们……邱广寒似是明白了一些。他们不住在一起么?

    起来是这样。凌厉道。一直以来也没见过夏夫人在这里,想必——他们不是太睦,已分开住了罢;只是庄里前一阵出了那样的大事,夏庄主此刻不在庄里,老庄主又故去,庄里人难免想到找夏夫人来暂时主持大局。

    唉,怎么这样呢……邱广寒喃喃道。早知是舅娘,刚才过去认一下就好了。舅舅不在,有些事若能问问她也是好的。

    算啦,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夏夫人”是什么态度。凌厉道。

    ---------

    天气很沉闷,沉闷到压下屋檐来。却又很晴朗,晴朗到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

    凌、邱二人从伊鸷堂临安分堂出来,已是中午时分。想起上一次来这里,已是一年前的事情——那时狼狈不堪地被伊鸷忍者所擒,此刻这东瀛组织竟已几近销声匿迹,想来匪夷所思。这死气沉沉的废屋似乎仍能闻得到腥臭之气,血迹沾在那一张张桌面、黄墙,经历许久竟是未能刷去,令这个地方说不出的阴森可怖,饶是凌厉,亦是一脊背的冷汗。

    在那么个地方突然到哥哥的青龙——真是有点奇怪呢,是不是,凌大哥?邱广寒边走边问他。

    什么奇怪,我是可怕——我当真是被吓了一跳。

    邱广寒仔细打量他。只见他竟是真的脸色有点儿发白,不禁取笑道。你真被吓到了?也未免太没用了吧!

    凌厉不欲叫她嘲笑,扯开话题道,横竖还早,咱们不若回家去?

    回家?回谁家?你家还是我家?邱广寒笑。

    我家不就是你家么?凌厉也笑。起初是谁一定要我收留她的?

    邱广寒神色却突然一凝。凌大哥,我突然想到——少爷他会不会在——家里?

    家里?凌厉一怔。你是说……

    对,武林坊的家里,我们去那里怎么样?

    凌厉自然是依他的。若说乔羿在那里,倒也真不是全无可能。

    可到了武林坊。扉门尘封,起来,许久都没人来过了。邱广寒忆起上一次前来尚是跟拓跋孤、苏折羽一起,那一回几乎被捉去朱雀洞,幸得苏折羽同谭英及时来救——只是乔羿却终于被捉了去,并因了那一回朱雀洞的事情,阴差阳错拿到了青龙教秘笈。终于入了武道,不复昔年文弱画师模样了。

    可恨!她咬牙低声说了句。

    什么?凌厉愕然。

    若不是那个朱雀洞,怎么会令少爷也动了刀剑——现下又遭哥哥怀疑,太过可恨!

    广寒,你当初不是说羡慕习武之人,也想学武的么?凌厉不欲她生气。笑嘻嘻逗她。怎么现在——乔少爷会武了,你却说可恨呢?

    谁跟你嬉皮笑脸!我是我,他是他!我怎么都可以,我心比他野得多,我哥哥还是青龙教主。我当然什么都想学——可是少爷不一样,他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他有多单纯你也知道。他竟会去学武。我是没对他说,但这其实——其实实在叫我——难受得很!

    单纯的人——才有单纯的想法,便似你,当初那般说你要学,也是极单纯的。凌厉道。他有要做的事,觉得不学不足以成事,所以才去学;但他不会做坏事,我却也相信的。

    你终于肯相信啦?邱广寒嘟嘴道。

    乔公子学武,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吧?凌厉说着,推门进了又一间屋。你说起初他以为仇人是苏折羽姑娘,后来却得知了是误会,以他的性子,他会不会因此而很是后悔,以至于躲起来,不好意思见人了?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他能去哪里呢?照理说应该回来这里的吧!

    会不会是去严州府那里——他们后来住的地方?

    嗯,也很有可能。邱广寒道。她停了一下。不过眼下……

    不过眼下,倒是没时间特地绕去那里了。凌厉接话道。等这次任务完成了,我们一起去找找他,好么?

    邱广寒嗯了一声,转念却又捏了一下凌厉的手。

    凌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就是,好像以前——在哪里发生过。

    以前——我们也这样一起去找过他的下落吧。

    不是这个感觉,而是……而是我好像真的知道这个情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你倒说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邱广寒却又语塞。

    凌厉一笑。你该不会也要说——气氛吧?

    邱广寒朝他一瞪。怎么连你也知道啦?

    凌厉眉头却一皱。奇怪,现在这感觉,还真的似曾相识。

    --------------

    一只寒鸦从窗外飞过,这壁厢,有些冷清。

    独自气氛的只是一个苏折羽。伤势好转之后,她也并不愿意就此闲着,可是到哪里都被人以“教主夫人”称呼,实在叫她脸红心跳得不敢出门。

    桌上有一枝淡淡的腊梅,是关秀早晨带来,插在那细长的花瓶之中的。她觉得有些微恍惚,似是因为这淡淡的气味晕开,化在了空气中。

    所以她在这氤氲的气氛。这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也许仍是一种飘忽的不自在。

    扶风……又如何?

    她伸手拈花。是的,现在,她已没有太多别的事情要担心,除了苏扶风的下落。拓跋孤会派人做一切与青龙教有关的事情——却不会去在意一个苏扶风吧?

    她仍然不敢向他开口,提任何要求。

    ----------------

    这日晚上的拓跋孤终于还是出了她这郁郁寡欢,想了想。

    苏扶风的话……

    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来,一时甚至因为自己适才是否说了什么。

    ……据说上次在青龙谷附近出现过,又杀了邵凛,然后逃走了。我想她应有人在附近接应,不致有什么问题。

    主人怎么……怎么知道我在想她?苏折羽低着头问。

    除了她——还有谁你会放在心上?拓跋孤反问。

    还有主人……苏折羽声若蚊蝇。

    拓跋孤大笑起来道,我每天都在这里,何须你挂念!

    微微一停,他目光转开。徽州此地,天都会亦不在远。你既如此担心,差个人去探查一下她的下落也便是了,何必独自闷闷不乐。

    苏折羽轻咬嘴唇,并不说话。

    拓跋孤便拉她的手,坐下来道,我知晓你还不惯支使青龙教的人办事,但是折羽,莫说青龙教决计不敢有人不听你的话,便算是有,青龙令在你手上,你想什么,只管说就是。

    我……我是担心会耽误主人旁的事——这段时日一直在此养伤,折羽……委实不敢再生出什么枝节来。扶风想来亦不会有事,暂时便先不必想她了吧。

    这样吧。拓跋孤略作思忖,似乎没有听她的话。你便修一封书,我明日着人送去天都会,亦不过半日路程。你若想见她,便在书中写明地方,她总不会不给你这姐姐面子?

    可——可是天都会历来隐秘,虽说在天都峰成会,却不见得就能找到了,万一……

    苏折羽,你瞻前顾后的未免太多了吧!拓跋孤拂袖站起道。便是这一件事你要“可是”多少次?你当我拓跋孤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苏折羽咬紧了嘴唇,只觉说什么都不是,莫敢多言。

    拓跋孤目光落在她颊上。跳动的烛火将那腊梅婀娜的影子映在她脸上,令她起来好似阴晴不定,犹豫难决。他伸手将那花瓶移开了一些,现出她光亮完整的脸庞来。苏折羽似有所觉,抬眼他,只见他脸色已转温柔了些。

    此事就明天再说。时候不早,你先休息吧。

    主人……主人呢?苏折羽忙道。

    我还有点事,不必等我了。拓跋孤再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出。